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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划已经制定,接下来就是枯燥无味的执行过程。
每天大差不差的日程表,千篇一律的餐饮安排,还有在健身房里咬牙切齿戴上痛苦面具的力量举训练。
......
......
七月八日。
步流星的健身教练硬着头皮回到了大宅子,帮助江雪明先生完成了身体数据的测验。
这位健身教练来头很大。是IFBB世界男子健美锦标赛上的常客,曾经与州长扳过手腕一起撸铁的人。手上有两张不同标准,应用在不同赛制的营养师证书。不光能告诉学生怎么练,还能根据学生的体质来制定营养餐。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教练不像之前两位专业课老师那么辛苦。
不需要和雪明先生有直接的身体接触,大多都是指教学生在使用器械和力量训练中如何保护自己。
整个过程很轻松愉快,用嘴教就可以了。
不过令教练感到意外的是,江雪明这个小伙子的学习能力让人咂舌称奇。
倒不是说语言上的沟通问题,这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说的是在训练的过程中,这个小伙子表现出来恐怖的理解、分析、学习的综合能力。
......
......
这事情要细说,就要从进入健身房开始说起。
周教练与江雪明开始做体测时,就能感觉到整个程序环节是异常流畅的。
脱衣服换上速干运动服。
第一次测量含水体重、体脂、身高、心率与血压。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一句闲聊废话。
当雪明先生躺在配有二十电极的体脂测验机器上时,周教练还准备细心地提醒这个学生,把关键的肢体放在对应的电极位置上。
教练只是动了动嘴皮子,推了几下手和腿。
可是江雪明的身体仿佛像一颗结构复杂的齿轮,在机器上缓缓蠕动,听见电极恢复正常的提示音就停下,整个身体慢慢归位。
不得不说,那种感觉非常诡异,但是很爽快,和捏爆塑料泡泡一样爽。和一颗钢珠陷进等边大小的圆孔,最后规整的融入其他钢珠里,变成一个完整的圆形,爽死强迫症那种爽。
以往周教练收钱给一些注重体脂的新人运动员做检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爽。
他要反复提醒,认真检查这些新人的肢体位置,特别是步流星。
这个大少爷躺在检测仪器上的时候,和一头野猴子似的,简直像是在驯服自己的四肢。
身体的常态数据测完之后,经过桑拿房和盐浴的脱水流程,还要测出雪明先生的脱水身高、体重、体脂等等数据。
周教练送雪明走第二次测试流程的时候,已经不用开口了,他不需要作任何提示,也不需要去纠正雪明的体态。
整个过程异常舒适,这是他当教练以来,教的最舒服的一回。
说说测验结果——
——江雪明的身体数据与普通人有很大的差异。
身体的体脂率只有百分之十二。
没有水肿,血压正常。
心率非常稳定,两次测验都是同一个结果,从桑拿房出来之后,高温蒸汽也没改变他的心脏泵血频率。
净身高是一百七十一公分,脱水之后的净重是六十三公斤。
可是他看上去非常瘦,不能说皮包骨头吧,但是下腹有不自然的微微凹陷,胸腔下端能隐约看见肋骨的轮廓,两肩到锁骨没有多少肉,斜方肌几乎不存在。
这不符合常理——周教练对着检验结果冥思苦想,思考着江雪明身上的重量到底是哪来的。
最终在骨骼肌含量这一栏得到了答案。
江雪明先生的骨骼肌含量是51%——远高于正常标准。
一般只有大体重男性的骨骼肌含量会偏高,在身体脂肪的自然锻炼下,骨骼肌含量会保持在35-45%左右。
我们生活中经常会看见,明明两个人身高体重相差不多,身上的肥肉和体态却相差甚远,这就是骨骼肌含量和激素水平的差距。
像雪明这个身高和臂展,绝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骨骼肌。
教练心生好奇,不禁发问。
“雪明先生,你以前经常搬运重物吗?这个身体数据很像是建筑工地上的工人,每天扛着砖头过日子,可是优质蛋白质和油脂的摄入不够,根本就不长肉。”
“是的。”江雪明将这四年的打工经历娓娓道来:“我在卤味店做工,早上出工要帮忙扛冰柜的冻品,地铁站不能进大型板车。到厨房分拣货物也要搞很久,要很快很迅速的做完这些事,不然赶不上早市的客流高峰。”
教练露出释然的表情:“那你每天的饮食呢...”
“很少能吃到午饭,基本上一天两顿。”江雪明回忆着:“早上一顿吃撑,中午也是客流高峰,不能停,没时间吃午饭。晚上十点回去做第二顿饭,吃完立刻就得睡觉。”
教练接着问:“你干了多久?”
