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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衍心里暗骂了高风和诚意伯好几句,他才又扬起笑脸。“胡掌柜说得没错。刚才咱们这么试探大哥,他都没有动摇,可见他是真值得托付一切。我总算明白保和堂为什么会和他合作这么多年、他在乡下的生意又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了。看来,这个保和堂也一定是一个极重信义的医馆!”
“那是必须的。”顾采宁和高风双双点头。
胡掌柜顿时满面堆笑。“听你们这么说的,老夫都恨不能现在就去看看这个保和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放心吧,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高风立马给予肯定的答复。
胡掌柜听到这话,他顿时更加兴奋,顺势就问起他们关于保和堂的情况。高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诚意伯也趁机插话,双方居然聊得火热!
在医馆的事情上,宋清衍就插不进嘴了。他心中暗暗着急,脸上却不显示出来,只继续端起温和的笑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诚意伯和胡掌柜明显也是真心想要把医馆给开好的人,所以就算保和堂只是一个乡镇里头的小小医馆,但细说起来,竟然也有许多可以聊的。更何况高风养蛇多年,对蛇的习性以及药理也了解颇深。当话题转移到蛇药上的时候,双方更是滔滔不绝,越聊越深入。
等大家最终聊完,高风还爽快的拿出了一包自己做的蛇药他们:“这里有十种毒蛇的解毒药。这十种毒蛇都是我自己养过的,药性也经过试验,效果不错。你们可以拿回去试试。”
“太好了!”
胡掌柜如获至宝,赶紧小心翼翼的接过去,贴身揣好。
诚意侯也兴奋得闪闪发亮:“大公子今天真是让本侯大开眼界。这样吧,因为我们聚义堂给安心伯的幼子治好了蛇毒,安心伯心情大好,决定后天在归云楼摆酒席。但细论起来,真正的功臣应该是你才对,所以你也过来参加吧!到时候我将你介绍给安心伯。”
“一定要去吗?”高风皱眉。
想也知道,那个酒席里头肯定少不了达官显贵,他不想和那些人应酬。
听他这么说,宋清衍简直都要疯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让给我可好?他很想这么问。
“大哥,诚意侯一片好意,你还是别拒绝了吧?而且如果聚义堂以后真的和保和堂合作的话,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居中联络。既然以后还要打交道的,那么你们何不趁此机会好好的来往一下?”
好吧!
虽然知道他说这话肯定另有目的,但高风也必须承认——他说得很对。
高风这才点头。“我去。”
“哈哈哈!”
见状,诚意侯放声大笑。“大公子你的确很有意思,本侯喜欢你!既然如此,咱们后天归云楼见了!”
双方约好了时间地点,他才依依不舍的向高风道别。
送走这群人,再等回头看着高风,宋清衍的眼神无比复杂。
这个人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他媳妇才刚攀上了宁王妃,结果现在他就又一颗解毒药讨好了诚意侯?甚至,他还把他在乡下的那个合作伙伴保和堂都给带出来了!
就以聚义堂在京城的名声,只要被他们选做合作对象,保和堂以后的生意都不用愁了!
而保和堂合作的他们,那还不是一起跟着名利双收?
而且,在拉拢宁王府做靠山后,他们居然马上连安心伯也要拉到身边来了。这接二连三的,他们才来京城几天?居然就已经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了!
这个进展未免太快了点,那绝对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如果这话给顾采宁听到,顾采宁肯定会一本正经的教训他——我们这不叫运气好,而是多年的积累得到了回报!
不管是现在的宁王妃还是诚意侯,那都是他们之前有所付出,然后现在才得到的应有的回报。宋清衍你自己不付出,就知道直接捡便宜占,你当然不会懂得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只是宋清衍现在心情很不好。
强打起笑脸送走诚意侯一行人,他就笑吟吟的看向高风:“大哥,安心伯在京城交游广阔,后天他办酒席,到时候去的客人肯定不止诚意伯一个人。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你也都不认识,要不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遇到不认识的人也能及时提醒你几句,你觉得呢?”
