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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承熙宫,连云便回房间给萧毅写信禀报苏子叶的日常生活。
“时间:景云十三年正月十二凌晨。人物:子叶和一个男子。事件:二人浑身是泥,回了承熙宫、同一个房间!断刃和男子打了一架,没赢(真丢脸)。然后我和断刃被赶出房间了,至于子叶和那个男子是不是在同一个房间休息,当夜未查清!”
第一封写好,连云笑得花枝乱颤,可以想见主子接到这信该有多崩溃。阴笑着将其折好,然后让断刃交给鸽盟的人送去主子手里。
断刃接过信,沉默了一瞬,果断拆开。反正没有焦口,他没有心理负担。
将信看完,他思索片刻,便去找笔墨想添几笔,然后匆匆召来鸽盟下属,让人将这信加急送往前线。
连云开始写第二封。
“时间:景云十三年正月十二巳时一刻,人物:子叶和承熙宫甲乙丙丁。事件:昭阳殿宫女忒无礼,子叶诱导张淑人碰瓷。结局:碰瓷成功,该宫女出局。疑惑:主子,我觉得让那个宫女出局不是子叶碰瓷的目的,这女人心深似海,心计百变,您驾驭得了吗?属下深表怀疑。昨夜存疑问题解答:男子没在子叶房间休息,具体休息地未查清,属下继续跟进!”
第二封写好递给断刃,断刃连想都不想直接拆开,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狼毫笔刷刷就开始写,然后将信一折,又唤来一个鸽盟下属负责送信。
鸽盟的人很奇怪,“老大,这两封信干嘛不一起寄?”
如果一起寄,关于那个男子在不在苏子叶房间休息的问题不就没有悬疑了吗?断刃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却十分严肃,“事有轻重缓急,第一封信比较重要,自然要先送,而且要加急送。”
鸽盟下属肃然起敬,“还是您想得周到。”
不过断刃没有想到,这两封一前一后送出的信正巧被百无聊赖在承熙宫房梁上犯懒的某高手看到了,心思一动,便将两封信给截下来了。
待看完,燕惊风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想着这等‘好事’应该与人分享,所以是夜苏子叶在房间里研究萧匀手上的玉戒指时便看到这两封信的拓本。
苏子叶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然后又缓缓平复,最后望着连云和断刃的方向笑了一下。
“这信你截下来了?”
燕惊风摇头,“我只是截下来拓了一份,正本还是照样送出去了。”连送信的顺序都没有错呢。
苏子叶:“……”真不知道萧毅到底从哪里找来的两个活宝。
苏子叶脸上的阴狠笑意让燕惊风打了个寒颤,快速将拓本放下,又放下几碟从御膳房偷渡过来的点心,便匆匆掠走了。
吃了几个点心,苏子叶心情转好。近来承熙宫伙食大打折扣,送来的吃食从菜式到味道都有了阶段性的退步。燕惊风早就吃不惯了,没事就跑到御膳房打秋风,只要是好吃的,他都比邺帝先一步吃到。托他的福,苏子叶也不用再吃那些味道一般的菜式了。
一边吃,苏子叶一边打量手中的玉戒指。红色的血玉打磨成的一个简单的圈,没有任何花纹和装饰。祖父手上曾经也戴过这么一个戒指,所以当苏子叶看到萧匀尾指上的戒指时,便觉得熟悉,特意敲诈过来,就是想证实一下。
就是这个戒指,她也曾经把玩过。戒指内侧有一个小小的凹陷,那是她不小心摔的,原本尖锐的边角已经被岁月磨成了温润的手感。
苏子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苏家满门获罪,除了她留在了掖庭,其余人都被流放了,可是为何祖父的玉戒指会出现在萧匀手上呢?
苏家余人到底还活着吗?这是苏子叶最疑惑的事,如果活着,为何萧毅都查不到。如果死了,死在了哪里?为什么而死?
邺帝只判了苏家流放,又是谁,让苏家满门俱灭?
种种疑惑如乱成一团的线,苏子叶压根就找不到头绪。
祖父戴在尾指的玉戒指,戴在自己食指上倒是正合适。苏子叶盯着这枚玉戒指出神,自己眼下也不是没有任何突破口的,第一,陈远章曾经要杀自己。第二,萧匀手上出现了祖父的玉戒指。
若是能够从陈远章嘴里撬出要杀自己的原因,再将玉戒指的来院查清楚,下面的事就会好办许多。
苏子叶连忙推门而出,目光四下打量了一番,本想去某个闲置宫殿里找燕惊风帮忙,但是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事关苏家,她连萧毅都不敢信任,可以信任燕惊风吗?
