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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建挂上电话,脸上刚才恭敬的表情慢慢冷却下来,继而换上失落的神色。
桌上的台历显示今天是2月25日,距离他做好标记的3月4日只有几天时间了。
3月4日是燕然要离开桑海市的日子。这是燕然2月17日自己承若的,若是15天内破不了情人节杀人案,他就主动申请离开。
他原以为主要燕然离开了,刑侦大队长的位子就在眼前,他只要耐心等一等就能得偿所愿的搬进队长的办公室内。但是过去的一周里,李九建没有预想的那样高兴。
高壮壮的案子让燕然的名气大增。虽然前去报告案情和做新闻发布会的是自己,但是李九建知道,燕然越是不出面,大家对燕然的崇拜就更增加一分。
以电锯杀人案为原型的小说在网络上一连载就受到了追捧,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打算投资拍电影了。
李九建盯着2月21号那天,台历上他圈着一个红圈。那是燕然在一个待拆迁的小区抓捕沈佳宣的日子。
沈佳宣杀人被当场抓获,燕然不仅救了人还让局里破获了六年前的一起命案。
六年前,桑海市郊区一个地下室里传出恶臭,居民举报后警察撬门进去发现了一具腐烂的男性尸体。
当时死者身上被砍的体无完肤,现场留下的斧头上除了死者的指纹就是其女儿黄丽的指纹。后续的调查没有任何结果,十五岁的黄丽又消失不见,加上黄丽父亲的尸体已经腐烂,所以这起命案就成了悬案,一直没有破。
没想到燕然以一己之力就抓到了潜逃多年的黄丽(黄丽此时已改名为沈佳宣),还救下了两个女孩。这种低头就能捡到钱一样的好事自己从来就没遇到过,李九建觉得胃里泛起了大量的酸气泡,难受的厉害。
三起情人节杀人案至今未破,本来已经有人质疑燕然的办案能力了,这些质疑对燕然的离开是个助力,李九建也十分注意宣传这些舆论。可是谁想到短短的一周之内,燕然居然连续破了两起案子呢,而且还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命案。像高壮壮的案子,有些刑警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
燕然的名声在刑警中立刻声名鹊起,那些本来对燕然持怀疑态度的人也纷纷转舵,开始歌颂燕然的能力,李九建辛苦建立起来的不利舆论一夜间就被颂扬之声所取代,这让李九建更加头疼。
这两起案子让滨海公安分局名声大噪,局长武尚杨把这些功劳全都归于燕然身上。李九建知道,武尚杨是在给市局施压,让市局留下燕然。
李九建刚才给市公安局局长陈慧仁打了电话,从语气上,李九建知道陈慧仁目前也束手无策。现在陈慧仁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着急给燕然施压,让他破情人节的杀人案。
陈慧仁说的对,若是此时把情人节杀人案提上来,大家不会觉得燕然能力不足,不足以胜任刑侦队长一职,大家更愿意相信情人节杀人案是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这种局面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时间到了燕然自己离开。
除此之外还能怎样呢?李九建看了看时间,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快到了。
他接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完。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
林夕头上的纱布已经拿掉了,不过因为缝针的原因,头发被剪掉了一小撮。还好现在是冬天,她可以戴着漂亮的毛线帽。
外面的阳光很暖和,把落地玻璃照的热乎乎的。美人湖上波光粼粼,细小的水纹反射着阳光,如宝石一般的耀眼。
林夕数着湖边玩耍的小孩,一个两个......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拿起手机,林夕沉浸于美景的心情顿时消散了。
“喂”,林夕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存过燕然的电话号码,她甚至怀疑自己手机里是不是也有个叫燕然的家伙。
虽然不确定,但是林夕很小心的试探,“你是燕队长?”
