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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立说话算话,他既然这么说了,就要立刻和高风结拜做兄弟。
别看他斯斯文文的,一旦激动起来,手劲也不小,竟然一把就把高风从马背上拉下来了!
亏得高风下盘稳,立马一个翻身,双脚稳稳落地。
张元立又拉着他,嚷嚷着要在路边结拜。
高风被他的热情纠缠得受不了,无奈的回头朝顾采宁投去求助的目光,顾采宁则是含笑点头:“你就和他结拜吧!今天你要是不同意,他肯定不会放你走。”
“嫂子说得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张元立连忙点头。
高风听到这话,他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心思,无奈点头答应了。
他们来回都十分匆忙,手头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又出了城门,想再折返进去买香烛什么的也麻烦,张元立就干脆在路边搓了两堆土,再折下两根木棍,权当做香案和香烛。请里正做证,他和高风对天地跪拜,叩头三下之后,双双将木棍插在土堆里,这义结金兰的仪式就算完成了。
高风比张元立还要大上一岁,所以拜完天地之后,张元立立马爽快的改口管他叫哥,叫顾采宁嫂子。
他还亲自过去给高风牵着缰绳:“大哥请上马吧!咱们赶紧回家去,我还要在家里摆一桌酒席,咱们一家人正式团聚一下!”
高风紧拧着眉心,双唇也抿得死紧。他只看了看张元立,就翻身上马,张元立也钻进马车里,一行人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高风几乎都没有说话,眉心一直皱得紧紧的。顾采宁看在眼里,她也不由皱起眉。
等回到观音镇上,张元立也果然让宁氏置办了一桌酒席,
他还让人把王瞎子和晨丫头晓丫头都接了过来,两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吃完饭,高风就提出要走。张元立还舍不得呢,正好里正又找过来了。
“高兄弟,你现在还在这里啊!那好,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里正笑呵呵的说道。
“我不答应。”高风立马就说。
里正笑脸一僵。“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不答应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做事吗?我不答应。”高风冷声说道。
里正嘴角抽了抽。“跟我做事不好吗?虽说我就是个里正,不算朝廷命官,但好歹也是个吏,每年有朝廷的饷银拿,在镇上也说一不二的,很受人尊重。你功夫这么好,跟我干,我肯定把你当左右手培养。等过两年我年纪大退了,我就推你上来继续做里正,这样不是挺好?那你在这里想做生意做生意,不做生意,光靠里正这个身份,一家子也能活得舒舒服服的,里子面子都有了!”
“我说了我不答应!这什么里子面子我不要,也根本就不在乎!你赶紧给我滚!”高风猛地抬高音量,愤怒的低吼吓得里正好一阵哆嗦。
“哇!”
甚至,就连两个女儿,还有张元立家的两个儿子都吓得放声大哭。
高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他赶紧伸手想把女儿抱过来安抚,可两个女儿一看到他,就吓得一个往顾采宁身后躲,一个往王瞎子怀里钻。张元立的儿子也抓着自家娘亲的衣袖哭叫:“娘,大伯好凶!我怕!”
“好了,不怕不怕啊!大伯他不是凶你们,你们别怕。”宁氏赶紧搂住儿子低声哄。
顾采宁也抱起晓丫头,她定定看着高风。“吼过了,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高风垂下眼帘。“好点了。”
他就对里正拱拱手。“对不住,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不过,您的邀约我的确不想答应,我觉得我在乡下种地挺好的,我一辈子就想安安稳稳的在乡下种地,不求什么里子面子双全。”
然后他再对张元立点头。“我真的要回去了,蛇箱里的蛇冬眠该醒了,我们要回去收拾蛇院。”
“好,我知道了。你们既然着急,那就赶紧走吧!”张元立忙不迭点头,交代人准备好马车送他们一家人离开。
等他们走了,里正才终于长出口气,瞬时他才觉得双腿一软,紧接着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也不急着爬起来,而是撩起袖子在额头上擦擦汗,然后才抬眼看着张元立:“你这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我看他火气莫名的大啊!明明去县城之前还好好的。”
“我也发现了。似乎就是从县城出来后,他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难看,火气也越来越大了。”张元立点点头,“不过这事应该和您没关系,只是您偏巧撞在了他窝不住火的时候,也是合该您倒霉。不过您放心,我过两天就去乡下看他,顺便和他谈谈心,再让他来镇上向您陪个不是。”
“算了算了!”里正一听,他赶忙摆手,“他们夫妻俩功夫可都厉害着呢,我今天也是看出来了,他本身脾气也不小,只是会隐忍而已。这次也是我没看好人的眼色,自己往枪口上撞,才招了他一通凶。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认了!你就别让他来给我赔不是了,不然看到他一次,我就想到他刚才凶我的那张脸,我反倒更害怕!”