雪明:“四年三个月。”
教练:“那你的睡眠质量一定很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从来没做过梦,除了前阵子...”江雪明回忆起,白露生病时他夜不能寐,还有芳风聚落的那个梦——那是他这几年最难受的几个夜晚。
“如果你的睡眠质量不好...”教练推测着:“身体的激素水平根本就撑不了这么久。”
江雪明惴惴不安地问:“我算健康吗?”
周教练摩挲下巴,形容着:“一点都不健康,说句吓人的话,要是你连续两天不睡觉,一旦伤寒感冒身体受创,病情加重立刻就得进ICU抢救。”
江雪明沉默了——
——七哥来接他之前的那两天,他没有合过眼,白头发一下子就长出来了。
“不过嘛!”教练爽朗地笑着,拍打雪明的肩:“我可以让你吃得饱饱的!吃好练好身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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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每一天。
江雪明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进食。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百五十克左右的食物需要吞进肚子里,食谱每天都会轮换。
每天的饮水量是三点七公升,给肝脏造血给肾脏排毒。
在周教练看来,雪明实在是太能吃了,而且一点都不挑食,干净的健身餐是一点沙拉酱料都没有的,也没有任何调味糖。
像是教练自己在健美备赛时,才会这么严苛的要求自己,每周还会有一两次安慰餐,胡吃海塞一顿奖励自己。
雪明同学在吃东西时的样子也很诡异,就像是往嘴里塞工程物料似的,咀嚼完毕之后的吞咽动作,夹取食物的频次也非常的规律自然,像是机械正在加工零件。
......
......
补充了能量和蛋白质。
到了锻炼的环节,更是让周教练喜上眉梢。
这个小子在器械训练的过程中,不能用省心来形容,只能说教练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
本来周教练的职责,需要观察雪明的力量极限和肌肉状态。
需要去观察学员的皮肤色泽和呼吸节奏来判断学员是否能完成训练动作。
一旦有异常情况出现,就必须立刻帮助学员停止动作,否则会受伤。
从小重量开始,到极限重量。
健身房里老三样——硬拉、深蹲、卧推。
周教练只是指导了一回,就再也没有说过任何多余的话了。
他感觉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这里——
——很多学员都会在力量训练中受伤,哪怕是在这个行当里浸淫多年的老司机也会翻车,需要助力带和各种护具来保护自己。
当一个人在亢奋发力的时候,是很难认知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肾上腺素会削弱人的痛觉,肌肉的充血状态也会麻痹大脑和肢体对自身力量的判断。
大部分训练的过程中,教练站在旁观者的位置,能比学员更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什么时候该呼吸,什么时候该发力。
在周教练看来——
——江雪明的力量天赋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有很多天生大力的人也喜欢健身,能在力量举运动中大放异彩。
但是江雪明这个小家伙,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
无论是脸色平静如水热身的时候,还是涨红了脸表情狰狞的托举发力时,他的呼吸节奏和肌肉状态都保持得非常好。
心率每分钟105-125。
血压跟随锻炼频次从来没有超过极限。
肌肉的胀紧和放松,锻炼裂解与睡眠修复循环。
他没有犯过错,没有受过伤,没有关节炎症,没有误判失力。
每一次体检时,他的状态好的令人害怕。
血液的泵动与脖颈大腿大血管牵连影响着皮肤的色泽,这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正常。
正常到周教练感觉那个在健身器械中来回往复运动的人——简直不像人类。
在江雪明刚开始健身的一周时间里,这段新手福利期,人体对各类运动刺激异常敏感,也是最好长肌肉的时候。
教练能拍着胸脯说。
这个小家伙,在用肉眼可见的方式变强,他的锻炼方式实在太“正确”了。
——他的睡眠时间和睡眠质量太正确了。
——他消化系统的能量转化率太正确了。
——他的锻炼时间和组间休息,激活身体发力的那种感觉,都太正确了。
每一天都是新的精神面貌,每一天在测量臂围腿围臀围肩宽这些冷冰冰的数据时,都能看见实打实的增长。
在第三天,教练就被吸干了,没有什么可以教了。
再过四个月——这个小家伙能收获一副非常健康的身体。
再过一年半,得看肌肉天赋和激素水平,才能确定江雪明能不能变成像是阿星那样的壮硕猛男。
如果雪明不打算去参加专业的健美比赛,现阶段周教练确实没有任何能教雪明同学的知识了。
......
......
