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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棋局很长,唐宓弹了两曲才觉得有些累,念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过来自然而然地捏起她的指尖细细地揉着。
唐宓愣愣地看着在她面前低头专注地替她揉手指的念归,忽然用空下来的手推了推念归的脑袋。
“我手没事,你快坐好了。”
念归坐直了身子,淡漠了看了一眼张紫琴和薛兰书。
薛兰书正正与他对视,当下心里一惊,这样的眼神,仿佛是揭开了绕指的轻纱下面显露出冰山,温柔在那一眼里消失殆尽。
你便知道,这样的温柔不会属于你,而只给他低头含笑看向的人。
原来这个念归郎君,跟尘王爷是真的有些像的,薛兰书这样想着。
薛兰书收回眼,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对张紫琴笑道:“姐姐棋艺精湛,妹妹自愧不如。”
张紫琴方才视线也在唐宓跟念归身上,薛兰书开口说话,她才低头看棋盘,瞧见自己果真是赢了,一时有些迷糊:方才自己不是还处在劣势吗?怎么说赢就赢了?
她干笑了两声:“承让了。”
薛兰书便道:“一局下完了,我们也就不打扰太妃娘娘了吧?”
张紫琴附和着点点头,站起身来:“那娘娘,我跟薛才人就先回去了。”
唐宓点点头:“路上慢点儿。”
两人甫一走出门,坐在唐宓身边儿的某人就有些不老实。
念归自然而然地拿起唐宓轻轻地吻了吻:“下次弹累了就休息会儿,手指都红了,你自己是不心疼。”
唐宓看着他,眼神有点儿凉,念归讪讪地收回手,问道:“我去跪祠堂?”
唐宓起身,道:“算了,你若再晕倒,还要劳烦章太医。”
念归扯开嘴角,笑了:傻丫头,这种事儿上你退让,我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念归承认自己有心机,这些日子所做种种,皆为手段。
然而那有什么关系?是谁说的,爱情里无关阴谋,风月而已。
念归没再继续,换了个话题:“那个薛才人,倒是不简单。”
唐宓顺着他的话疑惑:“薛才人?她就是个久病缠身的可怜人。”
念归嗤笑一声:“幸好先帝去的早,你是个太妃,真的。”
唐宓瞪眼:“何出此言?”
念归道:“芳华姑姑没有教过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吗?尤其是后宫。”
唐宓皱了皱眉:“薛才人不争不抢,深居简出的,哪会是你说的那样?你与她不熟,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念归耐心道:“她方才跟蕙嫔下棋的时候,明着是处于劣势,实际上连棋是输是赢,什么时候结束都由她掌控着,这样的人可不需要你个傻…来可怜。”
慧极必伤,薛兰书既然长了个聪明脑瓜儿,病弱些也合情合理,否则天下的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去了。
唐宓看着他,一言不发,一直看到念归气势弱下来求饶:“娘娘,我再不私下偷唤你傻丫头了。”
唐宓轻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回屋了。
“薛才人留步。”张紫琴喊住了正准备走的薛兰书和双福。
薛兰书脚步一滞,依旧是带着几分不亲不疏的浅笑:“蕙嫔姐姐还有什么事么?”
“我的棋到底是怎么赢的?”张紫琴觉得这样问有点儿丢人,但是心里实在好奇。
薛兰书道:“自然是靠姐姐心思缜密,步步为营才赢的,妹妹输的心服口服。”
张紫琴不耐道:“不说就算了,那你告诉我,你对太妃有什么企图?”
薛兰书一派柔和道:“妹妹能有什么企图,姐姐说笑了。”
张紫琴面色严肃,认真地对薛兰书道:“我不管你有什么企图,提前警告你,别打太妃娘娘的主意,你要是想争宠,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争。
她只是个太妃,本该享清闲,不该掺和到这些腌臜事儿里去。”
薛兰书倒是愣了一瞬,没想到张紫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姐姐是个清醒心善的人,妹妹比不得姐姐,可也知认清自己的身份。”
张紫琴皱了皱眉:“你此话当真?你心里当真没有半分不甘心?”
薛兰书微微低眉,道:“说没有不甘心,姐姐也是不信的。”
然而薛兰书确确实实对于荣华富贵,对于夜长安皆一无所图。
张紫琴看了看周围,倒是没什么人,便道:“妹妹有话不妨直说,我脑子笨,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薛兰书行了个礼:“姐姐果真直爽人,那我便直说了。姐姐与太妃娘娘交好,也该学着太妃娘娘的笑貌神态,想必能得皇上喜欢。这事儿,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说完,薛兰书便告辞了。
“学?”张紫琴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一时云里雾里。
风荷跺了跺脚:“哎呀,小主,您方才怎么直脾气又上来了?您跟薛才人说的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怕少不得有人要说您善妒,欺负了薛才人呢。”
不是风荷多嘴,而是薛才人那副弱柳扶风文文弱弱的样子,她们跟她站在一起都显得她们恃强凌弱一般。
张紫琴听了这话,“哼”了一声:“我就是善妒,那又如何?”
风荷也说不出什么了,她记得主子在闺中时曾经说过,说她要嫁人,定然要嫁个有心郎,妻妾成群的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谁能想,嫁到宫里来了呢?
张紫琴叹了口气:“走吧走吧,薛才人不是小人。”
张紫琴转头,朝着反方向走,而另一边儿双福扶着薛兰书,也是不解:“小主何必提醒她?”
薛兰书撇了双福一眼,笑了:“你这丫头,倒是聪明。”
双福立刻道:“奴婢是近朱者赤,怎么能跟小主相比?”
薛兰书摇摇头,道:“你就当是我看不惯宸贵人盛宠无极。”
双福不屑道:“她那是偷来的荣宠,要不是因为太妃娘娘,哪里有她风光的时候。”
“懂得借势,也是一种本事。”薛兰书道。
双福嘟囔了一句:“小主原先不管这些闲事的。”
薛兰书不置可否。
不管闲事么?身在宫中,历来多事,谁知道哪一件会牵连到自己身上呢?
何况,对于唐宓,她到底是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不知是心疼,还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