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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街市更加热闹迷人。
街市两边点着一排排橘色的火灯,从城南一直延伸到城北,一眼望去,就像绵延到天际的星河,璀璨点点。
江渊与江裴安像寻常人家那般,并肩行走在繁华的夜市中。
“买栗子糖咯,好吃的栗子糖哟,最后一包啦……”
江渊远远地就听见前方小摊老板的吆喝声,她立马跑上前去,江裴安也慢悠悠地跟上前去。
“老板,我要这包栗子糖。”
“哎,好咧。”小摊老板立马热情地为江渊包好最后一包栗子糖。
江渊看着摊位最后一包栗子糖,开心地准备从腰间的荷包中掏钱付给对面的老板。
“老板,这包栗子糖我要了。”这时,一位衣着光鲜华丽,面容清丽的少女也走到了摊位前。
摊位老板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位女子:“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这最后一包栗子糖已经被这位小姐买了。”
少女侧头看向身旁的江渊,眼中不禁闪过惊艳之色,这般一等一的绝色容貌,实乃少见,只是为什么会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眼熟呢。
“姑娘,你能将这包栗子糖让给我吗,我是专程出门来这里买栗子糖的。”少女面带微笑,和气地对着江渊说道。
“不好意思姑娘,先到先得,我不能让给你。”江渊毫无犹豫地回答道,然后将钱付给了对面的老板,自己拿走了最后那包栗子糖。
江渊转头看向身后的江裴安,她将手中的栗子糖向他晃了晃,江裴安却一脸清闲地负着手,轻飘飘地瞥了眼她,对此不以为意。
二人转身离开继续向前闲逛。
江渊打开手中包好的栗子糖,从里面取出一颗递到江裴安面前。
“给你。”江渊记得小时候她时常都会买些栗子糖进宫带给江裴安吃。
江裴安嫌弃地瞥了眼江渊手中的栗子糖,并没有去取。
“我不爱吃甜腻的东西。”
江渊心里疑惑,明明小时候给他的栗子糖他都会吃的,怎么如今他就不爱吃了?
见江裴安并未想从她手中取过糖块,江渊便缓缓地收回了手,将手中的栗子糖放进了自己嘴里。
一股浓浓的栗子香气在嘴腔里化开,甜腻的味道弥散开来。这栗子糖虽看起来普通坚硬,但其实入口即化,毫不粘牙。
江渊满足地享受着栗子糖给自己带来的甜蜜,她正欲再从纸包里取出一颗品尝时,被不料突然背后一阵碰撞。
她手中的纸包没有拿稳,便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一颗颗栗子糖滚落四周,沾着地上的尘土,已脏乱不堪。
江渊有些错愕的看着满地的栗子糖,眼里尽是惋惜。
这最后一包栗子糖她才刚吃一颗呢!
江渊有些愤懑地转身看着撞她的人,原来是刚才那位同样想买栗子糖的姑娘。
“不好意思啊,路太滑,我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姑娘你。”面前的少女语气满是愧疚地说着,但面上却是带着得意的窃喜之色。
江渊向她走进,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然后一巴掌扇在了那女子脸上。
“哎呀,不好意思呀,我的手一抖,不小心扇到你了。”江渊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满脸不屑地看了眼对方。
对面的女子显然没有预料到江渊会突然出手扇她耳光,她错愕地捂着左脸,眼神恨恨地紧盯着江渊。
女子身边的两个丫鬟连忙上前安慰。她推开身边的丫鬟,走上前去。
“你竟敢打我!”
女子欲伸手回扇,却被江渊及时反应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向后一推,推到了她的丫鬟身边。
江裴安淡定地站在一旁并不言语,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女子之间的矛盾,他自然不会参与。
更何况长明这丫头是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受委屈的,他只需要在一旁看戏便好。
“打了便打了,你奈我何?”江渊语气平淡地回答,明艳的眉目带着几分张扬。
“呵,你可知我的身份,竟然如此大胆。”女子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眼里闪烁着泪光。
身为家中独女的她,从小便被全家人捧在手中宠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只要她所想要的,父母便会满足她。她何时受过今日这般委屈,别说被人扇耳光,即使她手指划破一个小口,父母便会紧张到不行。
江渊突然之间就有些兴趣缺缺了,好似在她历来与人争执时,对方总会翻来覆去地拿身份来恐吓她。
身份,呵,身份的确是个用来耀武扬威,肆意放纵的好东西啊。
江渊决定不想再与她纠缠。
她转过身去,看向此刻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的江裴安:“这些栗子糖真可惜。”
江裴安看了眼地上的栗子糖,然后淡淡开口:“走吧。”
江渊听话地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继续跟着江裴安向前逛着,根本未受刚才争执的影响,也未将那位女子放在眼里。
女子望着二人自顾自离去的背影,自己既然被这般轻飘飘地忽略过去,心中越发不爽。她高于欣,堂堂尚书之独女,竟然被人扇了巴掌,还被对方直接忽视扬长而去,她怎会甘心。
于是,她欲追上前去,却突然被身边的一位丫鬟拦住。
“姑娘,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从未有人对我这般无礼,我今天绝不放过她,七香,放手!”高于欣一脸愤懑地呵斥着叫七香的丫鬟。
“姑娘,你没认出来吗,刚才那两位是长明郡主和光王啊!”七香焦急地拦住自家小姐,一开始她只觉得面前的一男一女很是熟悉,刚才她才突然想起,那不是当今的光王和长明郡主吗。
高于欣被丫鬟这么一说,她突然止了声,停止了挣扎向前的身子。
她怔愣地转头看向七香,不甘心地再问了一遍:“七香,此话当真,你怎会识得他们?”