“不用。到时候你大嫂陪我去就行了。一个她,比多少人都管用。”高风一把拉上顾采宁的手。
宋清衍立马发出一声冷笑。
“大哥你说得对,大嫂的确很管用。现在她都已经名扬京城了,谁见到她了会不卖给她一个面子?”
顾采宁早已经凶名在外,至少京城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要她在场,那些达官显贵肯定得掂量一下,想想自己和吴尚书比怎么样,再想想得罪她是什么下场。那样,谁又还敢给高风脸色看?
“客人都走了,我也累了,我先回房休息,大哥大嫂你们请便。”他立马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采宁轻轻开口。“他在嫉妒你。”
“嗯,看出来了。”高风点头,“这也就意味着,我的重要性已经开始威胁到了他的地位,他开始担心了。这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好现象。”
“那是当然。”顾采宁含笑点头。
威胁到了宋清衍,然后又给保和堂拉到了一桩好生意,他们俩都心情大好。夫妻俩手拉着手回到家里,此时顾采宁写的帖子墨迹已经干了,顾采宁就叫灵儿拿出去送到宁王府。宁王妃接了帖子,立马爽快的答应了。
高风也抓紧时间给保和堂的刘掌柜写了一封信交代他做好准备。张元立那边,他也给他去了一封信交代现状。
把手头的事情都办完,夫妻俩就带着满腔的好心情去睡觉了。
但宋清衍却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他就梳洗打扮一通之后,带着长生一起出了王府。
主仆二人一道坐车在京城里弯弯绕绕的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一座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宅院门口。
长生下车敲门,三长两短敲了三遍,才有人过来打开门。
一个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童走出来。“世子来了。二长老刚才还念叨着您呢!”
“我也想干爹了,所以今天特地一早就来看望他老人家。”宋清衍柔声道。
小童连忙转身给他带路,宋清衍大步走进院子里,就见这院子外头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但里头却分明别有洞天。
不管是院子里的亭台楼阁,还是里头的花草树木的布置都分外讲究。宋清衍已经来过许多次了,但他也不敢随便乱走,还是乖乖的跟在小童身后,踩着小童踩过的地方从前院穿到后院,然后来到一个看起来十分简单的屋子里。
此时二长老才刚起床。
宋清衍进门的时候,他还在穿衣服。
宋清衍见状,他就主动上前从丫鬟手里接过外衣,亲自给二长老穿在身上。
二长老对他的服侍也不置可否。他只管张开双臂,任宋清衍给他将外袍穿上,系上腰带。
“干爹,好了。”他低声道。
二长老低头看看,他就颔首。“你用早饭了没?要是没用的话,那就和我一起用点吧!”
“是。”宋清衍道,他连忙双手扶着二长老,两个人一起到了外头。
此时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这里的早饭十分简单,就是一碗清粥,一碟酱萝卜一碟炒菘菜。二长老端起碗吃得津津有味,宋清衍也将自己的一碗粥都吃了个一干二净。
吃过饭,二长老才主动看向他:“今天你过来,可是因为那一家子那天惹出来的事端?”
“干爹您也听说了?”宋清衍低呼。
“事情闹得那么大,京城上下还有谁不知道的?”二长老摇头道,“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不过,说他们蠢吧,那也不尽然。他们现在不就借由自己的出身,好好的在京城里风光了一把?通过这件事,他们虽然恶名远播,但说句实在话,这个恶名对他们也并没有多少坏处,反倒以后他们在外头行走的话还方便多了!”
“孩儿也是这么觉得的。”宋清衍连忙点头,“不过孩儿今天过来,为的并不是这件事。”
“哦?那你是为了什么?”
“孩儿是为了那件事引发出来的另一件事情。”宋清衍就连忙将昨天的事情说了。
二长老听后,他立马脸色一变。“怎么会?”
