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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青云跨前一步,向雷天瀚抱拳道:
“雷兄笔法醇厚,小弟甚是佩服。我也是用雷兄笔意中狂草之法,侥幸获胜。”
龙青云态度诚恳,谦逊有礼,并没有奚落之意,雷天瀚刚才认输的一瞬间,已经明白过来,龙青云击落自己双笔的剑法,正是取自怀素的狂草神韵,心里不免暗暗折服。
师父戚墨成曾经说过,这“惊鸿一笔”是这世上最粗浅,又最博大精深的武功。
“惊鸿一笔”总纲记载:三分兵器、三分书法、三分绘画、一分惊艳。
所谓“三分兵器”,指的是判官笔可以如“刀、枪、剑、斧”一般“砍、刺、挥、劈”。这些都是有形的招式,这就是“惊鸿一笔”粗浅的地方。这个靠勤学苦练,基本可以达到。
还有“三分绘画”,指的是把笔法融入绘画中,写意山、水、花、鸟、人物等。这个就是无形的招式,靠个人领悟多少,决定成就高低。其中以大写意最具恢宏气势。
另有“三分书法”,指的是以书法入笔,可以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其中犹以狂草最为高深霸道。
最难的就是这“一分惊鸿”,戚墨成虽然前面九分已经是登峰造极,但这最后的“一分惊鸿”也只是略有小成。
纵然如此,戚墨成也能位列南雍十大高手,可见这武学之道,何其博大精深。
自从上次端王雍汝愚拜访戚墨成后,戚墨成即远赴东瀚的白山黑水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以期能勘破这“惊鸿一笔”的最后一分惊鸿。
戚墨成天纵奇才,素有雄心,准备参加两年后的“华山论剑”,忝列“四绝”。但知道天外有天,纵有雄心,未必能如愿。
所以经常教导雷天瀚要谦虚好学,这次到临安“西湖论剑”可以好好历练一番,见识下外面的广阔世界。
想到此处,雷天瀚本就磊落豪迈的性情,顿时放下刚才落败的阴霾,又看到龙青云主动示好,遂起结交之意,抱拳爽朗道:
“改日有缘,我们再切磋一番,如何?”浑身洋溢着昂然向上的勃勃英姿。
二人昂首迈步,走下演武台。
烈日当空。
洒下点点光斑,照在二人身上,远远望去,二人高大昂藏,丰神俊朗。
人群中投来男子羡慕的目光,女子倾慕的眼神。
龙青云走到柏云岐面前,揖手道:“师父。”坐在人群前端木椅上的柏云岐,微微颔首道:“好样的。”
演武台靠“南雍剑碑”一侧为北方,为上方主位,地势比演武台高一尺,极目而去,呈俯瞰之势观看演武台上的比武。
九把梨花木椅依次排开,大皇子雍坦端坐中间,神态庄重,挺坐如山。
端王雍汝愚、兵部侍郎孟玠分坐两侧。端王雍汝愚左侧依次为墨天宇、慕容白,兵部侍郎孟玠右侧为弘泉大师、江南书院院长崔锡友。
最左侧是一位白衣飘飘、云髻峨峨,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最右侧是兵部员外郎庞皓。
上方木椅上的九人,或为皇子王爷、或为兵部官员、或为一派之主,都是显赫之士、地位尊崇之人。
按理说,既然是比武大赛,应该有军武侯爷参加,但在“崇文抑武”的南雍,颇有忌讳,这是个敏感的事情。
是以,镇守南雍的“四柱国”,“镇远侯”苏万亭、“安定公”宇文信、“咸安王”韩世城,“荣国公”崔远熙,无一人莅临到场,也没有部下到场。
当然,“镇远侯”苏万亭次子苏展豪以参赛者身份出席“西湖论剑”现场,这个可以避嫌。
只有人群中零星的可以看到比较小的军武力量的代表,散落其中,试图招揽武学之士。
演武台东、西、南三侧,几十株松柏树下排列着五六十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的都是南雍各地身份显赫的人物。呈仰观之势遥看演武场上的比武。
柏云岐,虽然位列南雍十大高手,但毕竟不是一派之主,也是坐在东面椅子上。旁边坐着的是西湖剑院的几位长老,萧玉流赫然在列。
萧玉流也是暗暗惊叹:“这龙青云几天不见,进境神速啊,武功修为显然上了另一个台阶。”
这“西湖论剑”是一年一度的武林盛会,凡是武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夜曦帮”帮主李云踪仪态潇洒的坐在西边木椅上,此人绿林大盗出身,虽然此时明面上是临安城的商贾,经营“李氏航运”、“璃轩阁”、“水调歌头”、“浪淘沙”等众多产业。
实际上是南雍的黑道巨擎,原以为是个剽悍的壮汉,却是一身中年文士打扮,斯斯文文的样子。难怪旁侧站立的女儿李婉清如此清丽脱俗,姿容雅致。
李婉清双眸盯着对面人群中的龙青云,眉如远山、目似秋水。龙青云旁边的拓跋兮风致楚楚,喜笑颜开。
此时的李婉清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情。爱慕、欣赏、艳羡、吃醋、嗔怪、矛盾?不一而足。
彼时,南雍国力衰微,土地版图大幅缩减,秦岭、淮河、大散关以北被北契、东瀚占领,西边又是西羌所辖。
北部贸易无法涉足,中原王朝从强汉时期开拓的河西走廊“丝绸之路”日益衰落,南雍京都临安,毗邻钱塘江,水运发达,出去就是东海,所以海外贸易如火如荼繁荣兴盛。
海外贸易,成为南雍财政的重要来源。是南雍政权稳定、国力发展的重要基石。
此时的临安城,是世界知名的大都会,商贾是商品贸易的弄潮儿,在当时属于时髦的职业,也享有不错的社会地位。
李云踪旁边坐了几个商贾模样的白胖中年,服饰华丽。这几人是从广州港、泉州港、明州港来的商贾,今天慕名而来,一瞻南雍武士的风采。
这些商贾的生意主要以丝织品、瓷器出口南洋、西洋直至波斯湾、地中海、以及东非海岸。再从这些国家进口香料、珠宝等回南雍出售。
这些商贾人士,平时走南闯北、交游广阔,其中不乏生性豪拓的英雄好汉。
坐在西面中间木椅上,一个灰袍清矍中年,双目炯炯有神,注视龙青云良久。
此时,已到正午。
烈日高照,阳光直射而下,大地像蒸笼一般,滚烫灼热。
但人们似乎并不感觉炎热,正在静静地等着决赛的到来。都在翘首以盼,看看谁才是南雍,年轻一代翘楚中的第一人。
此时,兵部员外郎庞皓高亢、雄阔的声音终于响彻演武场上空。
“现在是冠军争夺赛,西湖剑院顾白羽对阵嵩阳剑府龙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