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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秀贞对着旁边侍女说道：“去传一下太子，说我有要事找他。”
那侍女应了一声，提起裙角匆匆离去。
不过片刻，李湑赶来了，他撇了一眼殿中央站着的言芩，眼睛微动，问道：“母亲有何事？”
沈秀贞坐在椅子上倾身道，“言姑娘有事要下凡一趟，你陪他去吧。”
言芩低垂着头，看不起表情，她已经预想到了答案。
“知道了。”
李湑的声音清清冷冷的，言芩身体微小一动，怀疑自己听错。
“怎么，还不快走？”
言芩一愣：“啊？”
李湑不耐烦道，“你不是要下凡吗？”
“哦……”
言芩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神情恢复了平静。
少年身姿挺拔，走到她面前，
“那我先带她走了。”他抬头看了沈秀贞一眼。
沈秀贞点点头。
李湑基本很少下界，他会答应同言芩一起，肯定不是把她当做一般女子看待，希望这次下凡，可以让他少点对凡人的偏见。沈秀贞现在已经不是把言芩当成救命恩人了，而是把她放到了可以改变她儿子的位子上。
“等一下。”言芩急忙道，她转过头对着苏云小声说：“我先走了，莲一的事你注意点，别让她惹事。”
苏云点头：“姑娘放心。”
她这才松一口气，对李湑道：“我们走吧。”
李湑顿了一下，我们？忽而他喉咙微动，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消失不见。
这里是夏国的兴德镇，街上市集人来人往，商铺众多，言芩没有去过其他小镇，但这景象应该属于繁荣昌盛的。
街道中间是一条延绵到深处的大河，李湑言芩两人一白一黑沿着河岸走着。
玉佩需要找个凡人来试试，可是普通凡人谁会相信一枚玉佩就可以让他们飞天呢。说不定没等他们说完就吓跑了。
“你觉得找谁试好？”言芩想了想没结果，抬头问他。
她的头只到他肩膀处，李湑微微余光就可以看到她乌黑的发顶，上面挽着一条紫色发带。
言芩出门时觉得会用到，就换上了。
“随便。”李湑扯扯嘴角。
“这怎么随便，正常的凡人都不会信吧？”她略微气恼地停住脚步。
李湑不自觉解释道，“这个镇的凡人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
言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别开眼，指了指那街边的公告：“你自己看吧。”
公告栏前围着许多人。
她跑过去，只见那上面写着“献祭报名”四个大字。视线往下移，是：“应德镇一年一度的献祭大会马上到来，请各位家中有童男童女的，不要吝啬，献身给河神，方能得道成仙。”
献祭？
言芩随便问了旁边一个围观群众，“这位爷，这献祭是什么意思？”
那人正专心看着，被人打扰后不高兴地瞅了她一眼，道：“我看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兴德镇每年七月初七都要献上一名童男或者童女给河神，保佑本镇风调雨顺，欣欣向荣！”
那大爷说完不屑地转回头。
河神？言芩愣在原地。
四处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李湑手抓着她，躲过人潮。
“河神？”
言芩要搁其他时候绝对会觉得这是神棍骗人的手段，她皱着眉问：“这河里真有河神？”
李湑白了她一眼：“当然。”
“那献祭真的有用？”
李湑反问她：“你觉得呢？”
言芩摇摇头，“我觉得没用。”
他哼了一声，总算没那么蠢。
那不是意味每年都会死一个男孩活着女孩？
言芩想着想着，前方突然有一个人影狂奔而来，后面有人大喊抢劫。
那人影身材瘦弱，风使劲灌进去他的衣服里。
不过十五岁的样子。
“抢劫啊！前面的吃我包子没付钱！”后面跟着一位系着白色围裙的人。
街头几个人听了一拥而上，围住了那偷包子的少年。几个人上去一顿拳打脚踢，骂骂咧咧道：“让你偷！让你偷！”
“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东西！”
那少年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嘴里吐出鲜血还混着沙子。
这样打下去小孩会死的，她急忙冲上去：
“别打了别打了！”
言芩大喊，指着那个为首观看的：“这位大哥，他欠你多少人钱，我帮他还！”
那少年瑟瑟发抖，手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她的脚。
“姑娘，这小偷已经偷了很多次了，姑娘这次帮他，他下次还来！”
“是啊！”
“各位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再偷了。”
那人看她一脸真诚，伸出手，“他拿了我两个包子，姑娘就给我一两银子吧。”
一两银子，言芩搜了搜衣服，想找出一个可以抵用的物品。
“拿去吧。”
李湑走过来把银子递给他。
那人接过银子，啐了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言芩李湑感激一笑：“看来你还是挺有人情味的嘛。”
李湑不置可否。
衣衫褴褛的少年爬起身，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多谢姑娘！”
言芩看着他能说能走的，指责道：“你四肢健全，又年轻，怎么好意思去做那偷窃勾当！”
少年凄凉一笑，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他尴尬地护住肚子。
言芩叹了一口气，手勾住李湑的胳膊，朝前边的酒馆努努嘴：“小湑儿，请我们吃一顿呗。”
李湑挣脱开，一脸冷漠地向前走去。
言芩嘿嘿一笑，对少年说道，“还不快走。”
少年弓着身体，艰难地拖着脚步。
她叹了口气提起少年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一搀一扶地走着。
李湑已经到了酒馆。
言芩把他放下，坐下来喝了口茶水，无意触到李湑冰冷的眼神，也给他倒了一杯。
“小二！”
“来了来了！客官要点什么？”
“把你们的招牌菜都上过来！”言芩豪迈说道。
“好嘞！”
小二唯恐她改变主意马上跑去通知伙房了，这女子看着像是普通人家的，但这公子非富即贵。
李湑瞪了她一眼，她附在他耳边：“反正你的银子都可以变出来。”
女子吐气如兰，幽香萦绕，他抿着嘴，拿起桌上她刚倒好的茶杯一饮而尽。
“多谢姑娘和公子今日救命之恩。”
少年头发杂乱，脸上清灰还有血凝固。言芩拿出随身的手帕，“你快擦擦脸吧。”
少年刚要接过她的手帕，被一只手率先夺走，“用这条吧。”
他递过来的手帕看起来更高级，少年一脸开心接过。
李湑把换过来的手帕丢给言芩。
她莫名，他一向不是不喜欢凡人么，怎么舍得送出自己的手帕？
不过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大概这手帕也是他变出来的吧。
“上菜了！”
小二总共上了八道菜，摆满了整张桌。
每道菜看着都鲜嫩可口，言芩迫不及待地拾起筷子，刚夹了一块肉要送进嘴边，抬眼看到那少年拿着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
李湑一脸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不用客气，快吃啊！”言芩忙夹了几块肉到他碗里。
“他有钱，不碍事！”她只当小孩是害怕被吃霸王餐了。
李湑眼神蓦地一寒，合着他堂堂天族太子是来给她付钱养乞丐的？
言芩刚夹完菜就觉得旁边这太子的气压好像又低了。
难道他也需要人夹，言芩腹诽，给他也夹了几块到碗里。
“李公子也不要客气，都是你的银子。”
“你也知道。”
李湑冷冷哼了一句。
言芩只顾吃她的，没回应。
少年继续扒饭，他今天真是幸运，遇到了两位贵人，一定要乘机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