一周之后。
教练每天的工作就变成了给雪明做饭,一天二十四小份餐饮,根据锻炼项目,分八或十二个小时吃完。
他的心思从指导学员练肉,变成了指导厨房阿姨配菜。
就在这个时候——
——教练还发现,除了健身房以外。雪明开始用他刚刚强化过的身体,去折腾其他两位老师。
周教练并不懂射击和搏击。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剧烈的有氧运动,可能会影响力量训练的锻炼效果。
可是每日早间,雪明体测的结果与计划大差不差,他只得接着给健身餐里加更多的高能食物来维持雪明的课外体能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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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老李还觉着江雪明这小子去健身房是练死力气,不管用。
结果雪明换上搏击背心之后,腰腹大腿带来的爆发力,让拳速和拳力与之前判若两人,
这些天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多出来的那点皮下脂肪护住了脆弱的下肋和腰腹,躯干的线条更加匀称。
这些能量储备,让雪明持续进攻的能力都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李老师的主要职责,就变成了敲打雪明的四肢的胫骨臂肘,长久的敲打会让这个小家伙不畏苦痛。
可是敲着敲着,李老师感觉自己是个铁匠,拳击与踢击像是铸锤打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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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天。
江雪明在训练靶场把成绩刷进了一分钟。
刘老师因为身体脱水失能去医院吊了三瓶葡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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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时间到了。
七月中旬的最后一天,江雪明没有去训练场馆。在露台舒展着腰肢晒太阳。
落地镜照着他的赤裸的上肢,肩颈大臂矫健有力,躯干腰腹线条流畅,每一处都带着赤红的疤痕。那是肌腱分裂生长速度过快撕裂的皮肤,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消除。
这些痕迹像是一条条手术刀疤,江雪明就是主刀医生。
他的双手满是茧子,在无数次推举拉拖反复运动挤压出来一个个褐色的丘团,他的肩膀上留着一道抗推杠铃的痕迹,也是浅褐色的印子。
他捏着笔,在笔记本上记下。
“初次运动的感觉很奇妙,那种痛苦我难以忘记——
——身体就像是还没来得及醒,但是我已经在催促它起床,它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刺激性疼痛,这种痛苦会持续好几天,然后在锻炼中慢慢消退。
每一条肌肉都会这样疼过一轮,仿佛在和我说‘我的大脑!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死了?为什么突然叫醒我?为什么我要受这种苦?’诸如此类的话。
就像是一匹野马,只要驯服它,它就能带我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翻开下一页,他手臂上也有不少挨揍之后留下的结节团块,差不多消肿了。
“运动之后产生的内啡肽,对干涸的身体来说就像是甘霖雨露,能让我睡得非常安稳。我有点着迷,但不能沉浸在这种快感里——该出发了。”
他穿上薄薄的白衬衫,才发觉这身衣服已经有些不合身,衣柜里也没有其他尺寸的衣服,只得凑合继续穿着。
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他剃掉了过长的胡须——这十来天,雪明没有剃过胡子。
锻炼使得身体的睾酮水平和新陈代谢跟着提升,胡子长得飞快,根本没时间打理。
套上鞋裤,他感觉一切都好。
就像是七月中旬的烈日骄阳那样好。
......
......
小七已经十来天没见过雪明了。
每一天雪明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喝拉撒都在训练馆。
小七想去看望,顺便好好揩揩油也没什么机会。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保护白露上学放学。
早间她刚刷完牙,准备去餐厅弄点薯条,就望见一个真实猛男在厨房忙活。
她不太确定那是谁——
——因为那个背影看上去很眼熟,很像是雪明。
可是雪明先生绝没有那个背脊——
——像是倒三角一样,白衬衫都裹不住的呼之欲出的背脊。
“来客人了吗?”小七随口问白露:“小姑子?厨房里那家伙是谁啊?”
白露头也不抬,在补作业:“是我哥。”
小七:“你哥?”
“你说话小心点。”白露好心提醒着:“刚才这个词,在美国大街上念出来是要吃枪子儿的。”
“嘁!什么跟什么嘛...”小七挥了挥手,赶开白露这冷笑话谐音梗里的寒意,跑到厨房去和雪明打招呼。
“你可算出来啦?江雪明?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雪明恰好回过头,端着早饭,与七哥面对面撞上。
餐盘里的滑蛋牛肉粒火候正好,还在滋滋作响,橄榄油在洁白的盘子上弹跳,不时溅到结实的胸膛上。
七哥当时就愣住了,一时没太敢动手,生怕撞翻了盘子。
她又抬起头去仔细看,盯着那半透明的衬衫猛扫几眼,就瞅见两颗领扣让胸肌撑开。衣袂腰肢下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嘶...”她吸了一口凉气。
雪明微笑着,把盘子递过去:“七哥,之前向伱和三三请教开店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你。这道菜是在酒店里学的,就是那天晚上你睡着之后。”
说罢,他又舔干净手指头,蛮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力气变大了,以前掌勺的方法不好用,搞得手上全是酱料,让你见笑了。”
“嗬...”小七大脑停机,接走了盘子,眼睛锁死在雪明的手指头上。
江雪明提醒:“你先去餐厅休息着,我还得给三三做一盘。”
小七和摸了电门似的,整个人都麻了。
一路丢了魂魄,两眼发直。
江雪明就单用干净的那只手按着七哥的肩,像是推轮椅似的送出厨房。
小七坐回餐桌前猛摇头,瞪大双眼表情古怪。
“这是什么邪法?什么魅惑魔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