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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药弟子将推车推到负一楼,确认四下无人后,长松了口气,同时面容渐渐变化,变成了邹仪的脸。
是的,送药弟子是邹仪假扮的。
药车里的药开始翻动,渐渐地,寿鹏飞的脸探了出来。“OK了?”
“OK了。”
寿鹏飞跳出车外,抖了抖身体,将衣服上粘连的药都抖了下去,然后用衣袖不停地擦嘴,“这药也太苦了。呸呸呸。呕。”
“别他拉出来,别给憋死了。”邹仪道。
“哦。”寿鹏飞将手伸进药车内,将全身赤裸、处在昏迷状态的送药弟子拉了出来。
邹仪把身上的衣服褪下,给送药弟子穿了回去。
刚刚,就在送药弟子发出声音的下一刻,邹仪便将其打晕,丢进了药车内,然后换上他的衣服,用易容术伪装成了他。同时寿鹏飞也躲进了药车里。
好在眼疾手快,不然就暴露了。
“没想到你还懂易容术啊,这种秘术可不多见哦。”寿鹏飞道,“有这种好秘术不早用,否则可以省去一堆麻烦呢。”
“呼,饶了我吧。”说到这点,邹仪还心有余悸。
关于易容术,他只是偶然听地灵小令说过一点,因为内容太过精深,实操极难,因此当时听完之后也没有实践过,也不打算实践。
刚刚情急之下,邹仪脑中忽然闪过有关易容术的内容,于是才被迫实践。
这要是平常,不可能一试就成,只有在关键时刻,被逼迫之下,人的潜力才能被激发出来,才有可能一试就成。
“不过,这种激发,以后还是别来了。刚刚虽然结果是蒙过去了,但当时要是再多僵持一刻,恐怕这易容术就保持不下去了。”
现在回想,当时真的是紧张死了。
寿鹏飞:“不管这些了。总之现在回去已经太迟了,现在怎么办?”
邹仪看着被打晕了的送药弟子,心想对方醒来之后一定还会向守卫通风报信,而自己又不可能直接杀掉对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干脆就直接下到底层,看看这帮邪修究竟在搞什么鬼!”
寿鹏飞:“好!”
二人朝楼下走去。
负二层是炼丹层,虽然人多眼杂,但他们基本都专注于炼丹,因此二人很轻松地就绕了过去。
负三层跟一层、负一层一样,是密密麻麻的梁柱,但柱子上的符文更加精密,而且已经开始流转出一种不妙的气息,即邪气。
负四层跟负三层一样,是密密麻麻的梁柱。
负五层是空层,什么也没有。但有好几个守卫守着。二人费了一番心机过后,成功躲过了他们的视线,继续往下。
负六、负七又是密密麻麻的梁柱,梁柱上的邪气更加浓厚。
二人发现,这栋建筑每两层是梁柱层,一层是空置。
“这样子的建筑方式也太奇特了,寿曾红到底拿它来干什么啊。”
负八,空层,负九负十,梁柱层。
准备到负十一层的时候,二人本来以为还是空层。但当走到下面的时候,却发现这时候的景象不一样了。
几十个修士稀稀疏疏地在地面上打坐,他们的境界都在开天境的水平。邹寿二人从这些人中,辨认出当时被张叁带走的那个刚刚突破至化虚境的小弟子。
“原来他被送到了这里。”邹仪恍然大悟。
“你看他们,身上竟然有邪气。”
而且这些修士身上的邪气被屁股底下的坐垫所吸收了,看来这些坐垫是用一种特殊材质制成的。
邹仪渐渐理解了现状。
自然界的灵气不能直接转化为邪气的,需要经由人体才能转化。
当初邪盟之所以要在央盟制作动乱,就是为了创造负面情绪,让人们体内的灵气转化为邪气,从而大量收集邪气。
(顺带一提,据后来地灵小令调查得出结论,当初的地牢应该是属于一种促进邪气流动的工具,动乱过程中所创造出的邪气才是邪修的主要目的。
而至于为什么邹仪和邹未雪当时一离开地牢的时候动乱就爆发了,是因为当时已经有警察发现了邪修们的蛛丝马迹,开始展开调查。邪修为了保证效果最大化,于是决定立即开展动乱,刚好就和二邹之事撞上了。)
现在,不再需要创造负面情绪,五角大楼里的特殊环境,便可以驱使修士体内灵气进行转化。
这些修士,通过服用丹药不断补充体内灵气,然后灵气再不断地转化为邪气。邪气被特殊材质吸收,再通过特殊形式一步步向下运输,最终,猜的不错的话,将达到底部的邪气储存装置。
