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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云川。准备都做好了吧？”张梦间坐在酒店房间落地窗旁的休闲椅上，背着身直面透过薄薄的窗纱浸透市内的午后阳光。
酒店位于城市金融商贸中心区，离老城区挺远，四周全都是高耸的现代化建筑，墨蓝色的遮光玻璃反射出耀眼的金黄色散光。
她透过半透的窗纱俯瞰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神情中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慵懒闲适。
仔细听着电话那头顾云川的回话，张梦间不住的轻轻点头，满意的勾起一抹笑。
“那就好，小心别误机呀。”她放松了身体，半仰在竹编的复古躺椅上，“过来的时候记得帮我拿行李。”
“哈哈，这不是为了坐实流言嘛。”
电话那头似乎抱怨了两声，质疑了她计划的效果。
“能少出点儿力就少出点儿力呗，重要的是结果呀。”
人类真是...阴险又狡诈啊。
郁离早已经被从航空运输箱里放了出来，此时正趴在床褥上悠闲地吹着空调。
为了谨慎起见，他没有贸然的再化为人形，而是以更加方便自由的狐狸形态行动。
这大概也侧面说明了人类世界到底有多少危险吧。
毕竟每个人个体实力上的差距都不很大，不像有能为的妖那样，自己一个人就可以算做万人敌。
实力分配平均的人类更加适应以温和不显眼的手段解决掉自己的敌人。
所以才写出了那么多古古怪怪的兵法书。
“嗯嗯，你上飞机吧。”
“酒店定位已经发给你们了，到时候直接来酒店吧。”
挂掉电话，张梦间随手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哇，好累呀！”她抻了抻自己僵硬的腰背，不出意料的听到了骨骼摩擦的咯嘣细响，“闭小关真的不是人该做的事儿。”
从去年秋天开始，为了临阵磨枪，张梦间接连进行了三次为期三个月的闭关练习。
运行天地灵气，洗刷灵力回路，让自己的状态更加贴近世界能量运行的本源，从而以灵气循环撑起自身的能量消耗，从而达到辟谷不食，锤炼神思的目的。
闭关对她而言并不很难，只是坐着一直不动让她很是难受。虽然修炼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出关之后身上的每块骨头都像是锈住了一样，动起来很生涩，肌肉也会有些萎缩，一时之间难以协调。
“你不是才坐了九个月嘛。”郁离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还是每三个月为一期的那种。”
这种水平放在妖族只是每个渴望力量的妖族幼崽的必修课。像那种能为与他不相上下的老牌高手，闭关闭个十年八年都算是常事。
“不一样，不一样。”张梦间转过身，抄着手瘫坐着，颇不赞同的摇头，“你们要足能活多长啊，九个月是三百分之一还是五百分之一？如果用这么九个月让修为更上一层楼的话，甚至还能活更长的时间。”
“我就不一样了，我浪费的可是女人最为美好的青春。足足九个月，指不定外头怎么风起云涌，我可要完全跟不上时代了。”
张梦间并不觉得这次闭关的收获与付出的时间成正比。
关在小黑屋里这么长时间，无非是让她静脉中的灵气更加凝实一点，灵力回路的调动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但是寿命是不加增的呀。
她目前修为的平均寿命大约在两百四五十岁，四舍五入可以说她这么闭一次关就浪费了二百五十分之一的生命时长。
带来的回报也只有稍微好看一些，不至于给家族蒙羞的成绩罢了。
“得了吧。你用了不到二十五年就修到了妖王级，大多数妖族要达到这个水平可是需要三百多年以上的。”白狐狸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自己的尾巴，完全把她的抱怨看作一种变相的炫耀，“就算是我，奇遇颇多，天赋异凛，还得加上名师教导，这也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
“那我觉得你应该想想你达到现在层次之后还剩多少时间。”张梦间不为所动，撇着嘴反驳说，“如果你不接任妖皇的话。”
“假设不成立。”郁离眯着眼假笑，“我接任此位早已经是定数。”
室内沉默了一会儿。
张梦间轻轻皱着眉，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不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放弃此后至少长达数千年的生命去践行先辈似乎虚无缥缈的理想？
后悔把自己死死捆绑在妖界之上，即使有再大的能为，也不能轻易离开？
“没。我可是想好了才接盘的。”
“抱着必死的决心。”
历代妖皇皆是不得善终，寿命达不到修为平均值的十分之一。暴毙，失控，陷入困顿给妖界造成混乱，而后被优秀的后之来者杀死。
这是高位者必然的命运。
在接替旧王的时候，他就已经抱定了必死的觉悟。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算来历任妖皇登位后平均两三百年的倥偬寿命，他已经用过了约莫四分之三了。
说不定他甚至会死在面前这个人类前面。
“你们怕不是都是傻子。”张梦间不能理解这种以身殉道似的理念，但并不妨碍她对这种高尚的人抱以十成十的尊重。
她是个很擅长钻研眼前利益的人，最少的付出，拿到最大的回报，完成自己的理想。
她似乎天生不擅长为了大多数付出。
她很了解自己。
所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虚伪的经营自己的形象，加入大多数人钻破脑袋都想加入的社会组织。
那些人明明都没有理想，也不想为了劳苦大众去努力奋斗，牺牲自我。
只是为了升迁顺利，为了一点点细枝末节的利益...
和他们处于同一个位置...
啊，不管怎么想都是难以接受。
“我很难理解你，暂时我不想评判你愚蠢与否。”张梦间手指轻轻卷着落在自己肩上的一缕长发，“总之高尚的精神无论如何都是值得被传扬的。”
“为了理想。”
“让我们拿下眼前这片高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