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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暖阳扑面,令萱怀里抱一个,手上牵一个,带着两个公子享受阳光。
李夫人带着儿子高绰缓步行了过来。
“李夫人~~”令萱施之以礼。
李夫人盯着令萱看个不停,神情怪异,似笑非笑。
高绰跳到高纬面前,说道:“哥哥,带我去看羞羞草~~”
“不给你看~”高纬摇头晃脑,很是神气。
高绰鼓着嘴,气道:“还是我帮你偷回来的呢,为什么不让我看?”
“就不就不就不~”高纬蹦蹦跳跳,只顾玩自己的。
李夫人轻言细语地说道:“世子,你带他去看看吧,绰儿也是你的弟弟啊,今日一起床就念叨,我听了一早上,耳朵都起茧子了,世子,这羞羞草……到底是什么啊?”
高纬得意一笑,说道:“阿姨,你想看吗?一碰它就会缩起来,可神奇了……”
李夫人摇头说道:“这么神奇啊,世子,你就带绰儿去瞧瞧吧?”
高纬咧嘴一笑,牵着高绰的手,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
两个孩子刹时又亲密无间,嘻嘻哈哈地往小花园跑去。
令萱望着他们的方向,眼神些凝重,小花园发生的惨剧,让她心有余悸。
“鲁阿母,我问你几句话……”李夫人幽幽说道。
令萱回过头来,颔首答道:“李夫人请讲……”
“陈阿母是怎么死的?”李夫人面若冰霜,眼中寒光直射,逼近令萱。
令萱有些惶然,也有些不解,一个乳娘的死,怎会让她这般关切?
何况这陈阿母,还是高纬的乳娘,和李夫人看似没有任何干系啊!
“奴婢见她攀上高桥,不知为了何事,再看时,便已坠入了水潭,待奴婢去救时,却来不及了……”
“不是你杀死她的?”
“奴婢哪有这个胆子?再说奴婢和她无怨无仇……”
“无怨无仇?我知道她骂过你,你有缘由害她!”
“这……只是一句口舌之争,奴婢怎会歹毒到害她性命?此事,世子可以作证,当时他就在奴婢身边!!”
李夫人见令萱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破绽,便也信了。
“那~~一定是蔓弱这个贱人!!”李夫人吐了口气,恶狠狠地说道。
“事发之时,奴婢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在场!正如仵作所说,陈阿母是自己跌入水潭而死,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令萱摇摇头,否定了李夫人的猜忌,她说过的,一定会替蔓弱保守秘密。
“你何必要包庇她?”李夫人不甘心,依旧想诈出话来。
令萱咬紧牙关,答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不想冤枉好人!”
李夫人点点头,嫣然一笑,换上一副慈祥面孔。
“好极了,若我也能得你这样忠心的人,就好了!”
令萱不知她话中之意,有些茫然。
“奴婢自当忠心王府……”
“也包括我吗?”李夫人笑靥如花,紧盯着令萱。
令萱点点头,说道:“李夫人身为王府侧王妃,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
“很好~~”李夫人说着,摸起令萱的手,笑道,“你初来王府,我还没送过见面礼呢,这个玉镯子,是我的心意,鲁阿母,你收下吧……”
李夫人说着就要取她手上的镯子,令萱却赶紧抽回手来。
“李夫人太客气了,奴婢受不起!李夫人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只管吩咐,不用额外破费,奴婢领了月钱,自当尽心尽力,为王府效忠!”
李夫人僵凝了笑容,有些尴尬,也有些怨恨。
“我明白了,你只听王妃的话,却不愿意受我差遣,对不对?”
“李夫人言重了,只要奴婢得闲,定会悉心服侍李夫人的!”
“若真有事找你,你又会说忙着照顾两位公子,实在不得闲,对不对?”
“李夫人多虑了,奴婢并无推脱之意!”
李夫人哼哼连声,脸上重又燃起怨恨之色。
“既然你不肯与我示好,往后,可别落下什么把柄在我手里!”