“难怪寿曾红今年招那么多外门弟子,还给他们用药、要求尽早突破开天境,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寿鹏飞脸色无比凝重,“虽然我没有亲历央盟动乱,但从别人口中,也得知了当时邪修的残忍。寿曾红如今量天寿之物力,结邪修之欢心,如此行为,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形容词去形容了,简直是……”
邹仪拍了拍寿鹏飞的肩膀,安慰道:“嘛嘛,别急着下定论嘛,没准你叔父这么做也是为了天寿门着想呢?万事万理皆有可能。”
寿鹏飞默然不语。
现在,处在楼层中央的开天境修士已经被当成了单纯的转化机器,因此形体消瘦,跟皮包骨一样。
寿鹏飞见此情况,虽然愤懑不已,但也无能为力。
二人继续往下面走去。
往下三个楼层,被当成转化机器的修士是上一届的外门弟子,有的是开天境,有的已经到结丹境了。
再往下,已经出现了上上届的外门弟子的身影。
再往下,甚至还有内门弟子的出现,不过这些内门弟子普遍境界都比较低。毕竟高境界的外门弟子都在五角大楼外当指导员呢。
随着二人的脚步愈加往下探索,空气中弥漫的邪气愈是浓厚,守卫愈多,而被当作转化机器的弟子的脸色也愈是憔悴,令人望之即惊。
二人一路躲躲藏藏,一路往下,不知道到了负多少层了,大概是地平面下一百米的位置,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终点处。
眼前的楼层,正中央,摆放着一台类似地球仪的装置。装置的底部是钢铁制成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颗篮球大小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部,氤氲着无比浓稠的邪气,颜色千变万化,气息诡异且玄奥。
“这不就跟当时密室里的东西一模一样吗啊喂!”邹仪本来以为剧本会跟上次有什么不同,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就是你说的邪气储存装置?”寿鹏飞被空气中厚重的邪气压迫得脸色铁青,“斯……这玩意究竟储存了多少邪气啊,让人看一眼都想发抖。”
“上一次没机会仔细研究,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看看!”
二人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近装置前仔细打量。
装置底部的架子仅是用来悬挂水晶球的,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作用;至于水晶球则是用来储存邪气的,只要周围有邪气,它就会不停吸收。总的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精密装置。
“我试试能不能把水晶球取下来。”邹仪尝试扭动钢铁架子,然而架子上印刻满了各种法阵,手摸在上面觉得生疼。
不一会儿,他的手指已经划破了数道伤口,渗出了一点点地的鲜血。
“不行了……我打不开……”
邹仪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只好放弃。
寿鹏飞:“不管了,反正这玩意是个祸害,我试试能不能打破它!”
“喂!别乱搞啊!”邹仪连忙制止,“你要是打破它,它里面的邪气就会爆炸开来,这可是密闭空间,到时候的冲击力可不是一星半点,有多危险你想象的到不!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活过来!”
寿鹏飞深望着水晶球,叹了口气,满不甘心地放弃了。
“那现在怎么办?”
“总而言之,先把周围的场面画下来再说。”
邹仪拿出纸笔,像先前那样,开始描摹眼前的场景。
刚刚一路向下的时候,他每经过一层楼,就会将里面的场景描摹下来,但那其实都不是最关键的。现在这层楼里的场景,才是最最关键的。
“比呜!比呜!比呜!比呜!”
就在这时,一阵阵急促的警报声,开始铺天盖地般地响了起来。
邹寿二人相看一眼,同时意识到:“那个送药弟子醒过来了!”
