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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只说是有几天没见她了,就想问问前阵子给她做的那些衣服她可中意?”李春娥笑道。
“嗯,难得你们姐妹处得这么好。我也算是放心了,对了,前儿个我进宫,宫里赏了些上好的燕窝,过会儿叫奇嬷嬷给你送些过去,你这气色不好,可得好好补一补了。”
李春娥笑了笑道:“我是这几日府里的事务多被累着了吧,唉,我可不如人家若夕妹妹有福气,有泓郞这么左右宠着,闲了还能去忙一忙娘家的生意,在这王府里啊,我能赖着的也就是娘您痛着我了。”
王妃听出她这话外有音,也知道是她这心里不舒坦了,便自微微一笑道:“眼前这府里的事情忙完一阵了,你也不必太累着了,该休息便休息一下,我听说若夕那个铺子里也挺热闹的,映雪她们就经常去,你若是闲下来了也去看看,姐妹样说说笑笑的也能散散心。”
李春娥便不再说话,打理完了府里的事情,果然收拾了一下出了门,杜若夕那个铺子她断然不会去的,反正在这王府里面就是憋闷,倒不如出来花花钱顺顺气。
路边的铺子林林总总,绸缎,绫罗,上好的首饰,最好的胭脂,似乎都无法再调起李春娥的兴趣,李春娥突然发现自己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反正一切都感觉不太对。以往娘是怎么说的?女人只要抓住了财富地位便是一切了吗?
如今这是怎么了?自己已经是嫡世子妃了,整个王府的事情王妃都放心地交给了自己,帐上的来往支出,王妃也几乎是不过问的,自己想要支出多少就支出多少,还有那些珍宝库里的珍宝,尽是那天下难寻的好东西,为什么在看了几回之后,也渐渐的没有了兴趣?
马车悠然地从街上穿过,车夫问世子妃想到哪儿去。
李春娥抬手抚了抚额角:“随意吧。”
车夫不敢再问,只驾着那车子继续四处游走,李春娥抚了额角半闭着眼睛想事情。
周围象是越来越静,车子不知道几时驶入了一道窄巷子里。
李春娥挑开车帘问:“这是到哪儿了?”
车夫挠了挠头顶,道:“适才世子妃只说随意,我也就没有多想,就顺着路把这车子赶进来了。”
李春娥不由失笑。在车里呆坐了一会儿,便叫个小丫环侍着手下了车:“下车吧,我们随便走走。”
巷子很干净,人也少,春娥生自豪门长自豪门,如今又嫁入了豪门,几乎从来没有在到过这平民宅第之间走动过,不想这样的街道却也别有趣味。
干净的青石板路道,两边的宅子也都算干净,李春娥的心绪略平复了些,深吸了几口气,正要往前走,突然听得一旁的宅子里传来一声厉斥:“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闺女,无端端就怀疑老娘的?”
听那声音象是个中年的妇人。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便应声道:“娘,你且不说你自己做了些什么不妥当的事,倒要先埋怨我疑了你?”
那中年妇人便自冷笑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你这个丫头,我且不说你,便由着你家相公一句话,你就回来埋汰了你娘吧,好啊好啊,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娘还是想错了。”
李春娥看她们这话有些蹊跷,便自停了脚步,透过那虚掩的门向那院子里打量过去,只见一个年轻少妇满脸委屈地展了一把脸上的泪道:“肖白前几日回来就气势汹汹地骂我,说我把钱给了你,叫你养了……那谁去。我本是不信的,当时就与他大吵了一场,他还与我翻了脸,眼下这连二房的钱都不许我管了,得了银子全都自己揣身上,由着自己胡花,前几日宝哥儿病了都是我管太太房里借的钱。我这般委屈都不与你说,今日本是好心来看看你,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瘸子他在你这里,你却叫我怎么想?”
那中年妇冷着脸一笑道:“只他在我这里这一件,你便当是拿住我什么了?就也学着外人拿着脏水泼你娘了?我早就说过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杜若夕她不安好心,着力陷害我这个当娘的,你却还听着外人胡沁?我怎么养了你这么蠢货啊?”
杜若夕?李春娥吃了一惊,难不成这院子里的一对母女和杜若夕还有什么瓜葛?
那年轻女子哽了哽嗓子,又顶嘴道:“是,我是蠢,我连自己家的那点闲事都顾不了了,还要来顾着您?娘您是个有本事的,往后也别说叫我来贴补您了,你只叫那个瘸子好生养着你吧!”
