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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萱让人在乳娘后院搜寻,早有所获!
这布包里包着的,便是三七!
不过,是早已熬制过后,剩下的三七药渣,如今,终于又被人挖了出来,重见天日,大白天下。
“你们先退下吧,本夫人与她单独说几句话!”
令萱对着一众奴仆摆摆手,给尽了乳娘面子。
众人知趣,躬身而退。
“难怪药渣中,寻不到三七的踪影,原来,你将这些三七先熬成汤,再加到了安胎药中!”令萱指着桌案上的汤药,言词严厉,又挑起几块三七的药渣,步步逼近,“而这些药渣,你便埋进了土里,如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查无对证!邢氏,你可真是狡诈歹毒啊!”
“你…你…胡说…”乳娘心虚,连连后退,狡辩道,“歹毒的人是你…你拿了这东西…就能冤枉我?你既然没有喝这个药…也没有堕胎,又怎能证明这药汤里有三七呢…如今…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看看你是如何诬陷我的…”
诬陷?
令萱摇头连连,知她不肯轻易认输,知她自以为握着胜算!
作为一个母亲,令萱怎会轻易服下堕胎之药,杀死自己的孩儿呢?
既然不敢喝药,就自然无法证明乳娘的阴谋!
这就是乳娘最后的筹码!
令萱扬了扬手中的药渣,满脸愤慨地说道:“你一直恨我,不敬你这个乳娘,便时刻谋算着害我!我早知你心思,所以小心提防,才没敢喝这碗药!如今,我之所以让奴婢们回避,便是想给你留点脸皮!既然你不要这个脸皮,也好,我便把这个东西给母亲和夫君看看,你没有用三七治你的脚伤,到底是作何用途,就留着你自己给他们解释吧!”
乳娘深思半晌,咬紧牙关说道:“话随人说,我就说我自己喝了,难道不成吗?”
“喝药治病,本该光明正大,可你却偷偷摸摸,既不敢让厨房的人熬制,也不敢让人看见这三七的药渣,是何缘故?只能证明,你做贼心虚!你单单挑出了三七,其他的成分,却弃而不用,这极不合药理,也不合情理,这,你又作何解释?”
“我解释什么?我说什么,他们都会信我!我跟了骆家几十年,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这些年,骆家也一直太平安宁!倒是你这个媳妇进了门,便是非不断,鸡犬不宁!你厌弃我这个乳娘,老夫人和超儿可都是知道的,我一口咬定是你要害我,你说说,他们会相信谁呢?”乳娘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却死不认帐,还反咬一口。
“高堂不弃,妻子可抛,这还不算伤天害理?骆家子孙,为奴为婢,生死难知,这一切苦难,还不都是因为你!”令萱反唇相讥,据理相驳。
乳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说道:“哼哼,既然你知道超儿可以为了我这个乳娘,抛妻弃子,你又有何本事扳倒我?”
“此一时,彼一时,对于此事,母亲和夫君早生悔意!如今,他们最期盼的,就是我腹中的孩儿!他们都期盼着我为骆家再续香火,儿孙满堂,以享天伦之乐!而你,却让骆家妻离子散,天各一方,他们对你这个乳娘怎会没有怨言?”令萱没有冤枉她,这确是家母和夫君,平日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感伤。
“他们会怨我?”乳娘的锐气消了不少,脸上有些失落,喃喃地道,“老夫人怨我…我信…可超儿绝不会怨我的….不会的…超儿若是怨我,又怎会什么心里话都和我说?”
“有些好听的话,夫君是会和你说,这我知道!可有些不中听的话,他只会说与我听!你难道不明白,能陪伴夫君一生的,是他的妻儿,不是你这个乳娘!”
乳娘的自负被打得粉碎,眼中含泪,恨恨地说道:“我不信!超儿最听我的话,我此刻让他休了你,他也一定会听我的!”
“害我胎儿不算,还要让夫君休我?邢氏,既然你欺人太甚,那好,这碗药,我喝了!”令萱面色冷凝,端起了那碗汤药,冷冷说道,“到时候,你谋害骆家子嗣,罪不容赦,母亲和夫君认清你的面目,即便不送你进入大牢,也绝不会再留你骆家,你后半生,又怎会有安身立命之处?”
乳娘又惊又怕,又急又怒,泪水淌在了脸上,哆嗦着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超儿是喝我的奶长大的…他对我,胜过他的母亲,他…他绝不会把我送进大牢,更不会把我赶出骆家…..”
“是吗?”令萱摇了摇碗中的汤药,又嗅了嗅,冷笑道,“夫君总对我说,今生娶了我,绝不让我受半点委屈!如今正好,我也想看看,夫君的话是真是假?关键时刻,他到底会相信谁,向着谁呢?我这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了这碗药,来人啊~~”
“别~别~”乳娘颤抖着双手,拦在门口,面色苍白,嗫嚅道,“你真的要拿你腹中的胎儿做赌注?”
“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是你逼我的!”令萱看着药碗,决然说道,“今日,你在药中下毒,明日,难保不会在膳食中做手脚,我初进骆家,孤立无援,自知无力应对你的阴谋诡计,不如索性赌这一把,揭开你的真面目,以绝后患!”
乳娘心中的堡垒彻底崩塌,不敢再存一丝侥幸,忙伸出手来,想要夺走药碗。
令萱忙侧过身去,两只手紧紧护着汤药。
乳娘软了下去,几近恳求道,“不能喝…我…我…我不能没有超儿…”
令萱将药碗重又放回桌案,幽幽问道:“所以这碗药是喝不得的,你,果然加了三七!?”
乳娘看了看令萱,不置可否,只怏怏地垂下头去。
令萱笑了笑,坐了下去,又拿起针线缝了起来。
“你若有智,今日本该换一碗干净的药来!三七的事,夫君昨夜就有所怀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因与你有情,所以才不肯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你也不想想,若我真喝下这碗药,导致胎儿不保,岂不是坐实了此事,让你自讨苦吃?”
乳娘连连点头,柔柔地说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我一时怨恨,昏了头脑,只想着报你辱我之仇,便顾不得往后的事了!超儿媳妇…哦不…将军夫人,看在我抚养超儿的分上,能不能给我留点脸皮?”
令萱叹口气,笑道:“我早说要给你脸皮,你偏与我争了这半天,算是白费口舌了不是?”
乳娘赔着笑,尴尬说道:“是我愚蠢,还请夫人体谅体谅我这老婆子,这么些年,早忘了自己是个下人,是个奴婢,所以我才忘乎所以,自以为是!你一进门,便对我不理不睬,我这心里啊,真不是滋味,这才心生怨恨,做出这等傻事来!”
令萱点点头,坦然说道:“很好,过去的事,可以不提,只要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可以相安无事!夫君如何奉养你,我不会过问!但只要你敢再害我,今日之事,我一定会公之于众,到时候,可别怪我无情!”
“夫人大度,夫人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的!”乳娘这才舒了口气,心中的顾虑消了一半。
一场风波淡然消退,有了把柄在手,至少可以让令萱在骆府平安过些日子了!
令萱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并不是她心怀慈悲,想放乳娘一马,而是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赢得这场战争!
骆超与她的夫妻之情,不过两月,而他与乳娘的情义,足足几十年,若真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骆超会选择保谁,又放弃谁,令萱真的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