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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就是个闹剧，坤宁宫里闹了半天，贤妃哭得妆都花了，好在除了被禁足并没有伤筋动骨。
“依你看，你觉得贤妃会因此被打入冷宫吗？”梅妃扶着苏子叶的手问道，皇后虽不受宠，到底是占了名头，慈安宫的太后对皇后还是颇为维护的。
当然不会，苏子叶摇头，“这些年大邺兵强马壮，对外的战争并不多。陈将军驻守西境和西夷骑兵的几场战役都是小打小闹而已。皇后有一点说得对，陈家显贵是从这一代开始。到底眼界不高，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有天大的功劳，竟然敢跟陛下提起过继皇子了。”
功劳都不够高，就敢和邺帝谈条件，陈家迟早要出事。
梅妃依旧疑惑，“听说皇后是去慈安宫向太后禀报过此事才发作贤妃的，若有太后支持，贤妃也讨不了好啊。”
“西夷骑兵不安分，陛下还要用陈家呢。”苏子叶小声解释，“当然，要用也要敲打。”
邺帝还要用陈家，所以才有了今日坤宁宫的事，邺帝这是借皇后的手敲打陈家。
前朝和后宫息息相关，陈将军在前朝得意，后宫的妹妹却被禁足钟粹宫。但凡陈家有点脑子，都知道应该消停了。
也正因知道邺帝没想对陈家下手，今日宛妃才会为贤妃说话。
梅妃深深看了苏子叶一眼，以往她问苏子叶一些事，苏子叶要么推三阻四，要么装糊涂，倒是难得如今日这般爽快。
雪停了，冬日里暖阳照射在白雪之上，光芒刺目。梅妃眯着眼睛看着宫人在枯枝上帮上红色的缎花，霎时间一片喜庆。
“要过年了……”梅妃浅浅叹息一声。
是啊，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就是景云十三年。景云十三年，可不是什么太平年。
是夜，苏子叶早早安寝，还未入睡便有人敲门。
打开门见连云一脸急切站在外头，苏子叶不由皱眉，“这是怎么了？”
“主子感染了风寒，又不肯吃药。”
苏子叶无语望天，“连云，现在已经很晚了，而且你这个问题应该找太医才对。”
“找了太医了，可是太医开的药主子不肯吃。”连云眨巴着眼睛望着她，一副太医已经没用了的表情。
“那就让太医去开你家主子愿意吃的药，我又不会开药。”苏子叶垂下眼睛，萧毅登基后所有人都认为他铁腕冷厉不可亲近，但是她知道萧毅有一个很孩子气的毛病，怕苦。每次生病，他近身伺候的人都能被这个特质给折磨疯。
连云不肯放弃，执拗的看着苏子叶，“主子那么喜欢你，愿意为你做那么多，你连伺候他喝药都不肯吗？”
这话让苏子叶听得直皱眉，上辈子说这话的人太多了，她跟在萧毅身边出谋划策，她对萧毅有情，萧毅也有心。毅王府上下都认为她有福气，能得主子如此对待。后来她自请嫁入宁王府，毅王府的下人几乎都认为她忘恩负义。
苏子叶眉眼冷淡下来，却认真了许多，“你认为他喜欢我，我就有责任在他生病时伺候他喝药？连云，我是承熙宫的宫女，不是你主子宫里的宫女。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会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连云歪头想了一下，“主子会负责的啊。”
在连云的概念里，一个皇子想要一个宫女，那不是很简单吗？
“负责？纳我做妾，还是通房？”苏子叶双手环抱，轻蔑一笑。
自然是做妾啊，这在连云看来应该是很正常的，毕竟苏子叶是掖庭出来的，罪官之后。但是见苏子叶目光冰冷，脸上如覆了一层霜，她的话便说不出口了。何况苏子叶如此聪慧，平素行事大气，这像是愿意做妾的人吗？她斟酌着道：“……以主子对你的心意，封侧妃也未可知啊。”
“敬谢不敏，我这辈子要么不嫁人，嫁人就非正室不做。”苏子叶冷冷道。
她是苏家的女儿，绝不会自甘为妾堕苏氏风骨。上一世都有此坚持，这一世也不会为人改变。
她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又凛然，连云不由诧异。后宫里一门心思向上爬的人见多了，倒难得见这等风骨人物。默然一瞬，连云又道：“这样，你去一趟，我保证不会让你被别人发现的。”
“不去。”
连云目光闪烁，低语道：“那就怪不得我了……”
苏子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被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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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水，苏子叶愤然看着眼前人，“你要叫醒我也用不着泼我一脸水吧。”
