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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起身子扭头看过去,薄被从燕归尘身上掉了下来。
云初醒站起来走了过去,捡起薄被重新盖好,却发现他满头大汗,连衣襟都湿了。
她拿过帕子细细擦掉他额角的汗水,手心再次抚上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大半。
看似有好转的迹象,云初醒心中放松了一些,开始盘算等他好了之后该怎么处置。
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但她始终是不会放下要卖了这个人的念头。
从把他带回这里到现在,她已经是亏了血本了。
不能到最后,她什么收获都没有。
她是个盗贼,不是圣人。不让他病死在这儿已经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报,刚好遇到她大发善心了。
太过瘦弱买主看不上,那把他养得起色好一些,应该就会卖得出去了吧。
坞什人傻钱多,总会遇到些个眼瞎的,她这样想着。
末了,云初醒将欲回到火堆旁,刚迈了一只脚,耳朵边灵敏地听到了一丝丝动静。
她耳朵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只听见动静越来越大。
心中猛然生出一股不安,她用薄被将燕归尘整个人裹起来,双手抱住扛到肩上。
燕归尘被放在石洞最阴暗的角落里。
云初醒拉起薄被一角把他的脸遮掩住,在他耳侧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出声啊。”
她并不确定燕归尘能不能听到,但危险将至,总会有点保障的。
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是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云初醒再次侧耳细听,估算着有十来人。
这偏僻之处她待了三年,从未有人来过。
听这脚步声警觉有力,绝不是一般人,必定来者不善。
脚步声已经离她很近,现在出去只怕是会正面撞上,而石洞没有后路可走。
云初醒抬手拉起头巾,遮掩住她半张脸。
袖口里半尺长,尖细的木签被她紧紧捏在手里。她目光忽地阴沉,死死盯着洞口。
洞里的火不再燃烧,只剩一堆发红的火石。偶尔火石炸开,发出“噼啪”的声音,掀起点点星火。
月光斜斜地从洞口处钻进来,照亮了大半个石洞。
忽地,洞口闪着数道剑光,云初醒神经紧绷,轻咬着下唇,右手夹着两支木签蓄势待发。
指腹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薄汗。
或许是因为来人发觉洞内太过安静,提高了警惕,竟在洞外没了动静。
云初醒隐身在暗处,她转头看了一眼燕归尘所藏之处,心里不禁埋怨了一通。
莫不是冲着他来的?她可真是给自己惹了个天大的祸事,造孽啊!
许久,迟迟没有动静的洞外忽然脚步声响动,云初醒又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终于,洞口处窜进来两个人影,一身和夜色混为一体的夜行衣,手上的刀剑寒光闪闪。
怎么只有两个?云初醒有些疑惑,她方才铁定是没有听错,对方来了至少十人。
她的听觉向来十分灵敏,从未出过差错,这是怎么回事?她开始有些自我怀疑。
两个黑衣人放轻脚步,警惕地一步一步走进来。
云初醒脚下往后轻轻挪动,身子又向后靠了一些。
眼看着那两人就要走到离她十步的位置,忽然,静谧的空气被一道尖利而细小的物体穿刺而过。
那声音极细极快,只一瞬,两个黑衣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轰然倒地。
接着淡淡的光线,隐隐看到那两人脖颈一侧,分别插着用生木削成的细小签子。
扔这木签的人气力非凡,半尺长的木签此时在脖颈上只看见短短的一截。
似乎是意识到洞中有人,剩余藏匿在洞外的黑衣人都冲了进来。
云初醒背后靠着石壁,抬起右腿膝盖,从破旧的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
她整个身子几乎是飞着出去,顷刻间,便和闯进来的黑衣人打作一团。
原本光线暗淡的石洞,刀光剑影。利刃碰撞的铿锵之声,传出洞外。
云初醒体格较小,行动灵活,在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之间巧妙穿梭。
她手中的匕首已经在不知不觉下割破了好几个人。
耳边除了刀刃割破衣服布料,刺破人的肌肤的声音,还贯穿着那些人被攻击之后,下意识发出的低沉的惨叫声。
黑衣人中有几个已经被打伤在地,云初醒伸出手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她稍稍发力,便听到骨头被折断,穿破皮肉的声音。
她活生生地掰断了那人的胳膊。
虽说她对付这些人并不算吃力,但是从这些人下手的凶残程度可谓是招招致命。
这群人深更半夜穿的一身黑提着剑闯进这里,摆明是冲着要人命来的。
既是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手软。
这种情况,她不要对方的命,对方就会置她于死地。关乎生死的事情,怎么能掉以轻心。
剩下的人还在对她施展猛烈的攻击,她仿佛感觉到有湿黏的血液裹在她的手里。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手上的力道突然又加重了几分,头巾的掩盖下,看不到她渐渐凶狠的目光。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从洞外窜了进来,而云初醒正凝神对付着黑衣人,并没有发现又多了两个人。
直到黑衣人都滚倒在地,她又转身去对付中途出现的那两个人。
地上的两个受了伤的黑衣人,乘此机会朝着洞口跌跌撞撞地爬去。
秦阳一边避开云初醒的打击,一边冲着追上去的岑康道:“抓活的!”
这话让云初醒一下收回了手,这两人和那帮黑衣人不是一伙的。
她停下动作,往后退了两步,始终保持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凌厉。
只是她的声音原本就是细细软软的,语气再凶狠,都不让人觉得有威慑力。
秦阳见她停了下来,于是收起了剑。
他隔着几步的距离,朝着云初醒作揖:“多谢姑娘救下主子!”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实在不允许他去向云初醒细细地价绍自己。
唯有尽快地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才能让她放下戒心。
但这一句话听得云初醒云里雾里,什么主子?她什么时候......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幡然醒悟。
她瞬间瞪大了双眼,一只手捂住了嘴,惊道:“那个中原人,是你的主子?”
云初醒细软的声音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尖利,她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情绪。
是该大道一声谢天谢地,这烫手的山芋总算有人来认领了?还是要这帮人赔偿她这些时日的损失?
不过照她的性子,这显然是没有必要纠结的,于是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云初醒猛地往后一跳,匕首横在胸前,道:“你要把他带走可以,但是得拿钱来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