感情是刚才高风的那一声怒吼把他给吓破胆了,所以他暂时都不敢和高风接触了。
张元立心里明白,就赶紧代高风向里正认了一通错,又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才让里正心满意足的走了。
只是里正走后,他的脸也立马拉了下来。
宁氏也才小声道:“夫君,你发现了没有?每次只要你叫他大哥的时候,他的脸色都会变得格外的难看。”
“我发现了。而且他的心情就是在和我结拜完了之后才变得越来越难差的。”张元立点头。
宁氏脸色一变。“这是不是说他根本就不想和你结拜?”
“他要是真心不想的话,当时就会拒绝我了。他可不是会勉强自己的人。”张元立摇摇头,“我想,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缘故。只是看他心情不好,一点就要炸,我不敢问得太深。现在就先让他回家去冷静冷静吧,过两天咱们再去双柳村探望他们。到时候他的心情肯定已经平复了许多,到时候我再好好和他聊一聊。”
“也只能这样了。”宁氏点点头,脸上还带着一抹忧色。
张元立也长叹口气,他摆摆手。“你为我们担惊受怕了好些天,现在肯定也累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我去书房,钻研一下这本账册。”
“夫君……”宁氏正要劝他先去休息一下再看账册,可张元立却已经走人了。
宁氏见状,她只能摇摇头,赶紧转身去让人准备过几天去乡下要带给顾采宁一家的礼物。
至于顾采宁他们这边,一家人在回村的路上都寂静一片。
两个女儿,原本平时都最黏高风的,可现在一个抱着王瞎子,一个情愿缩在顾采宁的怀里,也都不肯和高风有任何接触。当高风朝她们伸出手的时候,她们还吓得直往太爷爷和娘亲怀里躲。
高风见状,他也就不再强求,一个人静静坐在车里一声不吭。
只是这样一来,萦绕在他周身的落寞肃杀之气就越发的浓重,吓得两个孩子更不敢靠近他了。
好容易到了家里,黑风和瞳瞳嗅到他们身上的味道,赶紧带着村里的狗过来迎接他们。
黑风和瞳瞳胆子大,毫不犹豫的就朝高风身边跑过来,围着他转圈。高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赶紧把从张家带来的骨头喂给它们,保证每条狗都有吃的,他们才在一群狗的簇拥下进了家门。
此时两个女儿都已经在车上颠得睡着了。
顾采宁将孩子从王瞎子手里接过来,抱进去房里放到她们的小床上安置下来。高风则是扶着王瞎子,把他送回房里。
把王瞎子安置在床沿上坐下,高风就说道:“爷爷,我走了,您好好休息。”
“风哥儿,等一会。”王瞎子枯瘦的老手却猛地一把抓住了高风的手。
高风一怔。“爷爷,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王瞎子就长叹口气。“风哥儿,爷爷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再苦也不该把火气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啊!现在你身边的都是好人,咱们也都是想一起和和气气的过好日子的,你可千万别因为一点陈年往事伤了自己人的心啊!”
高风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爷爷您都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劝你几句话,你记在心里就行了。”王瞎子拍拍他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早些年又吃了太多苦,爷爷知道你现在还在后怕。不过老太爷是公平的,既然他让你前半辈子吃的苦头多了,那你后半辈子肯定能一帆风顺,大富大贵。但是,达成这个目标的前提是你要放下过去,安安心心的过好眼前的日子,知不知道?”
高风被说得低下头。
“我知道了,谢谢爷爷提醒,我肯定会放下的。”
王瞎子就放开手。“好了,你去吧!”
