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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愣住了!
易成欢也愣住了!
萧毅仍旧盯着自己的手,半晌没有听到钟会的回答,才悠悠抬眸,蹙眉以示不满。
以为钟会没有领悟到意思,萧毅不耐道:“此番打了胜仗,父皇不是问我有什么想要的吗?写折子告诉父皇,我受伤了,让派个会伺候人的宫女来伺候。”
一贯领悟力超强的钟会下意识点了点头,但是他一头雾水,您上哪儿受的伤?
钟会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目光,他也在认真盯着萧毅的手,虎口上有一个牙齿印,有些发红,但是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伤口。
直到萧毅轻咳一声,钟会才回过神来,抬头觑萧毅一眼,萧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钟会面露挣扎之色,问了可能会死得很惨,不问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写折子啊。
挣扎半晌,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能把话问出口。
倒是挣扎了满身灰尘的易成欢冷笑一声,“你受伤了?这几天来偷袭的多了,你压根就没出手过,你上哪儿受伤?”
萧毅瞥易成欢一眼,扬了扬手上的……牙齿印。
易成欢咬碎了一口银牙,还差点背过气去,这厮……真是太无耻了。
萧毅权当没有看见易成欢那鄙视的眼神,觑了钟会一眼,慢条斯理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写折子?”
钟会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欠身行礼,“属下会,很会。”
“那还不快去?”
萧毅一个眼风扫过去,钟会忙不迭就跑了。
的确是需要快一点,若是慢了,主子手上的牙齿印都要消了。
易成欢已经收敛了脸上的震惊之意,目带探究的看着萧毅。
她在广贤王府被那神秘女子坏了好事,被广贤王发现了,虽然咬紧了牙关什么都不肯说,但也本以为自己此番死定了。好在师父不放心她,给邺都的暗桩传了信,这才将她救了出来。
她生性高傲,此行来邺都却没有丝毫收获。而前线西夷溃败,主力竟然是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手里。她回西夷,正巧碰上萧毅回邺都的军马,便起了刺杀的心思,暗想若是萧毅死于自己之手,这趟大邺之行也算是有些收获。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如此功劳也许都是身侧高人的指点,功夫也见不得多高,自己带着师父派的高手,只要小心些,牟取萧毅性命也非难事。
不想第一次出手便被擒住了,师父派来的随行高手为了救自己尽数折在萧毅手中,唯独留下了自己的命。
为什么单单要留她的性命呢?
易成欢舔了舔嘴唇,目光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萧毅,你将我身上的绳子松了好不好?”尾声带着浓浓的鼻音,颇有撒娇的意味。
萧毅端坐在椅上,背脊笔直,表情轻松,但是仪态没有丝毫疏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优雅从容的。
这是大邺皇族培养出来的气度,比规整门庭更多几分上位者的霸气。
易成欢盯着他,鼻音又重了几分,“我保证不逃,你放开我,可好?”
萧毅的目光终于从自己手上移开,饶有兴味的看着易成欢。
萧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在战场上颇有威严,而下了战场又是一派公子的优雅。被他这么看着,易成欢眼波一闪,暗道自己也许可以换条路试试。
易成欢努力站起身子,一步一步蹭到萧毅身前,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四殿下,你何须让人从宫里调会伺候人的宫女来呢,你眼前不就有一个吗?”
萧毅闻言面容一松,淡淡哦了一声。
“我是你的俘虏,而我们西夷女子,愿意臣服于最强大的男人。”易成欢大胆的打量着萧毅,目光充满了野性和挑衅,她相信,这对于任何男人,都是难以拒绝的。
西夷女子的风情,与规规矩矩的大邺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萧毅咀嚼着她的话,无意识重复道:“臣服?”
易成欢心中一喜,愿意搭话就行,搭话起码证明你内心不是毫无波动的。她眨了眨眼睛,降低音调,带着无形的蛊惑,“您也可以认为是仰慕,我仰慕强大的男人。”
“仰慕……”萧毅低声重复,当真移目看向易成欢,十分认真,似乎想要验证她是不是真的仰慕。
易成欢心跳如鼓。
平心而论,萧毅长得极好。不笑时自成气场,已有铁血将军的威严。似笑非笑时又十分儒雅,二者结合在一起并不矛盾,反而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易成欢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因为她没有在萧毅的眼神里看到任何的沉溺。
“你这不叫仰慕。”萧毅评判道,目光从易成欢身上移开,淡淡道:“我曾被人仰慕过,知道那该是什么眼神。”
十分崇拜、十分信任,无一分杂质。每每触碰眼神,那人都会强忍羞怯垂下眼眸。清楚自己每一个决定,也明白每一个决定背后的含义。
她是红颜知己,是他认定要分享此生成就和功名的女人。
可是……他最后怎么就弄丢了那个女子呢?