宋清衍见状,他也眼神稍稍变化了一下。“干爹,怎么了?”
“明明我给他算过的,这个高风虽然运气不差,但是福大祸也大。一般来说,在做了一件大事之后,紧跟在他身后的就该是一个大祸才对。可为什么现在,他们才刚刚闹出那么大一滩事,他却安然无恙,现在竟然还又要同诚意侯安心伯一起结交了?这个不对,很不对!”
二长老沉声说着,他连忙又捻起手指算了起来。算完了,他睁开眼:“明明就是这样没错啊,那为什么……该不会,你之前给我的生辰八字是错的?”
“不可能!这个生辰八字是荆氏给的。后来我去东川省接人的时候,也特地差人去附近打听过了,确定荆氏就是在那一天那个时辰生下的他,不会有错的!”宋清衍定定摇头。
“既然如此,那他的命格就是这样,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啊!除非……”
说到这里,二长老又脸色一变。“这个人,你必须将他带过来给我看看!”
“干爹,可是之前那个王彦朗对他做了什么?”宋清衍立马问道。
二长老点头。“想当初,大师兄是我们一众师兄弟里最聪明、学东西最快的一个。好些师父教的东西,我们听了多少遍都没听明白呢,他却听一遍就懂了!甚至还举一反三,推导出许多师父都还没来得及教的道理。虽然他早早的就被逐出师门,但也不排除他偷学了师门的东西,然后用在了那个人身上的可能。”
“毕竟,那个人可是给他养老送终,也给他留后了。他给他们一点回报,那也是应该的。”
第三次了!
高风他云起怎么就是这么好,在哪里都能遇到贵人?
宋清衍悄悄握紧拳头。“这件事好说,孩儿回头就找个机会把他引过来。只是现在,孩儿还有一件事想求干爹您帮忙。”
“你说吧!”
“孩儿想让您做法,让王晚出点事,好绊住他们,让他们明天去不了归云楼!”宋清衍立马眼中射出一抹冷芒,他咬牙切齿的道。
“好。”二长老更是想也不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于是,到了这天下午,晚哥儿又出事了。
不过,当顾采宁听说消息的时候,见到的却是晚哥儿的小厮香茗一脸苍白的被人给抬回来。晚哥儿还活蹦乱跳的站在一旁呢!
“先把人送回房去,请大夫来给他看看。”顾采宁就道。
下人赶紧把香茗送回去,晚哥儿也连忙跟了过去。
顾采宁见状,她也去了。
眼看大夫过来,顾采宁才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今天我下学回来,香茗提议说可以换条路走,也换个心情,我同意了。结果谁知道,我们抄小路走了没多久,居然就撞见一对男女在苟且。那对男女看被我抓包了,他们吓得不行,生怕我回来向您告状,所以他们竟然就想对我杀人灭口!然后关键时刻,香茗挺身而出解救了我。但只可惜,我没事,他却被那两个人一个推倒在地,另一个搬起花盆就朝他头上砸了过去,给他开瓢了。”晚哥儿慢悠悠的说着,末了他长叹口气,“有一个这么忠心的小厮陪在我身边,我真是觉得安心多了!香茗为我付出这么多,以后我一定要好好回报他才行!”
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的香茗听到这话,他却心里猛一个激灵!
顾采宁闻言,她则是撇唇:“这些日子,你身边都出了多少事了?”
是的,是他身边出了许多事,不是他身上出了许多事。
因为晚哥儿每天早上都要去学堂上学,晚上还要回来的缘故,他人在外头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状况。有时候是浇水的丫鬟一不小心将沉重的铜盆连水一起朝他这边扔过来了,有时候是厨房里突然跑出来一个烧火丫头,这丫头手里还拿着一根红通通的炭条呢!再不然,就是哪个丫鬟小厮悄悄的躲起来做东西吃,被他们主仆撞见,他们吓得把一小锅热油就这么扔了过来!