高风又忍不住看了王瞎子一眼,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他慢步回到房里,此时顾采宁已经把两个孩子放在小床上躺好,也拉过被子来给她们盖得严严实实的。
高风见状,他立马放轻脚步,慢慢走过来。
看着小床上两个女儿稚嫩的睡颜,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柔软,眼底也满是愧疚。
顾采宁来到他身边。“放心吧,孩子忘性大,而且她们心里早知道你是最疼爱她们的。等一觉睡醒,之前的事情她们肯定都忘了。在她们眼里,你依然是最疼爱她们的爹。”
高风慢慢回转头。“是我错了。你说得对,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放下,那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芥蒂,而且梗在我心头这么多年,每次只要想起来我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所以说,你当初是在军营里认了一个兄弟,你对他掏心掏肺的,可到头来,他却坑害了你。甚至……我要是没有料错的话,你断腿,还有脸上的这道伤疤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吧?”顾采宁说着,一手轻抚上他脸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
高风点头。“是。”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看了看两个熟睡中的女儿。“也不知道我这道伤疤以后会不会吓到她们,害得她们被村里的孩子嘲笑。”
“那你就想多了。咱们的女儿,她们胆子大着呢!而且人都是慕强的,只要咱们家够厉害,就算咱们俩都是丑八怪,村里的孩子也肯定不敢说咱们一句坏话,反倒还要争着抢着和她们玩呢!”顾采宁笑道。
高风又抿抿唇。“不管怎么说,还是苦了她们了。”
说到这里,他又回头看着顾采宁。“那是我在军营里最好的兄弟。我十五岁参军,十六岁被发现体能极佳,选入斥侯营,然后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他。他也是个奇人,无师自通能分辨风向以及风速,还能嗅到空气中的各种味道。我们被安排在火房,慢慢的时间长了就熟悉了,我还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我最好的兄弟,也对他掏心掏肺。结果谁知道……”
终于,他还是主动对她吐露实情了。
顾采宁连忙拉着他过去坐下,然后听他将往事娓娓道来:“当初的特训营里,三十个人里最终只活下来五个,而这五个人里就属我们俩最出类拔萃。大将军早放话要从我们中间遴选出来一个最厉害的做他的副将,其他人则是分配下去。而且,那时候大将军的家眷也过来了。大将军年过半百,膝下无子,就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这个女儿当时正值婚龄,人生得不错,大将军也有意将最厉害的那一个收作女婿,是这样吗?”顾采宁忍不住问道。
高风点头。“是。”
“然后,你那位好兄弟为了能够做大将军的乘龙快婿,彻底背叛了你们的兄弟情义,还在战场上对你下黑手,差点害了你的命!”顾采宁一字一顿的说道,声音渐渐变得阴冷下来。
高风也眼神一暗。
“是。”他再度点头。
“呵。”
顾采宁突然就笑了。
高风抬头看她。“你笑什么?”
“我笑,这个人这么做,正好说明他心虚呢!”顾采宁笑道,“他知道自己比不过你,所以才只能用这样阴损的招数。甚至,为了不让你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他想直接灭了你!这就足以证明你是真的厉害,比他还要厉害得多!”
“是这样吗?”高风怔了怔,“可我觉得,他并不比我差。尤其在辨别敌军过来的方向还有人数以及装备那些上头,他的敏锐程度简直让我们所有人都自愧不如。”
“这只是你的想法,只可惜他自己心里不是那么想的。”顾采宁继续冷笑着,“心虚的人是做不了领袖的。他就算除掉了你,暂时得到了大将军的欢心、娶了大将军的女儿,他也取代不了大将军的位置。你要是不信,只管等着看好了!”
“是吗?”高风眼底一抹亮光闪过。
顾采宁点头。“做领袖的不一定都虚怀若谷,但绝对自信满满。一个人要是连自己都不信任,他又哪来的底气让别人信奉他的每一句话,从而对他死心塌地?一次两次,他或许可以蒙混过关,但时间长了他还是会露出马脚。而你说的那位大将军,他既然能做到一方军队的统领,那他也必定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这件事瞒不过他的眼睛去的。”
听她说得这么信心满满,高风突然就松了口气,他心里舒服多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是盼着他没好结果的。其实我也是个坏人呢!”他低声道。
“那你就说错了。对于坏人,咱们就应该盼着他没好结果。不然,坏人都有好报,那这天下还不乱套了?”顾采宁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高风受教了,他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都不那么想了。”
顾采宁才满意点头。
“现在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舒服点了?”她又轻声问。
高风点点头。“舒服多了。以后我不会再拘泥于往事了。只不过,里正的邀请我还是不想答应,我就想安安稳稳的在村里种地,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我一概不想再掺和。”
他还是被那件事伤透了心,直到现在都不想再重蹈覆辙。
顾采宁爽快点头。“没问题!本来我也最烦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你要是真要去跟里正做事,我可不打算跟你一起去镇上。”
以前她拼了命的进入海军陆战队,就是因为特种兵之间没有这样的烦恼。大家全靠实力说话,谁最强谁就是老大。本事不够的,自己麻溜的滚一边待着去!