不待令萱答话,李夫人已拂袖而去,仇怨满怀。
…………
傍晚,王府有客来到,厨房备下好菜,主人拿出好酒,招待客人。
客人是常山王高演,二哥当了皇帝,高演和高湛这两个弟弟都从郡公晋封为了王。
除了高演,还有一个男客,与高演一样,皆分案而食。
高湛和胡王妃同案而坐,时而与客人举杯相邀,时而开怀大笑,主宾很是投缘。
酒过三巡,各人兴致更浓。
只听高演说道:“和大人,久不闻你的琵琶之音,甚是思怀,不知本王今日可有耳福啊?”
那姓和的男子笑道:“在下当然愿为二位殿下和王妃助兴!”
高湛连连道好,一挥大手,对左右说道:“取琵琶来!”
“等等~”胡王妃喝止了仆人,对身旁的蔓弱说道,“蔓弱,你取那玲珑玉琵琶来!”
蔓弱点头称是,快步走了出去。
高湛看看胡王妃,问道:“何时多了这玲珑玉琵琶,我怎么未曾见过?”
胡王妃笑道:“知道你爱听士开弹琵琶,所以我不惜重金,命人造了一把玉的,夫君一会听听,看这玉琵琶的声音,有什么同?”
“王妃对殿下,真是体贴入微,堪称是鸾凤和鸣啊!”那姓和的男人赶紧奉承道。
“呵呵呵~”高湛只干笑了三声,便瞟了瞟那男人,那男人尴尬一笑,低下头去。
高湛又看看胡王妃,胡王妃也垂下头去了。
高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奇道:“一句鸾凤和鸣,便堵住了所有人的嘴了?这也没什么典故啊?”
高湛指了指门口,说道:“三哥只管听琵琶之音~~”
原来蔓弱捧了琵琶,姗姗走来,又走到那姓和的男人身旁,递于了他。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那琵琶浑身无瑕,是一块通透的美玉雕琢而成,弦轴与复手又是红色的玛瑙镶嵌其中,果然是一把极其精致又昂贵的琵琶,不斥重金,定得不来这绝世珍宝。
这男子捧起琵琶,调了调弦音,便道:“和某奏一曲《西洲曲》,为二位殿下和王妃解乏~~”
众人皆抚掌称好。
男人抬起手来,置于琵琶之心,“铛”地一声,似有珠玉坠盘,清脆却不刺耳,又见他拨弄起纤纤手指来,如起舞一般,奏响悦耳弦音,时而行云流水,如低声倾诉,时而暴风骤雨,似高声嘶吼,只听得人如品酸甜苦辣,悲喜交加。
高湛望着他目不转睛,摇头晃脑,胡王妃听得心弦和鸣,更是魂不守舍,如痴如醉。
这男人不止是弹奏琵琶时,风姿飒爽,观其面貌,也是人中美男,那细长的柳眉,如水的黑眸,高挺的鼻子下,一张方阔的红唇,这般面貌,既有女子般的柔美,又有男人该有的方钢之气,怎不让人为之倾倒?
只见他抚指当心一画,一曲天籁之音,已是奏毕,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众人又抚掌叫好!
那男人小心奉上琵琶,示与众人,蔓弱忙上前去,捧了回来。
高湛看看身旁的王妃,又看看那男人,笑道:“何须奉还?既是王妃精心为你打造的,便是你的了!”
那男人受宠若惊,忙躬身说道:“在下如何敢受?这玲珑玉琵琶,必值万金,若赠与在下,茅屋采椽,居徒四壁,实在是无处安放,只好时时捧在手心,日夜难安了!”
胡王妃眨巴着眼睛,惊奇问道:“士开家中,怎会如此不堪?如此,还是先搁我房里吧!”
高湛扑哧一声,瞟了瞟胡王妃,只暗笑她傻,却握杯饮酒,不言不语。
高演忍不住了,说道:“素闻和大人生财有道,家中光景,并不比王府差了毫分,珍玩古藏,更是无与伦比,怕是本王见了,都叹为观止啊,王妃切莫信他!”
胡王妃愣了愣,脸红到了耳根。
那姓和的男人忙道:“王妃是舍不得这把琵琶,才故意说这玩笑话!”