如此种种,只有他们想不到的,就没有对方做不到的。
但是,不管过程如何惊险,除了第一次外,后来的这些人和他们手里的东西却从没有伤到过晚哥儿一次。倒是晚哥儿的小厮香茗就倒霉了,反正不管他如何及时发现,又一开始躲得有多远,他总会无辜遭到波及。
这不,才跟了晚哥儿一个月,他身上就已经大伤小伤不断了!
旧伤未愈,就又添新伤。这也就罢了,今天他居然还直接被人给开瓢了!
头顶上被砸出来碗口大的一个洞,鲜血不停的往外流。过来给他看病的大夫见状,大夫都摇头叹气:“花盆里的土都渗到伤口里去了,想要清理干净,不仅费时费力,而且你还得吃点苦头呢!不过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咬牙忍忍吧,这个苦头不吃不行!”
然后,大夫就给他把头发给剃了个精光,再用水清洗过几遍他的伤口后,就直接上烈酒消毒了!
当烈酒碰触到头上的伤处,那绝顶的刺激简直难以言表。香茗疼得浑身直发颤,肌肉僵紧,他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褥,把床单都抓破了,也依然难受得想要尖叫!
可是他刚张开嘴,旁边的药童就抓起一块帕子塞进他嘴里,生生让他的声音被堵在了嗓子里。他想挣扎,药童也早把他的手脚给捆在了床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他就只能瞪圆了眼睛,强咬牙关,生生忍受着这几近灭顶的痛苦从头顶蔓延到全身各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直接死了算了!
但是晚哥儿却不许他死。
又因为这痛楚实在是太过强烈,他想昏都昏不过去,就只能清醒着接受大夫的消毒。
等到把伤口清理干净,他都已经疼得脑子都麻木了。
至于大夫是什么时候走的,顾采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
晕晕乎乎中,晚哥儿来到他身边坐下:“你放心,一点小伤而已。我已经让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你肯定很快就又会恢复。”
香茗慢慢转过头,无神的双眼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他低声问。
“因为你是我的贴身小厮啊!除了爹娘,你就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我当然要尽我所能的救你。”晚哥儿微笑道。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香茗突然激动起来。即便浑身上下都使不出一点力气,他还是死死瞪着晚哥儿,“你为什么要害我?一次两次,都是你把我给推过去的!”
“那你就说错了。我可没有推你,只是在关键时刻,我后退了一步而已。然后你运气不好,偏偏就被他们给击中了。”晚哥儿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他运气不好。可现在都这么多次了,几乎每次那些人对着晚哥儿去的伤害,最终却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你怎么办到的?”香茗咬牙切齿的问。
“只是略施一点小计而已,很简单的。”晚哥儿笑眯眯的回答。
“怎么可能!”香茗不信,“你肯定早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早就做好防备了!”
“这个还真不是。这么点小伎俩,哪里需要我耗费那个精力去提前预知?”晚哥儿摇头。
香茗闻言,他却又狠狠一惊。
“什么叫提前预知?你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嗯,你就当我是在胡说八道吧!”晚哥儿不置可否,他就拉上被子给香茗盖好,“天凉了,你把被子盖好,免得冻坏了。虽然我给你算过,知道你可以活七十岁,但这中途小伤小病什么的少不了。不过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少受点折腾。我身边可是离不开你呢!”
“你说谎!你一定是在说谎!”香茗大喊。
“你虽然真的叫香茗,但是你却并非王府的家生子,你是世子从外头买回来的。你原本是良民,家里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但是因为家贫,父母又偏宠哥哥,所以父母把两个姐姐和你都给卖了。然而用卖了你们的钱,你父母给你哥哥娶了媳妇,还置办了小生意。因此你很生气,决心一定要出人头地,让你父母后悔。所以你才投靠了世子。然后,你就被世子放到我身边来,打算经过你的手给我制造一系列的状况,好印证他们加诸在我几个姑姑身上的谣言。”晚哥儿脱口就道。
香茗冷笑。“我的出身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只要想查就能查到。”
但马上,他的笑脸就僵住了,因为晚哥儿说道——
“不过,今天发生的这件事你并不事先知情。你也是突发奇想想带着我走走新路,然后就遇上了这件事。”
“你肯定悄悄在我身边安插人手了!肯定是的!”香茗崩溃的大叫。
晚哥儿连忙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贴上他的脖子。
原本精神激动的香茗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明显察觉到一股温暖舒缓的感觉从晚哥儿紧贴着他脖子的地方缓缓注数身体,这种感觉有效抚慰了他体内的躁动,甚至就连头上剧烈的痛楚都显得不那么疼了!