在海军陆战队的那几年也是她过得最快活的几年。只可惜,这样快活的日子没持续几年就结束了,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只是,遇到高风之后,她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听到她的话,高风顿时笑了。“那正好,咱们在这方面也是志趣相投。”
“那是。”顾采宁赞同的点头。
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高风眼底的阴郁彻底一扫而空。
过上一会,等两个女儿睡醒了,高风赶紧主动迎上去。
当看到高风的面孔出现在眼前,两个孩子都先是一愣,眼神有些瑟缩。但当高风把手伸过去后,她们还是慢慢的伸出手抱住了他。
高风赶紧紧紧抱住两个女儿,就再也舍不得松开手了。
怀着对女儿的愧疚,他愣是陪着女儿一直玩到半夜,直把两个孩子都累趴下了,才回到顾采宁身边。
“谢谢你。”他一脸郑重的向她道谢。
顾采宁摆手。“谢字就免了,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就好。”
“好,我知道了。”高风连忙点头。
“对了,还有里正那边……”
“他们你就不用担心了。有张元立在呢,他肯定会帮忙把人给安抚好的。至于张元立一家子,回头他们肯定会主动上门来拜访,你到时候记得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就行了。不都已经是一家人了吗?他知道你当时是无心的,肯定不会往心里去。”顾采宁忙说。
高风点点头。“可我这两天一直冷着脸,肯定还是吓到他们了。要不明天我带着黑风他们去抓几只兔子几条鱼吧!等他们来了,咱们好好招待他们一下,也是向他赔个礼认个错了。”
“可以啊!”顾采宁颔首表示赞同。
他心里不舒服,想要找一个方式弥补,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好了。
两个人又一起说了半天话,然后才终于吹灯睡了。
第二天,他们去清理蛇箱,果然发现已经有蛇从冬眠中醒过来了。只是现在天气还不是太暖和,池塘里的青蛙都还在冬眠呢!他们只能去野地里给蛇觅食。
觅食完毕,高风果真说话算话,就带着黑风出去打兔子了。
再过上几天,张元立一家子果然主动过来了。
他们过来的时候,还带了整整一车的礼物。车上装着各种鲜亮的布匹,以及吃的玩的好些东西。当这些东西一件件的被从家门口往里头搬的时候,可又吸引了不少乡亲们过来看热闹。
被大家伙这么看着,张元立还大大方方的向他们行礼:“诸位既然来了,就还请给我们兄弟做个证。我张元立,已经同高风结拜为异姓兄弟,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了,这么大一件喜事,没有酒席可不行,我特地把醉仙楼的厨子给带回来了,今天就让厨子给做一顿流水席,大家都来给我们兄弟俩做个见证!”
“好啊!”
乡亲们一听有酒席吃,顿时都开心得拍手赞同。
后面,醉仙楼的厨子伙计们果然都赶来了。他们就在高家大门口架起锅子,开始煎炒烹炸。
饭菜都是他们从镇上带过来的,就借用了高风家门口的一堆柴火。
这些厨子的厨艺可不一般,炒个菜都能让他们玩出花来。各种颠勺,飞铲,看得大人小孩眼花缭乱,一个个不停的拍手叫好。
饭菜做好了,送上桌去,那更是色香味俱全,吃得乡亲们眉开眼笑,一个个开心得不得了。
这次的酒席摆得比上次再张元立家里还要隆重得多。高风再次出席了,脸色也比上次要好看了许多。张元立看在眼里,他主动端着一碗茶来到高风跟前。“大哥,小弟知道你不喝酒,所以现在我就以茶代酒来敬你一杯!”
