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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缠绵蕴藉(青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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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烟袅袅,檀香醉人。光透过镂空雕花窗子,铺在地面上,泛着金黄的光点。琴声悠扬,美人轻扬柔夷,玉指纤纤拨动琴弦,扬唇浅笑。

    栖玘匆匆而来,蹲下身子向卧在软塌上的女子低语了几句。

    身着水天碧的女子一手撑在榻上,半阖着的眸缓缓睁开。

    所谓惊鸿一瞥,亦不过如此。

    她收了手,缓缓起身,栖玘见,忙搭手搀扶。

    女子迈着莲步前行,素手拨开淡黄色流苏帘幔,轻挥了挥手示意那琴女下去。

    “是赵无寐做的?”虽是在问栖玘,却已然是了然于胸的语气。她抬手抚了抚墨兰的叶子,顺着脉络而下,最终缓缓掐断了叶尖。

    栖玘屈着身子,恭声答道:“是。秦氏已入了狱。”

    微顿,“赵公子此番的动作,是否会乱了小姐的大计?”

    “左右赵家与我姜家都为晋王效力,拉拢同昌公主虽是我近日谋算的。

    但如今他既做了,我也无需再打乱他的筹算。”青绿古铜鼎紫檀木香案上,几张宣纸整齐摆放。姜倚玉坐在案前,不紧不慢道。

    栖玘微蹙,不解道:“可小姐不是说,那同昌公主……”

    “不重要。”栖玘话还未说完,便叫姜倚玉打断了。

    她提起笔架上的笔,纯白柔软的羊毫浸入墨汁中,再怎么洗,都不会恢复如新。

    她抬眸,淡淡道:“同昌公主纵然知道一切不过是赵无寐贼喊捉贼又怎样?秦氏在劫难逃,公主腾不出手救她。赵家愿意出手,她何乐而不为。”

    栖玘微微摇头,饶是左思右想仍有不通透处,“同昌公主多阴谋,怕是难。

    她若知道是赵公子设局,怎可能如此任他摆布?”

    “那便要看秦氏在同昌公主眼里能占上几分了。”姜倚玉伏案写字,启唇淡言,“赵无寐此举,更为试探。

    若公主当真看中秦氏,我们与她所能交易的,自不只是这一桩案子。只可惜,这次让赵家抢占了先机。”

    这次有无人救你,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案上的五连珠大红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凝聚为一点光斑,逐渐放大……再定睛瞧,变为了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

    侍婢甘七奉上茶,言语间隐掺着担忧,“君上这些日子来一直派人盯着公主的一举一动,好容易才叫君上信了公主。若此时动辄去救秦小姐,公主该如何自处?”

    君迟暮接了茶盏,将茶盖捻在手下,瓷制的茶具相互摩挲,那声音叫人难受得很。

    赤金衔红宝石步摇微晃了晃,那光芒有些刺目了。她凤眸潋滟,讥笑道:“赵无寐真是好大的胆子,也难为他亲自编了这出戏,就为着本宫能助晋王呢!”

    与此同时,君迟暮一把将茶盏掷在桌上,那青瓷冰纹盖碗此刻是生生叫她掷出了裂纹来。

    她凤眸一凛,原欲发作的怒火此刻却暗自熄灭了。

    她微眯了眯眸,抬手抚了抚那茶盖,“从前倒是本宫小看了赵无寐。烟阳盛传赵家公子不学无术、沉溺女色。果然,传闻不可信。”

    若当真不学无术、沉溺女色,便不会一步步瞒天过海,诱秦锦华入局了。

    这些日子的羞辱与难堪,不过是为着今日以秦锦华的性命相要,逼她欠下赵无寐这一个人情罢了。

    甘七踌躇了下,皱着眉问道:“那……公主还要应下吗?”

    “应!”君迟暮立时应答,她扬了扬唇,嗤地笑出了声,讥讽道:“他能瞒天过海,本宫也能过河拆桥。”

    她将手中的茶盖肆意丢在地上,顺着那道裂纹,茶盖立时摔得支离破碎了。

    “本宫记得,前些日子赵无寐与沈少府之子沈君烈在怡红院为一花魁竞价,最终是沈君烈拍走了那个花魁。”君迟暮倚在大理石扶手椅上,她眼角微微上挑,绛唇缓缓吐字道。

    甘七面露迟疑,不解为何君迟暮提及此事,缓缓点了头,“是,公主所记不差。”

    “派人去沈府走一趟,就说本宫同沈公子要个人。人到手后,直接送到赵府去。”君迟暮阖起凤目,幽幽道。

    甘七愈加糊涂了,她瞳孔紧缩,眉心紧锁,“公主为何这么做?”

    “前朝武帝,英明神武、励精图治,但与陈王后一直无子。

    其姐平阳公主便效仿姑母窦太主,择良家女子欲以进献天子。

    一日,武帝小憩于侯府,平阳公主府上的歌女上堂献唱,武帝望去众人,一眼便看中了一个女子,并于尚衣的轩车中宠幸。

    武帝此举,实则是在告知——武帝,愿意接受平阳公主的势力。”

    甘七见她阖目,立时上前服侍。她跪在地上,轻轻揉捏,思索了片刻道:“所以公主是要告知赵公子,您已应下这桩买卖了?”

    君迟暮未置可否,她轻轻拍打着桌案,只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低眼瞧她,问道:“如云可知道此事?”

    “大抵是知道的。郑小姐那日虽没去姜家小姐的生辰宴,但这事儿如今闹得满城风雨,纵是不想知道怕也不成。”甘七如是应答。

    闻声,君迟暮容色沉重,她抚了抚玉腕上戴着的蓝刚玉镯,未曾触及肌肤的外圈摸起来冰冰凉的,宛然是她这颗心此刻的感受。

    她揉了揉眉心,又追问道:“太子那边如何了?”

    “太子素来是有意邀您共谋的。只是那容府的小姐入宫后,容家便不怎么与太子来往了。

    如今烟阳四大世族里已有两族支持晋王殿下,太子虽有郑相扶持,但难免势单力薄,如此便更想得到公主的帮助了。”甘七恭声应答,眉目间却隐有愁色。

    太子与晋王相争,君迟暮必然是不能独善其身了。可怎么选,选谁,却是个极需要细细思虑的事情。

    君迟暮微微蹙眉,她却好似没有将甘七的话听进去。她垂着眼眸,不辨喜怒。

    半晌功夫,蓦地起身,发间的步摇随之晃动,她目光一凛,“你方才说,姜倚玉生辰宴那日,如云没有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