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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丝转机…
皇宫内,皇帝借酒浇愁。
皇帝的宫殿,却没有太多的人服侍左右,唯那姓崔的公公在一旁给皇帝斟酒。
“真是冷清啊~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皇帝两眼迷离,似笑非笑,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崔公公说的。
崔公公在一旁笑道:“奴婢在呢~”
皇帝眯眼看了看他,摇摇头,笑了。
“你……倒也曾对朕忠心过…….”
崔公公脸色有些难堪,吱唔道:“陛下此话何意?”
皇帝摆摆手,不做解释。
“朕醉了……就在这案上睡一会,你该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崔公公眼光闪烁不定,强笑道:“陛下倒把奴婢说糊涂了…呵呵呵,陛下醉了,那…奴婢服侍陛下就寝吧…”
“不劳你费心,你该去…向大丞相禀报…朕这一日的行踪了,哈哈哈…崔公公…朕今日…可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没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吧,啊?”
皇帝一会摇头,一会点头,酒醉心明。
崔公公见再也瞒不住了,刹时泪流满面,跪倒在皇帝面前。
“陛下,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你言重了,如今朕的话,还有谁听?生杀大权,也早不在朕手里了,只怕朕自己的死活,朕都做不了主了,哈哈哈…”
“陛下…奴婢恭祝陛下万寿无疆,洪福齐天!”
“万寿无疆?洪福齐天?哈哈哈,罢了,罢了,朕好累,朕想歇会,你去吧,你去吧,朕不会怪你的…”
“这…陛下……”
崔公公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慢慢走出了宫殿。
皇帝苦笑着,伏于案上,欲入梦乡。
“陛下~~”
似有人又在呼叫皇帝,不知是梦内,还是梦外?
皇帝轻揉眉头,望向前去。
只见一汉子跪倒在案前,十分恭谨,原来不是梦。
“你是何人?”
皇帝见此人面生,既非宫人,也非侍卫,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汉子又拜道:“陛下,小奴求陛下一事!”
皇帝自嘲一笑,叹道:“如今情形,我有如傀儡,自身难保,你有什么难事,去求大丞相吧……”
汉子摇摇头,眼有恨意。
“小奴求过了,只是高贼无情,不肯放过小奴,所以小奴这才偷了他的授令,入宫面圣!”
高贼?
皇帝警觉起来,莫非面前之人,是高澄的仇人?
“你…….出言不逊,辱我大丞相,你可知罪?”
皇帝不傻,又怕这万一是个阴谋,定会将自己套入圈内,后果不堪设想。
汉子略有疑虑,看了看皇帝半晌,直摇头。
“陛下既然自比傀儡,说明陛下也如小奴一样,是恨那高贼的,如果小奴杀死高贼,陛下可否答应小奴,除去小奴的罪奴之身,与家中妻儿团聚?”
皇帝细细打量,觉得那汉子言语诚恳,不似有诈,这才信了一半。
“你是何身世,说明白些,方可让朕释疑啊!”
“回陛下,我本梁国大将,当年与高欢交锋,兵败被俘,配往高贼府上为奴,转眼几载,甚是思念家中父母妻儿,许重金为自己赎身,高贼不允,还肆意羞辱,是以恨之入骨!我知陛下处境,被高贼挟持,以令天下,若我杀死高贼,岂不也正好为陛下除去心腹大患?从此朝纲匡扶,正天子威名,不正是陛下所愿吗?”
皇帝眼中放光,似有希望。
高欢新逝,自己本以为可以重振社稷,谁知高澄又子承父业,独揽大权,自己这个皇帝依旧只是个傀儡,那么,若是高澄死了,他们高家还有谁人可承这霸权,作践自己呢?
不管结局如何,这都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啊!
“你真有把握杀死高贼?”
“易如反掌,只要在他酒菜中做做手脚,要杀他又有何难?”
那汉子说得斩钉截铁,给皇帝吃了颗定心丸。
“好,朕答应你,高澄一死,朕就将你送回梁国!”
皇帝和这汉子算是有了约定了,那汉子心满意足,出了皇宫。
帷幔飘动,皇后缓缓挪了出来,手中捧着些水果。
皇帝一惊,莫非刚才所言,被她听得一字不差?
“皇后…朕…朕…”
皇帝面有难色,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面如土灰,喃喃说道:“妾身…妾身什么都没有听到…”
皇帝起身,走到皇后面前,紧紧抱住,哭道:“朕的好皇后啊…”
皇后笑了笑,抬了抬手中的水果。
“妾身本想拿些果子给陛下醒酒…看到陛下没醉…妾身也就放心了…”
“朕清醒得很…”皇帝脸上带泪,怏怏说道,“只是…他终究是你哥哥…皇后…你会不会怨朕,若你是朕,你又当如何?”
皇后沉吟半晌,抿抿嘴唇,双眼一闭。
“忤逆之人……都该死……”
…………
2…非喜则凶…
这日,令萱又在荷塘中清理杂草,远远地看见有几人走了过来。
“鲁灵儿,喜事,喜事啊…”
只见掖庭令不停地朝令萱挥手,示意她划到岸边来。
令萱忙将船划了过去,却又看见掖庭令身边的,是前日那相貌丑陋的公子。
在她的印象中,那是个言行极其粗鄙之人。
这人就是高洋。
“鲁灵儿,恭喜恭喜啊!”掖庭令呵呵笑着,谦卑地望着高洋,说道,“这位是太原郡公,还不快来问安?”