“好。”高风爽快的端起茶碗和他一碰,仰头就把茶都给喝了个一干二净。
张元立将他平静的面色收入眼底,就知道他的坏心情已经彻底消失得干干净净,顿时也心情大好,忙又叫石头过来倒茶,他要和高风连喝三碗!
三碗茶下肚,这对异姓兄弟相视而笑,心里的芥蒂一扫而空。
乡亲们这次也是吃的心满意足。吃了张元立的酒席,他们的心自然也偏向了张元立,就都来高风跟前给张元立说好话。高风听在耳朵里,也主动应承:“我知道,他是我的好兄弟。以后他们来村里,你们也要将他当咱们自己人看待。”
“那是当然!”乡亲们都赶紧拍着胸脯保证。
好容易酒席吃完,乡亲们都心满意足的走了,高风也对张元立点点头。“你进来吧!”
张元立开心的直点头。“好啊!正好我还有两份礼物要送给你们呢!”
“还有礼物?你今天不是已经送来许多东西了吗?”高风皱皱眉。
“那些都是面子货,闹着玩的。现在的才是正经东西!”张元立冲他们挤挤眼,就喊了石头一声。
石头连忙答应着过来了,手里还举着两个长长的用布包裹的东西。
张元立拿起其中一个交给高风,宁氏则是拿起另一个给了顾采宁。
高风和顾采宁一脸疑惑的解开外头的包裹,就各自发现他们手里的东西分别是一根沉甸甸的木棍,以及一把弓。
“那天我听说你们在外头耍棍子和弓都耍得很好,所以我就突发奇想,请工匠给你们一人做了一件兵器。反正也是闹着玩的,你们拿在手里玩玩就是了。”张元立笑呵呵的道。
高风手里的棍子是乌木做的,黑漆漆的一根棍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拿在手里分量沉甸甸的。棍子被打磨得十分光滑,他掂一掂重量,立马活动手腕挥舞几下,瞬时空中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棍子在他手心里被舞得几乎只能看到一抹残影。
顾采宁也对她手里的弓爱不释手。
“竟然是用上好的老黄竹做的!”她检查一边指挥,欢喜的低呼出声。
张元立点头。“我请隔壁镇上的工匠师傅做的。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的,做出来的弓价钱不算贵,质量也挺好,之前我挂在醉仙楼里的一把就是从他们家买的。这一把你先拿着玩,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去请更厉害的大师给你做。”
“不用了,这一把就很好。”顾采宁摇头。
她最趁手的武器其实是狙击枪,只可惜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连火铳都还没有出现呢,就更别提那么先进的步枪了。现如今,也就只有弓箭这一类的东西需要精确的瞄准功能,她上辈子学的东西才算找到了一点用武之地。
这次除了弓外,张元立也给她准备了一桶箭。知道她不是喜好奢华的性子,所以这一桶箭都做得朴实无华,但顾采宁随便抽出来一根看看,就发现箭尖线条锋利,弧度优美,箭身也颇有些分量,正合她的手劲。
她随便比划一下,拉弓射出去,就听咻的一声,很快整个箭尖都没入了前方那棵大杨树里。而在箭尖上还挂着一片刚刚落下的树叶。
“好!”张元立见状,他和宁氏都纷纷拍手叫好,“嫂嫂你的箭射得真好!所谓的百步穿杨,说的应该就是你这样的人了吧?”
“是。”顾采宁点头。
而且,百步穿杨算什么?上辈子的她是一公里意外的猎物都能准确命中!甚至,指导员说打头就打头,打脖子就打脖子,例无虚发,绝对不会偏移哪怕一厘米!
只是现在没有护目镜,也没有高倍望远镜,她的射程大大缩短,但两三百米外还是没问题的。
她居然回应得这么爽快?
张元立和宁氏都怔了怔,随即他们脸上的笑容就绽放的越发绚烂。
顾采宁又把玩了几把弓箭,突然察觉到裙子被轻轻扯动几下。她低下头,才发现晓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边,小娃娃胖乎乎的小手正抓住她的裙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娘,玩。”小小的孩子含糊不清的吐出这两个字。
顾采宁虽然照顾孩子的次数不多,但也听明白了——这晓丫头也想玩弓箭!