不过只坚持了半盏茶的时间,晚哥儿就放开手,此时他红润的面色却早已经透出几分苍白。
“说了你现在身体不适,不宜过分激动。好了,现在你好生养着吧,虽然伤口还会有些疼,但晚上你好歹能睡上一个好觉。”
丢下这句话,晚哥儿就出去了。
香茗呆呆的看着他走出房间,给他关上门,然后他再慢慢回过神,却发生头顶上的伤口真的不怎么疼了!
伸手碰触一下——“嘶!”
明明还疼得厉害!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这个人,他……不会的!他一定是偷偷给我吃了什么药,肯定是的!”他不停的自言自语,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当宋清衍回到王府,他就听说香茗出事了。
“那小公子呢?他有没有事?”他连忙一脸关切的问。
“小公子没事,不过因为香茗的缘故,他自责了许久,现在心情还低落得很呢!”打听消息回来的小厮回答。
他要的不是那小子自责,更不是王晚的心情低落,他是要让王晚出事,出大事,然后高风和顾采宁因为担心儿子,明天根本迈不出这个王府好吗?宋清衍心里大叫。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他强装出平静摆摆手。
小厮赶紧出去了。
前脚小厮刚走,后脚他就脸色一沉,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都给挥下地去。
“怎么会这样?明明干爹答应了我的!只要干爹答应我的事情,那就没有不说到做到的!可为什么这一次……到底这中间出什么问题了?高风,王晚,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对于发生在晚哥儿身上的事情,顾采宁和高风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毕竟晚哥儿他根本连块皮都没蹭破不是吗?
所以夫妻俩安稳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道精神奕奕的打算出门。
但他们才刚到车马厅,就见宋清衍的小厮长生已经站在那里了。
“大公子,大少夫人。”长生笑呵呵的朝他们行个礼,“真巧呢,你们还没出发。既然这样,那咱们一起走吧!”
高风开口:“世子也要去归云楼?”
“是啊!说来也是巧了,今天安心伯在归云楼请客向诚意侯道谢,居然也想到了将世子请过去凑个热闹。世子这两天身体一直不大舒服,正想找个地方热闹热闹,改换一下心情。所以就答应了。”长生回答。
说白了,不就是宋清衍死乞白赖的给自己弄了张入场券,然后现在死活要和他们一道过去吗?
这个人的确神通广大,这么快就把这件事给搞定了。
高风颔首。“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
不过他和顾采宁还是不习惯坐车,所以两个人依然是骑马。宋清衍过来后,他干脆也让长生把他的马给牵了过来。
“我给大哥大嫂作伴!”他一脸豪气干云的说道。
“我们不需要。”顾采宁立马拒绝。
宋清衍笑意不变,还继续厚着脸皮道:“不是大哥大嫂你们需不需要的问题,而是我就是想陪着你们。所以你们就让我任性一回吧!从小我就看到别家的孩子身边都是一群兄弟姐妹,就只有我一个人形单影只,好不孤单。现在好容易我有哥哥了,我真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和你并肩而行!”
顾采宁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都打定主意了,我们还能说什么?那就走吧!”
