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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锦瑟回到镇北将军府后又去瞧了寿春公主和卫磐,见两人皆还安好也算放心了。
出了小六的事儿,她也没法子安心养胎了,成日里就往顺亲王府跑,后来还是卫渡远劝说这样怕会有人说柳园结党营私,她这才变成了隔两日去一次,去时也走的侧门,是越低调越好。
眼见着柳园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小六本意是想搬到他原先住的那院子,柳园没许,他只好接着住着了。
而随着这日子临近,余锦瑟实在不放心小六,干脆让柳园给她在他们院儿里倒腾了一间屋子,趁夜直接搬了过去。
可就累了卫渡远了,每日里上了朝回来,还得等着天儿全黑了再往顺亲王府赶,也不走正门,就翻墙进去,活脱脱像个做贼的。
小六见了直乐,对余锦瑟笑说:“嫂子,不定大哥在心里怎么骂我呢,让他这么折腾。”
余锦瑟刻意吊高嗓子道:“他敢!”
说完,两人就笑闹作一团。
其实一日里的大多时候余锦瑟是不会去寻小六的,她就怕打扰小六和柳园两人的独处,也只有柳园被小六赶走去忙成亲事宜的时候她才会上赶着去陪他说说话。
这一眨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再有半个月柳园就要和定国公家的嫡孙女成亲了。
而这日一早,小六不明所以地就被余锦瑟拉了起来,他打眼一看,屋内皆是红晃晃一片,门窗上也满是喜字,却是不见柳园。
小六顿觉万分失落,还有丝丝缕缕的委屈漫了上来,只觉柳园骗了他,分明他说不会在这院儿里成亲的,如今却又要赶自己走。
他虽伤心难过,可看着脸含喜色正在为他忙进忙出的锦瑟,他只得又将种种复杂心绪都给掩了起来。
他强撑着打起笑脸,问道:“嫂子,平日里我想起床走走你们总也拦着我,今日是怎么了?”
他到底是不甘的,直盯着余锦瑟的眼睛试探着问道:“是要搬到别处去吗?”
余锦瑟看了眼小六,知道他的心思,嗔笑道:“搬去别处做什么?快,试试这衣裳,是我连夜为你赶制的。”
小六瞧着这衣裳,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对劲儿,呐呐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红通通的?”
余锦瑟知道小六在想什么,但就是想逗逗他:“红通通的怎么了?你嫌难看啊?再难看也是嫂子我做给你穿的,都得给我穿着。”
小六忙摇头道:“不嫌不嫌,嫂子的绣技那可是天下第一的,我就害怕糟蹋了。”
“你糟蹋了我也乐意,给别人再衬我也不想做。”余锦瑟见明玉和明月为小六拾掇好了,又伸手给他拍了拍,满意地点点头,“何况这不没糟蹋嘛,挺好看的。”
小六心中欢喜,看了又看,直对着余锦瑟傻乐。
而这会子,卫渡远也进来了,大笑道:“嗯,我们家小六长得就是好看,穿上你嫂子做的衣裳就更是俊气了。”
余锦瑟嗔看了卫渡远一眼,就只管着去帮小六拾掇身上的衣裳了,小六却是不放过这个打趣卫渡远的机会。
“大哥,行了,你就别拍嫂子马屁了。”
余锦瑟听了这话,直乐,附和道:“你大哥就是个马屁精,别理他。看看我做的,还挺合适的。为了不让你知道,我可是让你柳哥帮忙用手量的。”
小六略略红了脸,低头瞧着身上的衣裳不吭声了。
余锦瑟看着小六这副模样,心中愁绪渐浓,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皱。
卫渡远见了,上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肩头,无声地宽慰着。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余锦瑟将卫渡远推了出去,意有所指道,“该怎样就怎样。”
她甫一回头就见小六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她也没给他机会说话,直接将人拉到凳子上坐好,就开始给他束冠。
“二十束冠,成亲时也可束冠,如今正正好。”
余锦瑟眼眶子通红,但嘴角还是挂着一抹笑,见小六要抬头,又猛地给他压下去了。
“待会儿让人拿了铜镜来看看,你肯定满意。”
小六不再尝试着抬头,放在腿上的双手悄然握紧:“嫂子束的,自然好看。”
余锦瑟拿着发冠的手突地一紧,眼泪就这样漫了上来,她忙伸手将快要落下来的泪水擦干净,待哽在喉头的那股子不适感散去,她才重新开口道:“你也……成了马屁精了?”