脚步停下,苏子叶有些懊悔,其实自己应该创立自己的关系网的。上一世糊糊涂涂死了,连苏家的死因都没摸到,这一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来找我?”
苏子叶刚准备转身回房,背后就传来燕惊风的声音。
燕惊风一手拿着烤鸡一拎着宫廷名酿千谷醇,正歪着脑袋打量她。
苏子叶本想否认,但是看到那被烤得油光油亮的烤鸡,话到嘴边又改了,“啊,肚子饿,找你吃东西。”
燕惊风愣了一下,“你能吃东西了?”不是吃东西就拉肚子吗?
“早就可以吃了。”已经过了一天了,苏子叶的肠胃已经恢复了,眼下看到烤鸡,简直食指大动。
燕惊风好笑的看着面对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刁难都可以不紧不慢含笑以对的眸子现在满是渴望——对一只烤鸡的渴望,便带着苏子叶跳到了承熙宫宽大的房梁上,又十分大方的撕了一半烤鸡给她。
苏子叶咬了一口,满足的眯了眯眼睛,下次再也不用蛊惑人心的技能了,吃什么都拉的感觉太难受了。
“燕惊风,要不你教我武功吧?不用太高,能够让我保命就行。”苏子叶吃了七分饱,坐在房梁上晃荡着双腿,忽然道。
燕惊风顿了一下,“你一个宫女,学武功做什么?难道那些妃嫔娘娘要发落你,你还能打她们一顿?”
“我不会一直做宫女的。”苏子叶淡淡道,态度随意,但是足以让人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再说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是我将她们踩到泥里。”
燕惊风唬了一跳,惊悚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想要伺候邺帝,做妃子吧?”想将那些妃嫔踩在泥里,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比她们更得宠啊。
苏子叶嗤笑一声,竟是不屑一顾。“你以为做更得宠的妃子就能将她们踩在泥里?能够在宫里屹立不倒的女人,心里门儿清呢,她们都依靠着帝王宠爱,但是绝不单单只依靠帝王宠爱。”
都是有家族有父兄的人,谁又真的那么痴心一心拴死在邺帝身上?
燕惊风闻言若有所思。
“你一个江湖人,思考这些做什么。”见燕惊风一脸沉思的表情,苏子叶不由皱眉,“难道你……”
“我什么?”燕惊风蓦然有几分惊慌,这女人聪明得跟什么一样,难道察觉出什么了?
苏子叶语气沉痛,“难道你喜欢陛下?”
……燕惊风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想打人!
苏子叶眉眼弯弯,豪气的拍了拍燕惊风的肩膀,“放心,我不鄙视龙阳君的。”
……燕惊风认真思索将这丫头推下去的可能性。
苏子叶正笑得不行,断刃猛然将门一推,冷着脸仰着头看着二人。
燕惊风摸着下巴道:“怎么感觉被捉奸了一样。”
“苏姑娘,宛妃娘娘派人传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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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里,萧毅脸色黑如锅底。
下面一排将士低着头,对信无比怨念,怎么又是信!
殿下自收到第一封信脸色便黑如锅底,凡是禀报军情的一概吃了挂落,怎么现在又来了封信,到底谁送来的?
军帐中一片沉默,众人都看小柳,你是亲兵,你上啊!
小柳苦着脸,支支吾吾道:“殿下,这是军情急报吗?难道是哪里吃了败仗?”
“没有。”萧毅冷声道。
但是这比打败仗还严重,萧毅将信狠狠一捏,深深怀疑自己将那两个活宝留在苏子叶身边是错误的决定。
抬头扫了众人一眼,他现在威信渐高,旗下将士以他意志为准,这般脸色,想必吓到众人了。萧毅缓了缓脸色,让他们都下去休息了。
军帐只余他一人,萧毅想了想又抚平那封信,率先映入眼帘是两个墨团,根据萧毅的猜测,那应该是子叶的名字,好吧,书信上最好不出现名字,以免落入敌手,所以苏子叶的名字上被涂了两坨墨。这个他可以理解,但是这内容是几个意思。
连云娟秀的笔迹下面是断刃更为详实的个人看法。
“个人看法一:两个人都是一身泥,属下怀疑是滚了同一个泥潭。个人看法二:男子武功奇高,与主子不相伯仲,主子,危险啊!个人看法三:同住一个房间,主子,你有必要看看头上有没有帽子。”
第二封信的个人看法倒是还有点可取之处,“个人看法一:苏子叶可能发现了宛妃的猫腻。个人看法二:苏子叶要对宛妃下手了。二人看法三:您头上暂时还没有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