他们都不再废话,立马翻身上马。
宋清衍也在长生的帮助下骑上马背,然后三个人就一起出了王府,朝着归云楼的方向走去。
但也不得不承认,宋清衍这个男人的确长得好。今天的他还特地精心打扮了一通,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再扣上一条玉带,瞬息就将他纤长的身量给展示了出来。他一头保养良好的乌发也在头顶上整整齐齐的绾好,用一支细腻的羊脂白玉发簪簪起来。
再配上他俊秀的五官,清淡出尘的气质,一个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就翩然出世。
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他甫一出门,就给自己招来了无数道欣赏的目光。
和打扮得如此精致的他相比,他身边的高风就显得那么的粗俗不堪。这个男人本来就长得又高又壮,皮肤也因为多年的劳作而发黑粗糙。就算现在回到京城,身上披上了锦衣华服,但他也根本受不得过分的束缚,所以衣裳都是以宽大舒适为主,头发也只随便扎了一下完事。这还是他今天因为要出门所以特地装扮了一下呢!不然的话,平时的他只会更粗糙。
要是单看高风一个的话,那他勉强还能入眼。可现在身边有了一个过分好看的宋清衍作为对比,高风就真的没法看了。
但这一路上,宋清衍却坚持和高风并肩同行,还不停的和他没话找话,努力营造出一副兄弟情深的形象。
这一幕落在路边百姓们眼睛里,大家又禁不住的感叹——“汝南王世子真好心。他那个乡下来的哥哥那么粗野,我看一眼都受不了的,他居然还能这么开心的和他说笑。要换成我,我可办不到!”
不过,他们也只敢小声咕哝几句,因为顾采宁就在高风的另一边呢!
那次她带着荆芙一行人在京城里大闹一场后,她的名声在京城里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那天她辗转的地方太多,整个京城里几乎一半的人都已经认识了她。所以现在一看到她出现,大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
这个母老虎可不好惹啊!
就连她的小姑子被欺负,她都能干出那么轰轰烈烈的事情来。那要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嘲笑她男人,那鬼知道她会干出来什么事?
他们又没有吴尚书的本事,自然也不敢主动往顾采宁跟前去凑。
因此,他们这一路走得还算宁静。
顾采宁见状,她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只管骑着马慢悠悠的在京城的大街上行走。
果然,做泼妇就是好。她才当众撒泼一次,现在出门身边就清净多了!
走了约莫一刻钟,他们终于抵达归云楼。
归云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达官显贵们摆酒席请客最爱来这里。安心伯自然也不例外。
前天聚义堂的诚意侯来过之后,灵儿就已经把安心伯的底细又给顾采宁透了个一清二楚——
“安心伯原来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但没办法,谁叫他生了个美貌的女儿呢?女儿长到十二岁,正逢宫里选秀,他就把女儿送了进去。结果这个女儿就受到了皇上的喜欢,还接连给皇上生下了一位小皇子和一位小公主。那位小皇子长得和皇上几乎一模一样,小公主却和安妃娘娘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两位小皇子小公主都极讨皇上喜欢,所有安妃娘娘的位分也一升再升,现在都已经是妃位了。因为安妃娘娘的缘故,她爹也被皇上封了个安心伯,一家人都跟着鸡犬升天了!”
“不过夫人您应该也知道,有些人之前穷怕了,现在好容易有权有势,就开始嘚瑟。这位安心伯就是如此。反正背靠着安妃娘娘,他手里的钱多得花不完,又生怕别人笑话他出身穷酸不懂规矩,所以他动不动就在归云楼大摆排场请客。这京城上下的达官显贵就没有没被他请过的!”
