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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叶一脸恶寒，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若非看出久墨行功夫不弱，她真想将人踢下去。
苏子叶只是想想而已，萧毅却已经付诸行动了。
久墨行闪身躲过一脚，身子如杨柳一般折出，一手却又拉住车帘弹了回来，施施然笑着在旁边坐下，“萧四，我功夫的确不如你，但是你想一脚将我踹出去还是有难度的。”
萧毅横他一眼，倒也没再动手，撩开车帘见外头夜色沉沉，没有行人，自然无人发现这边的动静，“我们刚从济生堂出来，你不在济生堂，怎么在这里？”
久墨行自动自发从暗格里拿出一个茶壶，又从马车顶上暗格里拿了一个茶杯，悠悠然喝了一口茶，才道：“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等你们。”
萧毅和苏子叶闻言对视一眼，济生堂本就是久家门下产业，久墨行好歹算少当家，有事寻他们，不在济生堂等着，特地在外头等，实在是太奇怪了。
“济生堂有人有问题？”萧毅皱眉道。
久墨行嘴角挑起一丝笑意，眼里却如结了冰一般。“有些跳梁小丑不怕死敢在济生堂动小心思而已。”
苏子叶回忆了一下方才在济生堂见到的几个大夫，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不妨久墨行已经将目光转向了她，“苏姑娘，我有一事请你解惑。”
苏子叶不动声色抬起眼眸，“久太医不必客气，在下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毅狐疑的目光扫过来，久墨行连忙对他摆手，“你别这么看我，我是想问问苏姑娘，当初在坤宁宫时，那东海灵芝明明都摔坏了，为何到了济生堂时又是完好的？”
当时在坤宁宫玩的把戏本就是久墨行知晓的，若非久墨行配合，绝对不会那么顺利。苏子叶并不意外他会问起这个，所以眼都不眨就开瞎诌，“那个东海灵芝看上去是摔碎了，但实际上只是江湖人的把戏而已，一个普通的障眼法，骗过了皇后身边的那个宫女。当时所有人都在为小皇子担忧，看到有东海灵芝摔成那样子，都下意识觉得肯定是碎了，又有碎片为证，便没有去验证什么。我不过是讨了这个巧儿而已。”
久墨行眉峰紧皱，“江湖人的把戏？是障眼法？”
“嗯。”苏子叶面不改色的点头，“人总以为眼见为实，但是眼睛其实也是可以骗自己的。”
久墨行咀嚼着苏子叶的话，似乎在琢磨这话的可行度。
萧毅忽然偏头问道：“江湖把戏，又是那个江湖人教你的？”
萧毅嘴里的江湖人就是燕惊风，苏子叶本来也是想将话头往燕惊风头上引，反正萧毅和久墨行不可能找燕惊风核实。于是苏子叶很心安理得的点点头。
久墨行听萧毅这么问倒是相信了几分，既然真的有这么一个江湖人存在，倒也不排除真有这么精妙的障眼法。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奇人那么多，这等精妙的障眼法他不懂，不代表别人不会。
久墨行正色道：“你可小心些，皇宫里摔碎的东海灵芝后来就不见了，这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一个突破口。济生堂也不是铜墙铁壁，救了一个中了奇毒的女子，这消息有心人一查便知，两相联系起来，肯定有人怀疑到济生堂。”
东海灵芝太过珍贵，即使摔碎了，也会有人追查其后续。苏子叶早就想到过这个，不过为了救玥娘，她也无暇多顾。
“济生堂的人有问题？”苏子叶问道。
久墨行诧异的看她一眼，“我不是这个意思，济生堂虽然是久家门下，但是家大业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生别的心思。”
说完，久墨行看着萧毅和苏子叶，“我的意思，懂了吗？”
二人不约而同点头。
久墨行一看就乐了，“你们明白什么了？”
苏子叶摸了摸下巴，“家大业大，看来神医久家的确很有钱。”
久墨行闻言嘴角抽搐。
萧毅则夺回久墨行手里的茶壶，淡淡道：“我现在可以肯定，济生堂里有别有用心的人。”
若非如此，久墨行又何必在外头等他们，还说这些话。
“萧四，打人不打脸的。当着我的面说济生堂的人有问题这样好吗？”久墨行黑脸道。
萧毅一脸莫名，“你都说得那么明显了，我若是还不能领悟，那才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萧四，我请太医院的院首在陛下面前遮掩了一下东海灵芝的问题，陛下和皇后当时记挂小皇子的病情，也没有在意。”久墨行转向萧毅。
萧毅淡淡瞥他一眼，“那又如何？”