那中年妇人气得直咬牙,颤了颤指尖道:“老娘我当年受了多少委屈啊?这才给你铺就了这么一条路,可就是你这个蠢丫头事儿不会处,人也不会维持,自己的夫婿自己都拢不到手里,如今这家也不让你管了,你自顾不暇了,还来怨着你娘,你这个死丫头啊,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那年轻妇人听了这话也是哀哀地哭:“是我蠢,是我不会处事,叫那杜若夕害了娘,也叫我自己失了娘家的依靠,我该死,我就是该死……”
年轻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拿着手照着自己脸上抽,那中年妇人心痛得紧,也顾不得怨她,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就哭了起来。
院子里这一对母女哭哭泣泣了半晌,只是这话里话外全都提到若夕的名字,倒是叫春娥有些意外,不由得将门一推径自走了进去。
那中年妇人正抱着女儿哀哀地哭,突然看到眼前站了一位美貌的少妇,先就吃了一惊,待到看清这个少妇的容颜,那妇人便赶快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民妇见过世子妃。”
李春娥有些意外地道:“您认识我?”
秋氏有点尴尬地扶了颜夕站起来道:“世子妃许是忘记了,那一年王府的赏花宴是我带着我家这个女儿颜夕和三姑娘若夕去的靖王府,当时和您还有一面之缘呢。”
李春娥这才恍然大悟,仔细一看这年轻女子的装扮本是不差的,只是适才哭得狼狈了些,再看面前这位中年妇人还果真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贵妇,只是如今这个打扮怎么会如此狼狈?
那中年妇人已经尴尬地一笑道:“适才家丑落入您的眼里了,世子妃莫要见笑,若是不嫌弃,便到屋里坐一会儿吧。”
李春娥口称不敢,还是随着秋氏一起进了屋,颜夕也低着头一起走了进来。
李春娥接了秋氏递过来的茶道:“适才路过听到你母女二人在说话,按说我是该回避的,只是听到你们提起了杜若夕……这才一时好奇了,二位莫怪啊。”
秋氏低头一笑:“适才本是我母女二人生了点闲气,不想倒落入贵人您的耳朵里了。贵人莫笑,我如今落得这般狼狈也全是由着那杜若夕而起了。”
李春娥道:“我也正自奇怪呢,适才夫人说起自己的身份,我这才想起了,那一日赏花宴上,夫人您对若夕小姐很是体贴,怎么适才又说是她陷害了你呢?”
“那个杜若夕她就是个心术不正的妖孽,我娘再对她好也是没有用的。”颜夕已经在一旁气恨恨地打断了她的话。
秋氏赶快笑道:“贵人莫怪,您也看出来了,我这个女儿是个实心眼儿的,她那个心眼儿向来是比不得三丫头,在三丫头那里也是吃了不止一回的亏了,至于我也是在她那里折了大跟头的。”
“哦?此话怎讲?”李春娥奇道。
颜夕鼓了鼓嘴角还没有说话,秋氏已经低下头苦笑起来:“我本来就是若夕的继母,她那生母不在之后,她父亲将我扶为正室,我本是拿她当成亲生女儿来痛的,可是这个孩子呢,向来心计足得很。我原想着拿着她和我的女儿一视同仁,将来终会感动了她的。不想,唉……”
秋氏一声苦笑道:“到底不是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饶是怎么暖也不行的,以往他父亲与我的感情挺好,虽然说是老夫老妻了,可是从来没有红过脸,不想这样也叫这个三丫头心里不舒服了,明着暗着总要在她父亲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原想着,孩子小饶是她说又能说些什么?我只当不听便好了,反正我与杜老爷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还能怕她一个小孩子说?”
秋氏苦笑着拿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捶了几下道:“谁成想这十几岁的孩子心计会是这般足?趁着她父亲不在家的当儿,买通了府里的下人,竟然编排着我和这府里的管家有什么,天地良心啊,世子妃,那刘管家在这杜府可不是服侍了二十几年的人?向来忠心耿耿的,我自掌管着府里的事务,怎么可能不与这管家有联系?不想单这一条就叫这丫头抓住了把柄,硬是串通了几个婆子说我和人家有什么,世子妃您听听,我一个老婆子都抱上了外孙子的人了,倒要叫她这般给污蔑了!”
秋氏说着说着就掩着脸哭了起来,颜夕也止不住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