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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夕一大早收拾齐整了便离了府,元泓亲自把她送到城门外,这才折身回兵部忙碌。
王妃将那家务帐又交到春娥那里,春娥也不推辞,照样管家,只是平日里似是更爱打扮了。
先将家务事儿打理好了,便拈了鱼食去湖边喂鱼。
春寒料峭,厚重的棉衣脱下,水边也是有点凉,翠云依着芳官的主意煮了红枣茶让春娥一直喝着,倒是喝得气色也好了。
这一天傍晚,元泓心下里惦记着若夕,早早地从兵部回来,刚进了园子门,就看到春娥倚着湖边的栏杆在喂鱼。夕阳照在她身上,映得头发边那钗子金灿灿的。
元泓突然想起来那栏杆前阵子有点松动,就想过去提醒春娥一下。
春娥却象是根本没有看到他过来,只伸长了脖子看着那条肥硕的锦鲤,嘴里一味笑道:“翠云,你快看,这就是前个儿咱们喂过的那一条,象是认识咱们似的,一见我往这儿站就游过来了。”
春娥伸长了手去给那条锦鲤喂食,身子向前一倾,只听得腰下面“咔”的一声,栏杆直直的就断了。
元泓一句“小心”还没有出口,只见春娥整个人已经跌到了湖水里。
元泓想也没想,往湖里一跳就去救人。
春娥本是个不会水的,左右扑通了一会儿,又满满地呛了几口水整个人就要往下沉,只觉得一个人的大手一把抚了自己的背将自己从水里面托起来就往岸边游。春娥连着吐了几口水这才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元泓。两个人到了岸边,元泓将春娥打横抱起来,迎面就打了个寒战,一旁的下人们忙拿了棉被就过来裹。
元泓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被惊得失神了的春娥:“去世子妃屋子里备上一桶热水,快点。”
然后抱着舂娥就往屋子里走。
春娥被呛了几口水,这头上还是晕的,身子也在不住地打冷战,被元泓抱着直直地进了屋,两个人身上全都湿透了,翠云奉了两杯枣茶过来:“二世子,世子妃,快点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元泓接了一杯先递给春娥,春娥抖着手接了,头发上衣角上还在往下滴水,翠云又将一杯热茶递给元泓,道:“世子妃,那热水已经烧好了,您二位先洗洗?”
元泓身上也在发冷,将那热茶一仰脖子喝了,道:“翠云,你好好服侍你家主子把热汤喝了,再洗个热水澡,这一会儿再找个府医给她看看,我怎么觉得她脸色不太好。”
春娥一言不发地奉了那个杯子在手里,突然整个人软绵绵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元泓惊了一跳,赶快一把抱起她。看她混身湿淋淋的也没地儿放,左右打量了半晌,只得向着屏风后面走过去,屏风后面浴桶里面的水已经备好了,旁边有一个竹椅。元泓将春娥放在竹椅上,随口招呼道:“翠云,过来给你家主子换衣服。”
叫了两声却是没有人理,向外打量着一看,屋子里哪儿还有一个人?元泓看着春娥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下着急,也怕是适才的水太冷别是激着她了,想了一会儿,便弯下腰帮她把衣服给解开。
桶里的热气蒸腾着,春娥外面那件衣服给脱下了,就余下内衣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把少妇那曼妙的身材给突显得一览无余,元泓背了脸不敢看,想了一会儿还是怕她冷着了,便打算连着内衣给春娥放在桶里面去,好歹驱一下寒。
伏身想把她给抱起来,突然被春娥一口吻住了唇,象是有一股甜甜的东西流到了嘴里,脑子有点发昏,身子却软绵绵地冲着她压了下去。
李春娥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盯着倒在自己身上人事不知的元泓慢慢地抿了抿唇。
元泓作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抱着若夕在嬉闹。若夕不理他,躲着他的手,躲着他的身子。可他还是一味地想缠着要她。若夕便娇笑着从了,由着他施为。
平日里她向来是羞羞的娇娇的,只是在梦里,她的举止却很是热辣,抱着他的肩膀轻吟着要了他一回又一回,元泓在梦里笑着她逗着她,几乎笑出了声。
醒来的时侯,天已经亮了,睁开眼却不是在若夕房里。春娥穿着寝衣躺在他身边,脸色还是白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与昨天落水的时侯一模一样。
元泓吃了一惊,赶快起来穿衣服,衣服穿了一半,床上的人象是也快要醒了,翻了个身儿轻轻地哼了一声。元泓取了搭在一旁的衣服拉开房门就跑,就象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似的。
三步两步跑回若夕的房间,元泓就直了眼睛。昨天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和春娥……
不记得了,元泓用力捶了捶额头,低声骂了句自己,转身出了门就叫轻寒备马。
“去兵部吗?”轻寒问。
“不去!”元泓不耐烦地答道“出城,东山送子娘娘殿,接若夕回来。”
“那兵部的事儿……”
“随便找个人给我带个假,我得去个两天。”元泓抬腿上了马。
正在庵堂虔心礼佛的若夕听说有人来找她倒是吃了一惊,出了庵堂门口却看到元泓呆立在门口的大树下面,一身的风尘,见了她就轻唤了一声:“若夕。”
“泓郞。”若夕走过去抚着他的脸颊“怎么这么着急着见我?可是府上出什么事儿了?”
