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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岁宁:“世子尚在病中,贵府想来事忙,既诚心做客,自是能不惊扰便不惊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李录笑了一下:“常娘子还真是贴心。”
他道:“料到常娘子会来,也想到常娘子或不会从正门入府,故我曾事先吩咐府中护卫,若见常娘子,不可相拦,以免误伤……现下看来,倒是在下多虑了。”
他是交待了不必阻拦,但也交待了一旦人来,必要先禀于他——
可眼下,人都来到他居院内室之中了,府中的护卫竟然一无所查。
他府里的护卫并不全是摆设,那些给外人看的摆设中,还是藏有几个可用之人的,但他们竟然没有发现人已进了府……
正是此时,室外传来了一阵急快的脚步声。
来人推门而入,在内室的珠帘外停下脚步,拱手作出请罪之态,声音有些紧张:“世子……”
说话间,他抬眼透过珠帘看向内室,见一道少年身影不躲不藏、负着一只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神色愈发紧张不安,下意识地便去摸腰侧刀鞘。
李录看过去,来的正是他府中护卫首领。
李录的神态与语气似有些无奈:“好了,出去守着吧。”
“是。”护卫首领唯有忐忑退下,将外室的门合上。
“贵客已至多时,现下才知来报,录府中防备松懈,远比不得贵府,让常娘子见笑了。”
李录说话间,露出一丝好奇之色:“不过……常娘子无须下人引路,便可寻到在下的居院,似乎很熟悉在下府中布局?”
“算是熟悉的。”常岁宁没否认,反而道:“知己知彼,才好行事不是吗。”
“知己知彼……”李录笑问道:“可此乃对敌之策,常娘子是拿我当敌人看待吗?”
“那便要取决世子了。”
李录认真道:“录向来待常娘子无半点恶意。”
常岁宁:“与世子不同,判定有无恶意,我更习惯论迹。”
譬如对方此前的求娶之举,于他而言,求娶之心,何错之处,何恶之有?
可被求娶之人并不情愿,且拒绝之后仍无法更改他的心意,那于被强迫者而言,便不是爱意,而是恶意,不是吗?
李录听出她话中所指,遂歉然道:“此前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常娘子见谅。”
“我见谅与否,世子应当并不在意。”常岁宁并无与他掰扯旧事之心,她自行寻了张椅子坐下,看向他:“世子此番病得这般凑巧,但此时看来,倒不像是假的。”
“常娘子说起话来,总是这般坦率。”李录轻叹口气:“天子视下,岂敢有假。”
“那便是自伤了?”常岁宁无需他回答,只是往下问:“世子宁肯自伤也不愿出面为证人,莫非是早已知晓杀害长孙七娘子的真凶出自明家?”
李录未肯出面作证的最初,她在想,对方应是为了观望什么,亦或是想借证人之身来向常家谋取回报,以此作为交易。
但她事后细思,又觉对方或许已经知晓真凶何人,所以才会“病”得格外及时。
当然,以上二者并不矛盾,知晓真相与企图做交易,是可以并存的,甚至前者是后者的筹码,可让他在这场交易中更有分量。
面对常岁宁的直言相问,李录有些意外:“常娘子……竟已经查到了?”
常岁宁:“因不难猜,故不难查。”
难的是查明之后要如何解决,查明不是结束,而是与真相抗衡的开始。
李录笑了一下:“我本以为常娘子此行,是为试探我是否知晓真相,现下看,倒是我将常娘子想得太被动了些。”
常岁宁:“可无论是否知晓真相,谁人在明家面前,都是被动的。”
应国公府里住着的那些明家人除了会投胎外,固然没什么旁的过人之处,可谁让坐在龙椅上的那人恰也姓明。
“是啊。”李录有些叹息:“常娘子如此,录虽姓李,却亦如是。”
常岁宁听在耳中,心有所思。
这位荣王世子待明后,并不如表面敬重恭顺。
也是,本是李氏江山,却由外姓之人掌控,李家真心全意跟从之人又会有几个?更何况是与质子无异的荣王世子。
但,这些都是此前已经知晓察觉的,值得思索的是,对方此刻,选择在她面前表露出来了。
是主动表露,而非泄露。
靠坐在榻上的病弱青年看向她,神色称得上真诚地道:“既常娘子已知晓,录也无意故弄玄虚……当日在大云寺后山,我的确与令兄单独相谈许久,直到令兄返回人前。”
“且之后,我一直于原处静坐,想要去往那处枫林,需经过我所在之处侧方的一条小路,若常郎君之后曾去过枫林,我定能看到。”他声音缓慢却笃定:“所以,常家郎君很清白,我很清楚。”
“此乃其一。”李录继续说道:“待采菊之人尽数折返寺中之后,我还曾亲眼见到明世子和一位女郎,一前一后从枫林中出来,因见二人形色有异,我便未曾出声惊动。”
常岁宁:“那位女郎是否形容不整,裹着披风?”
李录颔首:“正是。”
这便和与冯敏同住一个禅院的女郎之言对上了。
常岁宁看着李录:“原来世子非但早已得知,且是亲眼所见。”
她甚至并不觉得李录选择坐在那里,会是偶然。
或许,他早就知道明谨与冯敏进了那座枫林,所以才想留下一探究竟……
她是否可以理解成,他和他的人,在视线所及之内,一直在暗中留意监视明谨——也就是与明后有关的明家人的一举一动?
“世子既见明谨出枫林时神态有异,纵不会亲入枫林查看,想来也会让护卫前去一探吧?”她道:“若是‘凑巧’,或还能看到明家夫人的‘善后’之举。”
李录没有否认,只道:“明家人行事谨慎,无法靠近查探,故录事先不知对方欲以玉佩陷害令兄之事。”
事先不知吗?
常岁宁将信将疑,道:“若世子可在当日言明此事,不给他们抹灭罪证的机会,便不会今日局面。”
李录神色为难:“若当日主动言明,我无法向圣人解释我为何如此留意明世子,或会令圣人疑心我在暗中监视明家。”
常岁宁:“世子可以不出面的,哪怕只是在最初长孙家寻人时,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暗中给予些许线索提醒,便可避免之后的一切麻烦——”
“是,我该想到的……”李录有些惭愧地道:“可我彼时受惊之下,实在未能想得这般周全,我于京中谨小慎微多年,面对那位明家世子行事,已习惯了敬而远之。”
是吗?
常岁宁静静看着那眼神冷静,分明全无半点受惊之色的青年。
受惊欠缺思索是假,觉得过早说出此事无利可图才是真。
或许说,他未必就如他所言,事先不知那玉佩之事,而是早就等着这一切发酵,等着此时此刻她“求”到他面前。
看着那病弱无害的青年,常岁宁眼神微暗:“既如此,那我是否可以狭隘猜想,世子或是世子手下之人,当时曾听到长孙七娘子及其婢女求救的动静?”
既然有意留意明谨举动,若他派去的跟踪之人离得足够近,定能瞧见明谨行凶之举。
“有无听到求救之音,并不重要。”李录叹道:“纵是听到了,我也无力阻止,不是吗?”
所以,的确是听到了。
常岁宁眼前闪过那张坦诚生动的少女脸庞,心绪凝结一瞬。
那个少女十分不幸,但原本有人可以挽救她的不幸,可那人选择了视而不见,旁观放纵了这场不幸的发生。
她无意将一切高尚品德强加于他人之身,她亦非如何高尚之人,可对方此时的叹息实在虚伪,且将渔翁得利,称之为无力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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