易成欢不知道这个萧毅到底怎么了,她本以为勾引有用,萧毅也难逃美人关,可是没多久萧毅眼底就没自己这个人了。
外头又一阵喧嚣,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
萧毅听出话头,眉心一皱,连忙赶了出去。
外头是西夷第一高手,也就是易成欢的师父易木。
看到他空空而来,萧毅心头染上一丝失望,甚至还有几分迁怒,本以为易木可以将苏子叶掳来,这样他也能名正言顺见到她了。没想到以易木的功夫,也落个空手而归。
郁闷之极的萧毅问身侧的钟会,“现在断刃和连云的武功已经高到可以抵挡易木了?”
钟会:“……”主子您这意思是嫌断刃和连云将苏姑娘保护得太好了?
想了想,钟会十分公正道:“易木肯定也不是一个人去的,但是苏姑娘聪慧,身旁还有一个武功更胜断刃几分的男子在,所以……”
不得不说,钟会是十分懂得领会主子意思的。知道主子肯定舍不得怪苏姑娘,那就只能拿武功奇高的燕惊风出来顶包了。
“萧毅,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徒儿。”易木没有易容,简简单单一身青衫,戴个斗笠。
萧毅冷冷看着他,“原本想等易先生带个人质过来交换,我便放了易姑娘。不过易先生空手而来,可见不是诚心要易姑娘安全。”
易木皱眉,琢磨出味道了,霍然道:“原来你是利用老夫帮你掳那个丫头来!”
萧毅眉目不动。
钟会暗暗翻了个白眼,你才知道啊,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掳苏子叶来交换,你以为你会查到那么多秘密?真当你西夷暗桩无所不能啊。
萧毅抬手一引,“易先生,如果不打架,不如里面谈谈?”
易木怒气哼哼看着萧毅,觉得这人比那诡计多端的丫头更为难缠,但是徒儿在他手上,不低头也不行。
手一挥,门人全数收了兵刃。
萧毅抬手,转身引路。后背敞于易木眼前,易木眼神一凝,似乎在思考出招后得手的可能。
不过一瞬,易木又放弃了。叹了口气,随萧毅进入军帐。
“师父……”易成欢看到萧毅身后的易木,喃喃道。
见到徒弟被捆得如此紧实,易木眉头一竖,手一挥,劲风一扫,易成欢身上的绳子便断了个干脆。
钟会正要出手,被萧毅摆手止住。
眉眼低沉,萧毅淡淡道:“解开绳索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想带人走,不行。”
易木面上隐有沉怒,萧毅态度宽和,他本以为会有转机的。
“四殿下,我易木并非效命于西夷皇族,我徒儿是年轻气盛,才入此道。如今西夷战败,四殿下全胜而归,并不需要我徒儿这个俘虏来锦上添花,既然如此,何不卖我一个人情?”易木平静的看着萧毅,但是一字一句自有其力道。
萧毅认真听了一下,端是儒雅无双,对钟会摆手,“上茶。”
易木:“……”
易木还未发脾气,萧毅又道:“易先生莫要急躁,我无意取易姑娘性命。”
听他这么说,易成欢霍然看向萧毅,没有想杀她?
那目光太露骨,钟会看得眉心一皱,不会吧,主子将一姑娘捆得这么扎实,也能让姑娘倾心?
易木没有注意到徒弟的目光,只是疑惑的看着萧毅。武功一道他自认不怕任何对手,但是阴谋算计,他不如这些政客军人多矣。
“我只需要易姑娘说一句实话。”萧毅瞥易成欢一眼,“届时在百姓面前,揭穿陈远章的真面目就行。之后,易姑娘会移交刑部,易先生闯个刑部,应该不在话下。”
西夷已败,陈远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何况陈远章本就被大邺怀疑,就算没有证据,以邺帝多疑的性子,陈远章也活不了。
这比买卖,倒是划算。
易成欢忽然开口,“你就不怕我事到临头却不指认陈远章?”
萧毅浑不在意的一笑,“如果不指认陈远章的身份,那我也不知该如何在父皇面前为易姑娘说话了,届时就不是移交刑部,而是就地诛杀了。”
明晃晃红果果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