原来这个丑八怪也是个郡公?
令萱不敢得罪,便在船上行礼拜道:“奴婢有礼了!”
高洋盯着令萱的脸,看个不停。
“唔~~本郡公府上……缺个绣娘,听掖庭令说,你擅长女红,所以本郡公就想到你了,呵呵呵,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洋今日的言词颇为得体,或许是希望打动令萱。
令萱看了他一眼,马上被他那色眯眯的神情给挡了回来。
他无非是找个说词,将人先骗进他家中,然后行污秽之事罢了!
天鹅伴癞蛤蟆,只怕这种折磨,比起服侍掖庭令来,只会是过之而无不及!
“奴婢何德何能,不敢受郡公抬爱,还望郡公见谅!”
令萱婉转回绝。
“什么?你这不识抬举的奴婢,信不信我杀了你!”
高洋说着便抽出宝剑,直指令萱所在的方向。
被一个奴婢拒绝,这不是丢了天大的面子?
掖庭令大惊失色,忙不停地作揖,求道:“郡公息怒,容在下再劝劝她…”
“没什么好说的,只管抓她上来,我要亲手杀了她!”
高洋怒发冲冠,面目狰狞,越发丑陋了。
随从们蹚入水中,把船拉到岸边,将令萱拽上了岸。
儿子受惊,在她背后“哇哇”大哭。
令萱心疼,回过头去,耸动着身子,自顾自地哄起孩子来。
“大胆奴婢,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郡公?”
高洋将剑锋挑到了令萱眉前。
令萱心中一寒,忙下意识的抱紧了孩子,以身相护。
“快快跪下求饶啊,鲁灵儿,快跪下~~”掖庭令又急又怕,已是汗流满面,“你知不知道,郡公可是当今皇后的哥哥,大丞相的胞弟啊,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快快求郡公开恩,放你一马啊?”
什么?眼前的人竟是那高贼的胞弟?
杀夫之仇,灭门之恨,瞬间在令萱胸膛升起,直冲脑门。
仇人相见,令萱顿时便红了眼。
“啊~”令萱瞪大了双眼,大吼一声,伸开手便朝高洋抓去。
高洋一脸诧异,他哪里知道令萱会如此痛恨自己,但他终究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侧身一闪,抬起腿便将令萱踢倒在地。
“好个不知死活的奴婢,看我不杀了你!”
高洋举起宝剑,朝令萱刺了下去!
令萱暗叫一声,我命休矣,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
3…高湛心思…
“铛~”
在这生死关头,高洋的宝剑被另一把剑挡开了。
令萱睁开眼来,抬头望去,只见一男子手执长剑,挑开了高洋。
这男子,令萱已是第三次相见了。
他就是高湛!
高湛身边,依旧跟着高演,他们二兄弟倒是自小投缘,形影不离。
“哥哥,弟弟,你们快快把剑收起来,为了一个奴婢,兵戎相见,岂不让人笑话?”
高演一会推推高洋,一会推推高湛,息事宁人。
二人各自哼了一声,才将宝剑归鞘。
“平生第一次见这么胆大妄为的奴婢,说她几句,竟然动手伤我,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置她?”
高洋指了指令萱,怒不可遏。
掖庭令哭丧着脸,卑躬屈膝,连连作揖,带着哭腔说道:“在下一定重罚,一定重罚……”
高湛走过去,伸手想要扶起令萱母子,令萱却把他推开了。
这三人,兄弟相称,自然都是高家人!
既是如此,那便都是我陆令萱的仇人!!
高洋怒目相向,瞪着令萱:“你看看,你看看,可不是我要冤枉她!依我说,不处死她,不解心头之恨!”
得不到的,他必毁之!
高洋就是这样一个人!
高湛没好气地说道:“好端端的,二哥何故要来惹她?”
“什么?怪我来惹她?”高洋暴跳如雷,气道,“我好心好意让她去我家里当个绣娘,她却不识抬举,高湛,换了你,你恼不恼?”
高湛冷笑道:“我就说了,果然事出有因啊,宫里的人,岂是你随便就能带走的?说到底,还是你自己惹来的不痛快!”
“我自然可以带走,谁敢拦我!”高洋跨前一步,指着令萱喝问,“我再问你一次,你跟不跟我走?”
令萱咬着牙,恨恨地摇了摇头。
“贱婢,气煞我也!”
高洋气得哇哇大叫,再次抽出了宝剑,砍向令萱。
高湛早防他行凶,横剑抵挡,两兄弟又动起手来。
高演急了,忙也抽出剑来,挡在中间,一边挑开二人,一边好言相劝。
“别再打了,宫中行凶,可是对天子不敬,要治重罪的!”
“什么狗屁天子,我怕他作甚!”
“听弟弟一句劝,这事传出去,可是辱我高家名声啊!”
“不听,除非让我杀了她!”
“哎呀,湛弟弟,你也是的,有话好说嘛,何必让二哥难堪呢?”
“我不能让二哥杀她!”
“何必为了一个奴婢,伤了兄弟之情啊~~”
“我…我有意纳她为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