元泓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半天也不动,若夕更奇怪了,也不敢开口问,就由他这么抱着。
抱了半晌,庵里的老尼出来打水看见他们两个很不悦地干咳了一声。
元泓有些尴尬地松了手低着头看她:“在这儿可好吗?”
若夕笑了笑:“庵里清净,吃住都是好的,你别担心。”
元泓咬了咬嘴角:“随我回去吧。”
若夕嘟了唇:“礼佛为表诚意,最少要吃上三天斋饭再还愿的,昨个儿才一天。哪里就能回去了?”
元泓又在咬嘴唇:“若夕……”
“泓郎,你到底是怎么了?”若夕感觉出他象是有心事。
“没什么。”他握了握她的手“进去吧,还要再吃两天斋饭是不是?”
“嗯,那泓郞你……”
“我过两天再来接你。”元泓冲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捋了一下她额前的头发道。
“嗯,好的,泓郎,下山的时侯小心点。”她冲他一笑,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庵。
李春娥又在酒肆里煮酒,这阵子好象酒量也越来越大了,酒壶里的黄梅子被煮出了味道,这酒酸酸的还真是好喝。
九王爷辟手夺下她的杯子,怨道:“何苦这般瞎喝,仔细伤了身子?”
李春娥不语,又取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九王爷叹了口气,把脸苦得象个核桃一样:“昨夜可与他在一处了?今天何故这么苦丧着脸?”
春娥低头一笑也没应答,那一夜本是想与他成事的,可是没成想他哪怕晕成那个样子叫的也是若夕的名字,当时就叫春娥没有了心情,那一夜本是什么都没有的。
九王爷冷声道:“哼,一味说是不喜欢他,心里念的不还是他?坐在这里喝了多久了?你可醒醒神吧。”
“秋氏那边怎么说?”
九王爷苦笑:“那秋氏是恨那女子恨得入了骨,我们只把杜若夕所有的信儿都带给她,她要如何去做,便由了她去。”
李春娥便不再说话,堂外似有童女卖唱,悠悠怨怨稚嫩的腔,一声一声的听着叫人心里别扭着痛,混着这初春还算寒冽的空气,倒叫人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安稳。
元泓守在庵堂外面并没有走,月至高空,躺在门前那棵大树的树杈上发愣。昨天的一切又在眼前,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那个梦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晕倒?为什么醒来是在春娥的床上?难不成又是春娥给自己下了套?
哪怕春娥真的给自己下了套,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怨她,她只是想要和自己的夫君有了该有的事情而已,这一切不能怪她,只能怨自己。
元泓又捶了捶自己的额头,只觉得心底一味地发虚,怕是自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若夕的事。或者她不介意,可是自己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仔细一想,这件事不止是做得对不起她,还对不起春娥。她嫁给自己这么久,自己一心想保着她身子的清白是为了给以后做打算。因为是太皇太后赐的婚,若是自己主动请求与她和离便是忤逆,所以一直这么礼敬着她,其实心里还是想着将来如何给她找一条更好的出路,不误了她的终身才好。
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和她……自己岂不是毁了她的清白?往后这路还要如何来给她找?越是这么想着,心里就越乱,渐渐地觉得自己也坐不住了。
山谷里静得很,只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响起,庵里面响起了细切的脚步声,会是她吗?元泓竖起耳朵听,象她,也不象她,就这么呆在这里吧,最少离她近一些。元泓闭上眼睛,突然听得庵内传来一声惊叫。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