“你太小了,这个你玩不了。”她一本正经的摇头。
晓丫头顿时小嘴一撅,很不服气的样子。
顾采宁看在眼里,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还记得哥哥说过,她也是会走路就开始各种折腾,家里人不让玩什么就非要玩什么。然后事实证明,她还都玩得挺不错!
她顿时心一软,轻轻揉揉女儿的小脑袋。“不玩弓箭,玩弹弓倒是可以。回头娘给你们俩一人做一个弹弓,然后教你们打小鸟,好不好?”
“好!”晓丫头这才满意了,小脸上绽放出一抹欢喜的笑。
张元立听到这话,他突然心动了。
“大哥,大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收两个小徒弟?”
顾采宁眉梢一挑。“你别说是你家这两个小子。”
“没错,就是他们!”张元立笑呵呵的点头。
“你确定?”顾采宁低呼。
高风听到这话也皱皱眉。“我们乡下的日子很辛苦。而且,跟我们混的话,日子会更苦。你家现在家境不错,有能力让两个孩子过得舒舒服服的,那又何必让他们受这个罪?”
“那你们现在过得也不错啊,为什么也打算让两个孩子受这个罪?”张元立反问。
好吧,他还真把他们给问倒了。
顾采宁撇撇唇。“你如果真决定好了的话,那被人送来也想,反正带两个也是带,带四个也是带。只不过,你得先和他们说好,要做好吃苦受罪的准备。到时候他们要是受不了,哭着喊着要回家,我们也不会放的。”
“放心吧,肯定不会的!”张元立连忙点头。
宁氏见状,她却有些犹豫。但看张元立这么兴冲冲的模样,她还是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确定要把两个孩子交给高风他们,张元立这次就没打算带他们回去了!
“那我们一家都在你们家过一夜吧!正好,咱们也一起看一出好戏。”张元立朝他们挤挤眼。
高风和顾采宁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是那边吗?”顾采宁指指双桥村的方向。
张元立爽快点头。“就是那里!”
顿时,他们几个人全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这几天,陈旭冉和陈老爷的日子都过得很不顺心。
至于这个不顺心的根源,自然就是张元立还有高风这两伙人了!
不,现在应该不能惯他们叫两伙人了,因为他们已经义结金兰,成为一伙人了!
尤其今天,张元立还大张旗鼓的跑来双柳村,主动宴请双柳村的乡亲们,可是羡慕坏了十里八乡的人。双桥村都有人小声嘀咕:“陈老爷家那么有钱,都没请咱们吃过醉仙楼的酒菜呢!”
狗屁的请你们吃饭!你们配吗?陈旭冉心里冷冷道。
“高风,张元立!这两个混账东西,他们倒是命好,那么大的一桩官司都让他们逃出来了,而且还反把县城里的张家给压了下去!”他忍无可忍的低吼。
陈老爷也阴沉着一张脸。“这几个人都很厉害啊!尤其是高风这对小夫妻,他们比我们一开始预想的还要厉害得多。”
这个老头子又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陈旭冉听到这话就来气。“爹您是后悔和他们作对了?”
“我还真有点。”陈老爷点点头,他低叹口气,“要是早知道他们这里厉害,我肯定不会让你和他们对上。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想后悔也来不及。不过……你说如果我们主动去向他们需求和,他们会不会也主动后退一步?”
他居然想主动去向高风他们低头求和?
陈旭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您知不知道您要是低头了,那代表的什么?”
“我知道。可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我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了吗?”陈老爷叹道,“儿啊,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咱们却不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千古真理。咱们不必逞一时意气。”
“我不是逞意气,而是咱们不能低头!我们是乡绅人家,以后肯定会进入仕宦阶层。要是等以后我当官了,却被旁人发掘出来我还曾经做过这等事,那可就成了别人攻讦我的把柄。我绝对不能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别人手上!”陈旭冉高声道。
“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陈老爷低叫。
陈旭冉高高抬起头。“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低头。他们要干什么干什么,我奉陪到底!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商户和一个农户,他们联起手来又怎么样?等我考中了举人,他们就算一百个加起来也比不过我!”