久墨行眉眼往苏子叶方向一横，“萧四，我这可是帮了苏姑娘，这可是个大人情啊，你不该还我一个？”
苏子叶眼皮一抖，就知道这久墨行看着光风霁月，其实肚皮黑着呢，想要诓萧毅帮他做事。不过萧毅这种狐狸其实这么好骗的？
苏子叶以为以萧毅的性子定然不会答应，没有想到萧毅转头看了苏子叶一眼，衡量了一番，似乎觉得久墨行的说法很对，竟然点头了，“对，你帮了她，我也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你说吧，济生堂到底有什么问题你解决不了。”
苏子叶被这话撩得心头砰砰直跳，幸好马车里光线很暗，没让人看到她脸颊绯红的样子。
见萧毅答应，久墨行开心的一拍手，又往萧毅方向凑了一些，道：“是这样，我们济生堂最近死了一个大夫，听说是因为救治平王府一个宠姬不力，被平王给杀了。这事我也和苏姑娘提过。”
说着和苏子叶示意了一下。
苏子叶点头，的确有这事，久墨行为了给那个曾大夫报仇，还想过利用自己来着。
“你们不在邺都的这些天，我又让人查了一些事，发现最近济生堂有一个人和平王府走得很近。”
“林大夫！”
“林大夫！”
苏子叶和萧毅异口同声道。
久墨行瞪着一双眼睛在二人脸上来回打转，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们怎么知道？”
苏子叶下意识看了萧毅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心虚。
大意了。
济生堂里有个姓林的大夫有问题，被逐出了济生堂，这事是上辈子的事，二人都知道，这次一听久墨行说起，他们俩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林大夫，一时不察，就说出来了。
久墨行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眼前两个都是重生的怪物，只是诧异的看着萧毅，不满道：“萧四你早就派人盯着我济生堂是不是？”
“你派人盯我济生堂干什么？”
久墨行发出了灵魂拷问，萧毅错开眼睛，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非常想说我才没有派人盯着你济生堂呢，但是若没有派人盯着，怎么会知道林大夫的事情呢？
“我让断刃派人盯了邺都一些事，这些事正巧在断刃汇报的范围内。”萧毅回答得十分模棱两可。
久墨行若有所思的点头。
苏子叶则横了萧毅一眼，竟然甩锅给断刃，亏你做得出来。
萧毅直接无视了苏子叶的目光。
从久墨行嘴里，萧毅和苏子叶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林大夫叫林浩然，自幼聪颖，在久氏门下学医，后来一直在济生堂行医，在医术上的造诣虽然比不上久墨行和曾泽文，但是比其余人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是在久家这种地方，最怕的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久家只有医术最好的人，才能成为济生堂的当家人，或者是久家的家主。”
苏子叶打断他，“久家下任家主不是你吗？”
久墨行摇头，“我们久家大比还未开始呢，要在大比上赢了所有人才能成为家主。”
神医久家除了医术，向来神秘。苏子叶还真不知道久家有这个规矩，“这么说久家下任家主可能不是久家的血脉？”
“对，久家祖上规矩，有能者居之。并没有规定一定得久家子弟才能继承家主之位。不过，不管谁得家主之位，神医久家就是神医久家，不能改姓。”久墨行道。
苏子叶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理解神医久家为何一直繁荣不衰，如果可以摈弃血脉的牵绊，全凭理智选举家主，何愁无能人带领久家长盛不衰？
“林浩然空有野心，但是师兄和我的医术都在他之上，以他的心性，为了赢，做出一些丧心病狂的事我并不意外。”提到林浩然，久墨行的声音都冷了几分，“当初樊城瘟疫，久家在樊城苦寻解瘟疫之法不得，他在发现了新药方之后竟然用病人来试药，以确保药性，这导致了很多病人喝了药之后反而死得更快。这事是曾师兄发现并阻止的，不过我父亲觉得林浩然也算是可造之材，不愿意让他因此而毁，才命人将这事压下来了。后来樊城瘟疫得解，也无人再提此事。”
一个悬壶济世的大夫，为了炼出解瘟疫之法，竟然用病人来试药？这种人何来医者仁心？
“不过林浩然因为这件事一直对曾师兄怀恨在心。他二人在邺都坐诊，都颇有名气，林浩然跑平王府十分勤快，所以我不认为这次曾师兄之死是意外。”久墨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