寿鹏飞环视周围,发现大楼内部的防御装置已经被开启了。
四方墙面像液体一样涌动,在涌动之中,渐渐开始浮现出一只只眼睛状的东西。这是天寿门的独门秘术——百视之眼——它可以迅速辨认出外来者的身形,发射激光将其定位,然后告知于守卫。
“妈的,寿曾红竟然把这种秘术都用上了,真是挨千刀的!”
寿鹏飞回视邹仪,发现他还在画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画!”
邹仪:“无论如何都得画完这一张,这里的场面是最关键的,有了它就一定能请来救兵了!”
邹仪刚刚被水晶球架子上的法阵所伤,手部伤势没有得到尽快痊愈,现在每画一笔,手指就会有一种刺痛感,浑身难受。
“妈的,”寿鹏飞忍不住骂了出来。
他看向周围,发现百视之眼已经基本成形了,墙面上密密麻麻都是眼缝,眼缝随时可能打开。寿鹏飞知道这种秘术的厉害,一但被百视之眼定位后,二人的踪迹将暴露无遗,没有一丝重新隐秘的机会。
“特么的别画了!再迟点就真的没机会了!”
邹仪:“就差一点了!”
叮——
百视之眼完全展开,五面墙壁上的成千上万只眼睛同时睁开,向空间内投射出无数道凌厉且恐怖的目光……
如此情形,密集恐惧症者一定会被当场吓晕。
…………
五角大楼的传送石狮前。
只听见嗖的一声,两道人影便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人,身材消瘦,面色泛黄,看起来像个病秧子,但身上恐怖的气息却无法令人小觑。他便是现任天寿门门主寿曾红。
寿曾红身后的人,眯着眼睛,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意,脸色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谦谦君子。赫然便是当初主导央盟动乱的三位邪修之一,金玉公子。
二人来到传送石狮前的下一刻,五角大楼的守卫负责人便出现在二人面前,跪了下来,“门主!”
寿曾红手别在腰后,脸色冷漠:“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打开了警备系统?”
“据说是有两个小毛贼闯了进来。”
“噢,两个小毛贼……”寿曾红沉吟了片刻,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哼,两个小毛贼而已,就拉响了警报!?知不知道打开一次警备系统要花多少资源!”
警备系统是设置在关键时刻用上的,区区两个闯入者,寿曾红认为还不值得启动。
“手下的人不懂事,毕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免得小题大做……不过您放心,现在已经关上了,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资源消耗。”
“哼。你得好好教导一下手下。别有事没事就瞎搞。”
“是!”
金玉公子在后方笑道:“哎呀,寿门主,正所谓小患不除,必成大患,意思是不要轻视任何不良因素,否则到时候没准就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开启警备系统,早点将那两个不良因素铲除,也没什么不好的”
寿曾红眼神冷漠,瞪着金玉公子沉默不语,心里头喝骂道:
花的不是你家的资源,你当然不心疼了。五角大楼的警备系统开启一次,就会花费我天寿门一年的经济收入
要不是当初签订了合作契约,老子才不会给你那破五角大楼安置警备系统呢!
寿曾红将目光移回守卫负责人身上:“所以呢,人抓到没有?”
“呃。”负责人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到,“并没有。”
“开启了警备系统都没抓到,你们也太没用了!”
寿曾红顿时暴怒,散发出如洪水般滔滔的威压,令周围的草木瞬间凋谢,而负责人更是全身冷汗,脸色铁青。
不过很快,寿曾红便收敛了威严,转而想到:“话说回来,居然有人能躲过我布置的百视之眼……到底是何方神圣……?”
守卫负责人颤颤巍巍道:“门、门主放心,我们已经在楼内展开地毯式搜查,一定能将这两个小子捉到……”
“哼。”寿曾红不以为意,“能躲过我的百视之眼,就一定能躲过你们这群废物的眼睛,你们搜了又有何用!”
负责人把头低到了地面上,根本不敢说话。
“嘛嘛,寿门主稍安勿躁,两个小毛贼而已,何必动怒呢?”金玉公子打开手中的黄金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笑道,“我有一招,可以知道查出这两个小毛贼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