陈老爷皱皱眉。“你这孩子……罢了罢了,其实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们也不一定就真的输给他们了。只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得改换一下线路。”
“孩儿明白。这个爹您放心,我已经做好计划了。”陈旭冉立马说道。
陈老爷一挑眉。“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陈旭冉说道:“咱们和张家之前的约定必定全都要作废了,还有和之前和张家来往的过的人,也全都要撤回来,赶紧藏起来,不能让他们发现。还有……”
话说一半,陈五跑了进来。“公子,不好了!陈九他们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这么慌张干什么?”陈旭冉没好气的低喝。
“可是,公子……陈九他们是被五花大绑扔回来的!”
陈旭冉这才一愣,心口猛地收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公子您该是自己出去看看吧!”陈五忙说。
陈旭冉和陈老爷父子俩连忙抬脚走出去,就见到陈家大门口整整齐齐放着七八个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一个个还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嘴巴里堵着一块破布,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见状,陈旭冉脑子里瞬息嗡的一声,心里无数种念头飞闪而过。
赶紧看看四周围——还好,乡亲们还没有多少人听到动静赶过来。他连忙对陈五他们吩咐:“快给他人给弄进去,动静小点,别让别人看到了!”
陈五赶紧带着人把这群人给抬进去,这才给人松绑,把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然后一个小厮又不禁一声低喊:“公子,这上头有字!”
“给我看看。”陈旭冉伸出手。
陈五连忙把破布搜集好了递过来,但陈旭冉立马闻到一个恶臭味,他眉头一皱。陈五赶紧后退一步,自己一片一片的展开给他看。
等看清楚这些破布上的字迹,陈旭冉立马眼神一冷。“好你个张元立!竟然给我来这一出!”
陈老爷在一旁,他也将那些字看得一清二楚,顿时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厉害,把我们派出去的人全抓住了,连同放进去张家的暗桩都……”
不仅所有和张家来往的人,还有他们悄悄埋在张家的暗桩,以及他们买通的镇上张家铺子里的伙计等人,全都被揪出来了!
他们把这些人揪出来后,先狠狠揍了一顿,然后五花大绑,在一块破布上写上他们的名字以及干过的事情,然后塞进嘴里,大大方方的扔回到陈家跟前。
这举动,无疑是在挑衅。
“爹,就这这样的人,您还想去想他们赔礼认错呢!”陈旭冉冷笑,“只可惜,看他们的表现,他们是没打算和咱们和解。”
陈老爷沉下脸。“是我把他们想得太好了。他们也都是刺头呢!不过要不是刺头,他们也扛不住我们这么多手段。这样挺好的,这两年里头,你可是涨了不少见识,这对你是好事。”
陈旭冉凉凉一笑。“的确是好事呢!”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扛得住县太爷大公子的百般折磨。
只不过……他依然恨高风和张元立入骨。尤其是这一次,看到这群被扔到自家大门口的人,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按着脸在地上来回摩擦!他从没有这么觉得被人羞辱过!
陈旭冉握紧拳头,越想脸色越阴沉。
陈老爷看在眼里,他则是拍拍儿子的肩膀。“这种事,习惯就好。等你考中举人,你再回头来找他们算账不迟。”
“那还用你说吗?”陈旭冉心情恶劣,对自己爹说话都没了多少尊重。
陈老爷眉心一拧,又听儿子说道:“只不过,我现在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咱们的安排出去的人是谁,而且还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人给抓住了?”
陈老爷顿时脸一沉。“是张全。”他沉声道。
一开始张家派出来和他们来往的人就是张全,后来才在张老爷的强力要求下换成了张宏。但张全对他们两家之间往来的细节还是知道得轻盈而出。
陈旭冉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张全别看外表老实巴交的,但其实肚子里鬼主意多得很。如今他们把张全给弄到手了,他们可是得到了一个得力助手呢!他这才投奔张元立几天,就都把名单交出来了,那接下来他们真该如虎添翼了!”
“是啊!”陈老爷叹气,“所以接下来咱们小心点,别再轻举妄动。这两个人……他们越来越疯狂了。咱们暂时还是别再和他们对着干,一切等你中了举人之后再说。”
中了举人,他就是官身,县太爷都不敢和对他大小声。到那个时候,他再动手收拾这一个商户一个农户,就只是随便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孩儿明白。”陈旭冉乖巧点头,只是低垂的眼底却有一抹冷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