眼前人穿着规矩的宫装，和苏子叶一样，都是宫女打扮，年纪也差不多。目带探究和狡黠之色，“我怕你晕太久，误了殿下喝药的时辰，实在是不好意思。”
苏子叶还有些晕，心里已经将连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到了，居然敢打晕她。
“我叫锦章，是四殿下的贴身宫女。”
苏子叶当然知道她是谁，毕竟她上一世也是跟过萧毅的，对萧毅身边的人都有了解。说起来，上一世似乎没有听说过连云啊，难道是这辈子新收的？
这一发呆，就没有理会锦章了。
锦章目光一闪，满是被忽视的不悦。等苏子叶回过神，她又恢复了温和好相处的模样。“听连云姐姐说，你有办法让殿下吃药？”
锦章又在试探她，苏子叶对她早有了解，并不放在心上。不过宫里叫姐姐很有可能不是因为年龄，而是资历。锦章这种贴身伺候萧毅的人称呼连云为姐姐，那连云在萧毅身边的地位可不低。
既然不低，为何自己上辈子没有听说过？
带着疑惑对锦章点点头，“不过是试试罢了，请姑娘带路。”
锦章将药碗塞到苏子叶手中，然后将人推了进去。
苏子叶打量了一下，萧毅正和衣躺在床上，旁边竟然没有其他人伺候了。她认命的端着药碗走近，见萧毅面色泛红，估摸着是有点儿发热。
“殿下，殿下……”
连唤两声，萧毅都没有反应，苏子叶皱眉。习武之人最为机警，她进来萧毅没有发现，唤了两声都没有反应，真的病得这么重？
又唤了几声，萧毅的眼睛才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茫然看了苏子叶一瞬才陡然变得清醒，“你怎么会来？”
声音喑哑，更显低沉。
难道萧毅并没有提让她来，是连云自作主张让她来的？
萧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两人相对沉默，最后萧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对她道：“你本来也不想来吧，既然如此，你回去吧。”
都已经来了，若是直接就这么回去，她会被连云烦死。想了想，苏子叶将药碗一递，“殿下将药喝了，奴婢立刻就走。”
萧毅看着那药碗，身子下意识便往后撤，眉头真实的锁在一起。平时稳重的人，终于露出了几分幼稚。
“你将药碗放这吧，我待会就喝。”萧毅抿唇道。
苏子叶很清楚，这是缓兵之计。萧毅要是这么好说话，他身边伺候的人就不会为此头痛了。
“奴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子叶平板道。
萧毅摸了摸下巴，诚恳道：“这药苦得很，我不想喝。”
如此直白，苏子叶一时有些语塞。
“如果有雪米糕，我倒是觉得这苦味可以忍受。”萧毅好整以暇看着她，缓缓道。
萧毅一直都不爱喝苦药，但是人不可能从来不生病，她上一世为了哄萧毅喝药花了很多心思。做了无数糕点蜜饯来当助攻，其中雪米糕是萧毅的最爱。
说来好笑，一个男人喝不惯苦药，偏爱甜食。
苏子叶当即转身，“奴婢这就让您宫里的宫女去吩咐御膳房。”
“我不要旁人做的，旁人做的雪米糕都没有你做出的滋味好。”萧毅微微阖目，这是真的，上一世子叶在毅王府待了近六年，好手艺都是进了他的肚子，当初他不觉得有什么，后来他登基，子叶嫁给萧宁，他忽然想吃雪米糕，御膳房呈上来的完全不是那个味道。
“奴婢并不会做雪米糕。”苏子叶断然否认。
关于上一世的事，她拼命想要否认，而萧毅则千方百计想让她承认。
萧毅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苏子叶面前，目光沉沉，“你不会做，那便算了。”
说着拿起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药已经喝完了，连云不会再纠缠你，你回去吧。”
声音疏离而清晰。
苏子叶呆了半晌，见他黑着脸，显然对苦药颇不适应，只觉得心头酸涩。
萧毅满嘴苦味，差点儿就想吐出来，可是一想到若是吐出来这丫头保不齐还会端一碗过来，到底还是忍了。
见苏子叶道了个万福就当真要走，也不说句什么，萧毅不由咬牙，小气的女人不好对付，聪明的女人也不好对付，像苏子叶这种又小气又聪明的女人，更是难以对付。
再联想到最近听到的消息，萧毅目光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苏子叶，你最近安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