“你要见沈佳宣吗,今天是最后的机会了”。
果然是燕然。冷冷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林夕对着电话皱起鼻子。
楼下有一辆巡洋舰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后燕然拿着电话抬头往上看。燕然的眼睛似乎带着聚焦一样的迅速锁定了林夕。
看到燕然就在楼下,林夕觉得这个世界都没隐私了。
燕然在电话里用命令的语气说,“五分钟之内下来,否则你就没机会了”。
林夕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燕然已经挂上电话坐进了车里。
一定是还手机之前把自己手机号码存进我手机的,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林夕有些气恼的抓起包。
刚要关门,林夕想起艾美尔去买菜了,一会回来找不到自己会着急的就留了张字条:我去警局见沈佳宣,和那个救了我的队长一起。
林夕给艾美尔讲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所以艾美尔知道沈佳宣是谁也知道燕然是谁。
走进电梯,看着电梯下行,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一个个的变小,林夕叹了口气,“要是时间可以倒流就好了”。像电梯一样,想去几楼就去几楼,即便错了还能重新再来一遍。
林夕当年的高考愿望也是读心理学专业,奈何因为一门发挥失常,成绩不足以被心理学专业录取,滑档进了行政管理学专业,不过对心理学的兴趣在林夕进入‘耳朵心理咨询室’后再次被激起,于是林夕打算考个心理咨询师。
而林夕高中的同学沈佳宜恰好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于是林夕就联系了沈佳宜。21号,两人约定好吃完饭沈佳宜把自己这几年的笔记借给林夕。
于是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林夕把自己被燕然救下的事也如实跟艾美尔说了,因为林夕晕过去,对于燕然为何到来恰好救了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是燕然提供的版本。当然林夕省略了自己拉了燕然指头的事。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燕然的取向不正常。保护客人隐私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林夕觉得做人要公私分明。咨询室里知道的事绝对不能透漏给生活中的人,就像自己不会透漏燕然的隐私一样。
林夕在毛衣外面套上那件面包似的羽绒服。艾美尔前几天已经把羽绒服下摆的撕裂处修好了。
走到车边,暗色的玻璃上映出林夕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表情,林夕立刻领悟了‘尬笑’是什么样子了。燕然打开车窗,对不知在想什么的林夕说,“上车”。
林夕拉开车门坐好,绑好安全带把包搂在怀里,像是有人要抢她的包一样。
一路无言。林夕觉得自己眼珠子总是被方向盘上那双漂亮的大手所吸引,一度幻想着再去摸一摸。
那晚林夕被沈佳宣用酒瓶砸晕后,她又站到了那座白色的宫殿外,檐斗拱镶着洁白的神兽,一座观景台凌空而立宛如悬浮的莲花。一人由远及近出现在花瓣形的栏杆处,林夕使劲的睁大眼睛却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轻抬右手,白如玉的手臂越过屋脊延伸而来,林夕做出同样姿势。
相同的画面相同的人,林夕在握住对方伸出来的手后紧紧的拽住……直到梦中人渐渐消散,林夕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而手中握着的确是燕然的手指。
漂亮的人果然哪里都漂亮啊,林夕赞叹。她嫉妒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和燕然比起来,林夕觉得燕然的手真的漂亮的有点过分。怪不得这家伙喜欢男人,人家有市场啊,如果自己是男人我也喜欢这个好看的男人。就算是一双手就能让自己沉沦的男人,谁不喜欢呢。林夕觉得,如果燕然再可爱一点就好了,和自己成为闺蜜更好了,那样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摸摸人家的手了。
想到燕然和自己成为闺蜜,拉拉手拍拍脸,两人一起谈论哪种指甲油的颜色好看,林夕像个傻子似得笑了。
燕然轻皱眉头冷冷的看了林夕一眼,林夕在那道熟悉的目光中收起笑,坐正,和幼儿园时不小心在午睡时放了个屁之后,怕被人知道一样的感觉。林夕把脸转向车外,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要是让燕然知道,燕然恐怕分分钟想把自己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