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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施郎君拨冗给清儿答疑解惑,施家和桑家走的更近了。
同住那一块的其余几户人家,见状不免私下念叨:一个鳏夫一个寡妇,男才女貌倒也相配。只是桑家姑娘之前成亲四年都未生子,不知是不是生育困难?
这要是施郎君膝下有个儿子,倒也不需要考量那么多,可施郎君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这若是两家结了亲,偏却桑姑娘不能生……
施阿婆是相信桑拧月能生的,毕竟若她真有什么毛病,怕是根本等不到丧夫,就被婆家休回家了。桑姑娘之所以一直没生育,八成是跟前夫是没缘分,这若是和自家儿子成了亲,指不定缘分就来了。
也许是为了堵大家的嘴,也许是想趁热打铁赶紧将两家的亲事定下来,施阿婆往赏梅轩跑的更勤了。基本上一天两趟,就这已经是她克制后的结果,可这让桑拧月更加苦不堪言。
她还想让弟弟问施郎君请教问题,自然不好把事情做绝。可施阿婆的意图太明显,她若一直装作不知情,或是干脆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怕是在施阿婆看来,就是她默认了与施家郎君的亲事。
可她私心里,当真对施郎君无意,且无心再嫁。
桑拧月愁苦不已,叫上素锦素心一起想解决办法。可三哥臭皮匠,也没能顶上一个诸葛亮。
主仆三个都不是多擅长交际的人,碰上这种让人挠头的问题,也只能抓瞎。
没办法,最后只能加重给清竹园的回礼,以此来显示,不好平白打扰施郎君,这些礼物全是一番心意。
只是又担心施阿婆把这“重礼”,当成是她中意两家亲事的心意回馈。就真的……这事儿当真是一团乱麻,让人怎么处置都感觉不妥当。
就在桑拧月苦于应酬施阿婆时,远在西山的老夫人也被姑太太母女俩折磨的苦不堪言。
前两天其实还好,姑太太和王秀雯忙于物色人选,常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就少往老夫人跟前凑。
老夫人也不用闺女和儿媳妇作陪,每天寻老闺蜜们说话,倒也还算快活。
可从昨天开始,老夫人优哉游哉的好日子结束了。
只因为姑太太和王秀雯母女俩,在看好的人选上出现了严重分歧。
姑太太看重了诚意伯家的嫡长子。
诚意伯也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只是子孙后辈不争气,渐渐就成了朝廷上的边缘人物。
好在这一任的诚意伯世子是个骁勇之士,且陛下喜他性子敦厚,便破格提拔他到御林军。如今大小也是个正五品的左郎将,算得上是前途无量。
要说这位世子身上有什么短缺,有两点不得不提。其一,他是鳏夫,不过原配没留下孩子。其二,他其貌不扬。他的长相真就像他的品性一样,非常敦厚——说人话就是人矮还壮硕。
但嫁给这位世子的好处也非常明显,过门就是世子夫人不说,且夫君上进还没那么些花花肠子,是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男人。诚意伯夫妇除了这位嫡长子,就只有一位已经出嫁的姑娘。其余旁支亲人,早就被分出去单过了。
可以说,嫁过去就能关起门户过自在日子,还没有妯娌小姑使绊子,这亲事若不看在武安侯府的面子上,人家能不能同意相看都不好说。
姑太太用心给闺女寻摸这么一桩好亲事,也着实是费了心了。可惜,那个女儿不怀春,那个姑娘不爱俏?
王秀雯之前很认同母亲的择婿标准,但在最重要的“一表人才”上,母亲退让了,王秀雯自然气怒不平。
而她自己选中的人,乃是吏部侍郎家的五公子。
这位五公子和王秀雯年纪相仿,因为之前接连为祖父母守孝,亲事才耽搁到现在。
但吏部掌全国官吏的任免、考核、升降、调动事宜。吏部侍郎更是吏部的二把手,这是个热灶,永远有人烧。也因此,这位五公子别看已过了加冠之年,但亲事当真不愁。
且这位五公子不像父母那样容貌平平,这位公子可以说是基因突变,容貌非常秀美。
不过缺点也明显,他是家里老小,长辈也不指望他支应门庭,加上他嘴甜会说话,被惯得不成样子。
这位五公子读书不成、武举不成,整天游手好闲,不是和狐朋狗友们逛园子、听小曲,就是走鸡斗狗、喝花酒……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不敢干,可正经事事儿他也不沾手。
就这么一个纨绔子弟,他还成了京城不少姑娘的心仪对象。但心里有成算的姑娘,谁又看得上他?
就这样的人,父母在时还好,若父母不在了,他养不了家小,姑娘家跟着他不得吃苦受罪?
可惜,明眼人能看明白的事儿,王秀雯看不明白。
任凭姑太太好说歹说,王秀雯是一个字也听不到耳里去。
姑太太气的骂她魔怔了,被猪心蒙了心,还说她眼皮子浅,只看今天不看明日,以后成了破落户可别到娘家打秋风。
王秀雯也是羞恼,就说还就非这位五公子不嫁了,之后哪怕他们上街讨饭,也不会去王家门口。
母女俩呛呛上了,且越说越怒,最后一个被气的犯了头风病,一个扎在被子里哭的死去活来。
老夫人劝了这个劝那个,被姑太太诉苦诉的头疼,王秀雯的哭声在她听来更是魔音灌耳。
老太太一向养尊处优,这几日见了这么多人本就有些疲累,再被她们母女俩一折腾,当天晚上便脸色蜡黄,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她无力的“哎呦”“哎呦”呻吟着,看的沈廷祎和沈廷澜心里很不是滋味。
沈廷祎是个再忠直谦和不过的人,也因为从小丧母,老夫人将他当做亲生儿子看待,从没有亏待过他一分一毫,沈廷祎对老夫人很是孝顺。只要在家,早晚必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但凡生病,他事必躬亲,在老夫人榻前守夜到天亮都是常事。
沈廷祎对老夫人感情深厚,此刻看到老夫人难受成这个模样,他就急的坐不住,轻声问说,“母亲,您到底哪里不舒服?您给儿子好好说说,儿给你请御医来。”
沈廷澜在旁边也急的什么似的,“赶紧让人去找大哥。大哥在御前,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让人去行宫门口等着,见到大哥就把这事儿告诉他。”
兄弟俩没别的好办法,只能一遍遍给老夫人揉捏头上的穴位,也就是此时,门外的帘子被人陡然掀开,沈廷钧满身寒意大步从外边走了进来。
沈廷祎和沈廷澜激动的喊“大哥”,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二夫人,和佯做着急的周宝璐也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给沈廷钧见了礼。
沈廷钧却无暇顾及这些,他一阵风似的卷到母亲榻前。
老夫人像是察觉到她最依仗的长子回来了,微睁开眼睛喊了声,“大郎”。
沈廷钧抓住母亲枯瘦的手掌,攥在掌心里握紧了,“儿在。母亲您哪里不舒服,您告诉孩儿。儿子请了御医来,马上就到了。您再忍忍,稍后让御医给您行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