小六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却不知他右手手背上怎地突然砸了滴水在上面,水珠四溅,却是无人注意。
时辰差不多了,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卫渡远的声音传来:“快开门啊,新郎来了,快让另一个新郎出来啊!”
小六惊诧抬头,却是不小心泄露了眼底的一片湿红,难以置信道:“嫂子,大哥说的是……是什么意思?”
他不敢相信,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柳园想的这主意,这些也是昨晚上他等你睡着后亲自弄的,一丝也不肯假手他人。”
余锦瑟帮小六擦干净眼角一不小心又落下来的泪水,笑道:“今日可是个好日子,你看,太阳都出来了。”
“你大哥可是想了好久该如何叫门的,你又不是新娘子,就只好叫新郎了。这红盖头也不要盖了……”
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小六拿起了一旁的红盖头,脸上笑容更盛,她立时会意:“你想盖着?”
小六肯定地点点头:“寓意好。我不介意做柳哥的新娘子,不,是很欢喜能做柳哥的新娘子,好高兴……”
说着,他便兀自将盖头盖上了。
余锦瑟见了,又帮他正了正:“你再等等,我可得好生整整你柳哥和大哥。”
就听这会子外面已经闹将了起来,起哄声不断传来。
而小六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伸手将红盖头挑了起来,满脸担心地问道:“这样会不会给柳哥惹麻烦啊?”
他眼中满是惶恐不安:“现今正是关键时候,要是传出风声去又被人闹到朝堂上只怕柳哥的位置就危险了,可不能为了我前功尽弃,我不想拖他的后腿。”
余锦瑟一把捏住小六的脸蛋,故意粗声道:“你以前不是嫌嫂子唠叨吗?现今你怎么也这样?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果断。”
她见小六还是一副很是介怀的模样,只得道:“放心吧,今日这院里院外的人都被敲打过了,只有心腹留在院子里。”
小六这才放下心来,将盖头重新盖好了。
这时候,柳园和卫渡远也闯进来了。
余锦瑟看到两人,当下就瞪着眼看向明玉和明月:“不是叫你们狠狠为难他们的吗?”
明月迟疑:“这该狠的也狠完了,该为难的也为难了,银子也给够了……要是再为难,事后该被为难的就是我们了。”
明月此话一出口,惹得哄堂大笑。
余锦瑟也丝毫不留情面,打趣道:“你还怕事后为难呢?你可是有人撑腰啊!”
明月当即羞得红了脸,垂首不再多言,倒是明玉难得地说起了玩笑。
“我们这不是怕小公子等急了嘛!”
余锦瑟连声应着忙将身前的位置让给了柳园。
柳园从进了屋开始就一直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小六,见他盖着红盖头时是又惊又喜,胸中的感动就要满溢出来似的,又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他只觉浑身暖洋洋的。
他缓步走到小六身前,就算知道他看不见,还是蹲下来盯着他眼睛的位置,柔声道:“小六,对不住,本是想给你一个……一切也只能从简了。”
小六没说话,只摇了摇头。
“良辰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听闻此言,柳园立时起身将小六扶了起来,然后下人拿了个大红绣球来,两人各牵着一端,就这样慢慢出了屋子。
到得外厅,待两人站定,管家当即高喊:“一拜高堂!”
两人齐齐跪拜。
待听得管家吊着嗓子说出礼成二字,两人眼眶子俱是一红。
他们终于成亲了,有人见证,不是见不得人的。
余锦瑟也不禁悲从中来,藏到卫渡远怀中无声无息地落着泪,就连卫渡远这样坚韧的也红了眼眶。
是夜,柳园带着酒意进了屋,小六还盖着红盖头坐在床头等着。
这是他要求的,说是这样寓意好,柳园只好随他了。
柳园到得小六身前,拿起一旁的喜秤挑起了红盖头,两人终于能看见彼此了,不禁相视一笑。
该喝合卺酒了,柳园顾忌小六身子,不欲他喝酒,却又因着小六坚持喝了。
两人手挽手,一杯合卺酒下肚,两人共白首。
柳园这时候掏出了把剪刀,先是给自己剪了一绺头发下来,又为小六剪了一绺,然后熟练地结成同心结,又掏出一个香囊来将其放入,这才作罢。
小六看着柳园这番动作,知晓他肯定是下去学过了,心中微动,忍不住欺身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似是觉着不好意思了,忙又退了回去,却是被柳园拉住了。
小六干脆不躲了,只痴痴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柳哥,今日我好高兴啊。”
“我也是。”话罢,他便吻住了小六。
我也是,好高兴。在我心里,你才是我该相守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