七香见自家姑娘不再冲动,便放开了手,恭敬地退后了两步:“姑娘不记得了吗,上次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奴婢可是陪着姑娘一同去的,在席上便有长明郡主与光王在啊。”
经七香这么一提醒,高于欣才恍然想起,难怪她刚才会觉得面前的那位女子眼熟。是了,拥有此等样貌与气势的除了长明郡主,还会是谁呢。
高于欣突然间就泄了气,她本想以自己尚书之女的身份来压她,狠狠教训她一顿。却不想对方却是众星捧月的长明郡主。
况且今日她身边还站着当今备受皇上恩宠,权势巨大的二皇子全程目睹二人的争执。
这下,她算是惹到不该惹的主儿了。
可即使是这样,她心中依然气堵,毕竟这巴掌是真切扇在自己脸上的,她不甘心。
这一巴掌,她且先记在心里。权势身份这种东西向来最难把控,谁又能保证谁可以一直长青不倒呢。
在外面逛了一天,江渊身子刚恢复,所以也有些疲惫了。于是,江裴安便走着送江渊回府。
“今日谢谢你陪我闲逛,我很开心。”江渊侧头对着江裴安说道。
“嗯。”江裴安不冷不热地回应着。
江渊微垂着头撇了撇嘴,这个人啊,从小便是这般冷淡的性子。
此时路上行人减少,今晚月色正浓,一路上倾洒着一地的月光。
江渊抬头望着头顶的皎月,不由地发出感叹:“真好看。”
“不把它摘下来了?”江裴安漫不经心地淡淡开口。
江渊转过头望着他,看着那张常年阴冷的面孔,此刻却在他脸上寻到一丝温度。所以,江裴安是真的什么都记得。
“不用了,因为月亮已经被你摘下来了。”江渊伸手指了指头顶那枚月牙金钗,对着江裴安眉眼带笑。
这么美好的月亮就应该挂在天上,好让所有人欣赏,而她也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月亮。
江裴安抬眼瞅了一眼江渊头顶那枚月牙金钗,又越过她的头顶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然后偏头看向身侧的她。
此时她的侧脸镀着一层微亮的月光,晚风轻拂过她鬓边的缕缕青丝,与她的轻盈的衣裙,就像月下海棠花开,明艳而恬静。她的眼眸中好似带着满天繁星,发出点点星光。
而她头顶发髻上那枚月牙金钗此时也正发着耀眼的银光,将她衬得幻如水中月影,就好似怎么也抓不住一般。
江裴安看着身侧这位带着无尽光华的少女,突然有瞬时的恍神。
长明长明,春归花不落,风静月长明。
世人皆说长明郡主貌似天仙,但江裴安总是对此不以为意,他年少时便知她长大后就该长成此番模样。
只是今日仔细品来,她依然还是比他预想里还要美得更甚。
“以后不要再将自己置于狼狈又可怜的境地。”
江裴安突然想起几月前他在山中寻得她时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她满身是血地倒在河边。还有今日上午遇见她时,她在人群外的路边那副孤独无助的神情,这些种种,皆使他看得心中一刺。
他印象里的长明,应该是无忧无虑,跳脱而活泼的,也应是刚才与人争执时那种张扬自信的。
天之骄女,本应如此。
江渊听着江裴安突如其来的话语,有着片刻的怔愣,当她意识到江裴安话中的意思时,心里却突然一酸。
无论她怎般怕他惧他,他们之间隔着怎般心照不宣的疏离,但自己所有脆弱的,狼狈的样子,却总能放心地在他面前展现。
“进去吧。”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到了武安侯府门外,江裴安冷淡地开口打断江渊的思绪。
江渊听话地点了点头,向着府门走去,当她走了几步欲转身向身后的江裴安说什么时,却发现他已转身离去,消失在黑暗里。
江渊叹了口气,只好作罢,便径直进了府里。
后半夜,江裴安坐在自己书房里的桌前,低头凝神注着手中的这支普通的榆木发簪。刚才冯喜伺候他梳洗时,发现自己头顶的的发簪换了。
江裴安这才想起江渊为他插上这支发簪后还没有替他取下来,自己一时倒也忘了,便戴着这支发簪陪江渊闲逛了一夜。
江裴安不由地一声轻笑,他将手中的发簪放到了桌旁,开始拾起桌上的公文看了起来。
自己突发奇想陪江渊玩了一天,这搁置了一天的公务只能通宵处理了。
人啊,总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