“这次他借口小儿子的病被治好了请客,其实也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而已。夫人你们过去后只管吃吃喝喝,再顺着他的话拍他几句马屁就行。不过你们千万记得,绝对不要提起安心伯的过去,更不要说他是靠着女儿起家的,不然他可是会翻脸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外戚,所有的脸面都是靠在宫里伺候皇帝的女儿撑起来的,俗称走裙带关系。这样的出身,不管在什么时代都会被人瞧不起。
但安心伯却又死活要脸,所以才动不动大摆酒席请客,就是为了多给自己结交一些贵人,也好摆脱自己这个靠着女儿爬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形象。
他是典型的过度自卑导致的过度自尊。
但是说句实在话,他用这种法子,根本拓展不出去多少真正的关系。京城里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才不屑于来和他一桌吃饭。
这么一来,宋清衍这个汝南王世子应当很有些重量了。
果然。
他们才刚到归云楼门口,安心伯的小厮进去通报之后,安心伯就赶紧亲自跑出来迎接他们。
“汝南王世子今天大驾光临,真是令老夫面上有光。世子请里面请!”
“安心伯您实在是太客气了,其实在下今天是陪大哥大嫂一起来的。他们才是您今天的贵客。”宋清衍连忙指向高风那边。
安心伯这才对高风拱拱手。“原来大公子和大少夫人也来了,二位里面请!”
这前后态度差距可真够大的!
宋清衍见状,他忙又低声对高风道:“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安心伯他不是故意的。”
“这个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但是我并不会往心里去,这种事情我不在乎。”高风冷声回答。
宋清衍唇角抽了抽,他赶紧笑道。“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安心伯见状,他也跟着呵呵笑个不停。“现在天气凉了,世子您身子弱,还是别在外头多逗留,咱们赶紧进去坐吧!对了,您想吃点什么,记得赶紧和我说,我这就让人吩咐厨房去做!”
“多谢安心伯关心,我不挑食,只要吃的清淡一点就可。”宋清衍忙道,马上他又问高风,“大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肉。”高风毫不犹豫的回答。
顾采宁再补充一句。“大块大块的肉。”
“好,那记得多上点肉。”宋清衍忙道。
安心伯听了,他都忍不住定了高风夫妻俩看了一眼,然后才点头:“好嘞,知道了!我这就让厨房去准备!”
说罢,他又殷勤的邀请宋清衍上楼。
一行人到了楼上,就见偌大的雅间里头已经坐满了人,其中诚意侯和胡掌柜也在。
见他们进来了,诚意侯连忙起身:“大公子,您来了!”
他就赶紧向安心伯介绍:“伯爷,这位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过的,在关键时刻拿出蛇药来解了小公子身上蛇毒的人。要不是他,小公子怕是就救不回来了呢!”
“哦哦,原来你说的你邀请的贵客就是他呀!”安心伯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他是跟着世子过来蹭饭的呢!”
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对他们表现得那么淡漠?
可就算如此,这个人看人下菜碟的态度也让人很不舒服。
诚意侯也脸上微变。他连忙看看高风和顾采宁,却见他们俩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才松了口气:“大公子在回京城之前,在东川省养蛇制蛇药就已经极有名气了。前天我去汝南王府上拜见,他还又赠与我许多抗蛇毒的药。我这两天用猫狗试验了几颗,发现效果都很好!有这些药在,以后再有人被毒蛇咬伤,那就好办了!而且马上,皇上不是就要去别苑秋猎了吗?我正打算给太医院举荐这些药,以备再秋猎之际有不时之需。”
他这话一出口,安心伯立马态度就变了。
“原来我家小子的命就是大公子您救回来的啊!大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人都无以为报。现在,还请大公子您受我一拜!”
他赶紧朝着高风郑重一礼。
只要高风的药真的被太医院采纳,那高风的身份就不一般了。要是那个药到时候起了作用,那他就前程似锦!
这样一个人物,安心伯打定主意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
变脸比翻书还快,这个人的态度也是无敌。
高风连忙还礼。
宋清衍在一旁见到,他也笑呵呵的道:“大哥你看吧,我就说安心伯为人十分爽快,你们肯定能相处得很好的。更何况你也说过,你们出身经历都差不多,肯定有许多共同话题。”
他话音刚落,就见刚才还满脸堆笑的安心伯刷的一下拉下脸,看着高风的眼神里也带上了一抹愠怒。
宋清衍立马眨眨眼,他一手捂唇。“大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