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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思君不见使人愁(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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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飞花令如何?”这位公子姓凌,上次在酒铺子拉着孟韦说话的就是他。

    夜锦妆轻嗤一声:“文绉绉的游戏,存心让本公主难堪么?若论分曹射覆,投壶赛马,只怕你们不敢跟本公主比。”

    凌公子短促地笑了一声:“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我们几个酸书生,哪里敢跟公主比那个,孟兄才学最好,公主就当让让我们了?”

    孟韦可不是酸书生,他还一刀砍了本公主的马呢。

    夜锦妆一挑眉:“就玩儿这个吧。”

    凌公子这才笑起来,意有所指地朝孟韦使了个眼色,然后给夜锦妆说了游戏规则。

    规则很简单,任意指定一个字,玩儿的人轮流说出带有这个字的一句诗,并说出作者,卡壳的人就要喝酒。

    夜锦妆道:“这样有什么意思,这样,你们谁能让本公主输的最多,本公主就去找皇兄引荐你们,给你们一个官儿,如何?”

    几位听闻此言皆是一震,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家里都是有官职的,然而这跟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科举未开,他们没有走上仕途的机会,夜锦妆这番话,无疑是给他们许诺了一个他们内心蠢蠢欲动的机会。

    “公主,此话当真?”凌公子语气充满期待。

    夜锦妆点头,觉得这群人啰嗦:“本公主唬你们做什么?”

    几个公子便都高兴起来,纷纷称赞夜锦妆豪气。

    孟韦皱了皱眉:“公主,不可。”

    欢快的气氛戛然而止,凌公子皱眉,“孟兄,有何不可?”

    孟韦没看他,对夜锦妆道:“官职岂能儿戏?这跟卖官鬻爵有何区别?”

    夜锦妆道:“你们若是表现的好,自然是有真才实学的,本公主为朝廷举荐人才,又有何不可?”

    “对啊,公主说的是。”有人附和道。

    凌公子笑道:“孟兄不是怕输吧?我们几个里面,可数你学问最好。”

    余下几位也纷纷劝孟韦,虽然孟韦学问好,他们极有可能赢不了,可是万一

    呢?

    这可是平步青云的好机会,夜锦妆话都说这儿了,谁愿意放弃?

    孟韦被他们说的哑口无言,半晌又道:“若是公主赢了你们呢?”

    几位公子一怔,他们几乎摩拳擦掌地打算赢夜锦妆几把,却忘了另一种可能,就是公主赢了呢?

    夜锦妆给他们一记定心丸:“放心,本公主赢不了。”

    夜锦妆说的是实话,吟诗作对,她真的不行。

    飞花令的第一个字是“水”。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杨万里。”一位宝蓝锦袍公子率先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张若虚。”又有人接道。

    轮到夜锦妆,她顿了顿,才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元稹。”

    几个人放心了,公主真的不会。

    接着就是孟韦,他道:“葭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几人嘘他:“《诗经》里的不能拿来用吧?

    孟韦还没开口,夜锦妆便道:“怎么不能,《诗经》是诗歌先河,你们的比起来可不落了下乘?”

    有人笑她:“公主可真护着孟兄!”

    夜锦妆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凌公子道:“那你说《诗经》的这句,可有作者?”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起来规则是要求说出作者的。

    “对啊,孟兄,这可不算,你输了。”

    孟韦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水”字继续,再轮到夜锦妆时,她便不会了,端起酒杯坦然喝了酒。

    凌公子道:“哎,我来,`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白居易。”

    旁人都说不出来别的,凌公子帮夜锦妆接一句诗,这一分就算他的。

    飞花令换了一个字:雷。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杜甫。”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李白!”

    接诗的声音又此起彼伏的响起来,到夜锦妆这儿:“不会。”

    她端起酒杯喝酒。

    孟韦接:“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又是无名氏!孟韦继续喝酒。

    几个字玩下来,夜锦妆喝了多少杯,孟韦就喝了多少杯。

    次次都是无名氏,次次都有情意绵绵的味道从诗句中渗出来,很难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的。

    计分最多的是凌公子,夜锦妆喝了不少酒,有些恍惚。

    “公主,作数吗?”凌风致兴奋地问她。

    夜锦妆点点头:“学问不错,本公主说到做到,回去就向皇兄举荐你。”

    凌风致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若论才学,还是孟兄最好,我不及他。”

    夜锦妆竟然点点头:确实,赢得该是他。”

    能从这么多诗里,次次挑无名氏,又符合飞花令的要求,别人可做不到。

    凌风致“哎呦”了一声,“公主,我胡说的,可怜可怜我,我讨个官儿也不容易。”

    夜锦妆笑了:“放心,官儿是你的,跑不了,孟韦赢了也没他的官儿。”

    孟韦和凌风致皆是一愣。

    凌风致问:“为什么啊?对孟兄也太不公平了。”

    夜锦妆撇他一眼:“驸马不能有实官儿,你不知道?”

    大元朝的这条规矩是从前朝沿袭过来的,驸马娶了公主,算是半个皇家人,但到底是外姓。本就位高,若是再权重,那皇帝可就夜不安枕了。为了防止驸马造反,便有这么一条儿规矩。

    “哦…”凌风致带着暧昧调侃的声音响起,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一时闹哄哄地笑成一团。

    夜锦妆呼出一口酒气:“本公主回去了。”

    凌风致推了孟韦一把:“孟兄,怎能让公主一个人回去,还不去恭送公主?”

    孟韦被推了一把,差点儿扑到夜锦妆身上,他堪堪止住脚步,瞪了凌风致一眼。

    凌风致一脸无辜:孟兄,我这可是为你好。

    孟韦已经被推了出去,自然不能再退回去,只能跟着夜锦妆,低声说了一句:“公主,微臣送您回去。”

    夜锦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孟韦不远不近地跟着,离她大概十步之遥,一直把夜锦妆送到内城门,看着她进去,才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夜锦妆都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没有人跟着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