胡王妃顺势说道:“是啊…是有点舍不得呢…呵呵…往后…士开只准在这里演奏,可不能让别人听去!”
那男人连连点头,答道:“在下谨遵王妃意旨!”
众人各自饮着酒,稍有尴尬。
高演见了,便道:“我那两个侄儿呢,许久不见,很是思念……”
高湛看看堂内摆设的铜壶滴漏(古代时间仪器,类似钟表),不过是酉未戌首,尚早。
“蔓弱,带两个公子来见见伯父!”
蔓弱应声说是,又行出门去。
众人又饮酒吃菜,过了片刻。
少时,蔓弱和令萱引着两个公子入到堂内。
“给伯父请安~~”高纬走到高演面前,躬身一拜,又对那姓和的男人拱手致意,“和大人有礼!”
高演点点头,满脸堆笑,那和大人却赶紧起身还礼道:“世子有礼!”
令萱抱着高俨,恭谨立于一旁,不声不响,却瞟见这姓和的男子,正是那晚与胡王妃缠绵树下之人,心下又犯起嘀咕。
高演关切问道:“纬儿近来还吃药吗?”
“不吃了,谢伯父关心!”高纬有礼有节,风度儒雅。
胡王妃叹道:“宫中的徐大夫说,纬儿生来脾弱,吃了这几年的汤药,算是好了!”
高演笑道“好极好极”,却把目光瞥向令萱,脸上似有些诧异,又道,“俨儿呢,让伯父瞧瞧,长大了没有?”
高湛有些警觉,又有所顾虑,忙道:“鲁阿母,让常山王看看俨儿~~”
鲁阿母?
高演眼睛转了转,之前那荷塘女工不也姓鲁吗?
果然是这女工!!
高湛没能如愿娶她为妾,却带进王府当了乳娘了……
“殿下~~”令萱已走上前来,弯下腰来,将高俨示与他看。
高演瞟了一眼令萱,更加肯定了她的身分,笑道:“这阿母有些面熟啊,湛弟……”
高湛挤眉弄眼,呵呵笑道:“刚入府的乳娘,三哥定不认得!!”
高演会意,忙道:“哦,是不认得,我见着美貌女子,都似曾相识,你们只当我胡说吧……”
那和大人眼神溜溜,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有所悟,却一言不发,只是陪着笑脸。
只有胡王妃傻傻地,呵呵问道:“三伯瞧瞧,我的俨儿神色如何?”
高演点点头,赞道:“俨儿这精气神,不错啊,瞧这脸蛋红通通的,比纬儿生来硬朗许多啊!”
“正是呢,徐大夫说俨儿,凤骨龙姿,脑色宝曜,是百病不侵的命!”胡王妃满面春风,很是惬意。
高纬不悦了,脸色一沉,气道:“母亲处处偏心,为何我生来,便要吃几年的药?”
“哎呀,纬儿,哈哈哈~~”胡王妃笑个不停,指着高纬说道,“这由不得母亲啊,这是命啊,如今你不是好了吗,可是让母亲操心不少!”
高湛笑了几声,摆摆手,说道:“好了,别碍着我们喝酒,都回去歇息吧!”
令萱听了,便带着两个孩子拜别离去。
胡王妃举杯笑道:“孩子们闹闹,又增趣不少,三伯,士开,继续饮酒啊!!”
高演打了个嗝,应道:“有些醉了,我先回去了~~”
高湛劝道:“再喝几杯,子时再走!”
“眼都浊了,不喝了~~”高演说着起了身,有些迷糊,仆人上前相扶,稳了些,又道,“和大人,同行?”
高湛笑骂:“三哥要走便走,邀他做什么?今日我与士开同榻而眠……”
高演伸手指着高湛,大笑:“原来湛弟好龙阳之癖啊!”
高湛也信口答道:“哈哈哈,三哥可别张扬!”
那和大人羞红了脸,连连摆手,无言以对,只能陪着笑。
“三伯胡说什么啊,可别坏了夫君名声……”胡王妃撇嘴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