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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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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锦华摇了头,抿唇轻笑,“公子客气。古人云:君子之交淡如水,今日我与公子相遇,公子以清水款待,自是应该。”

    听及此言,谢子怀眉宇间的尴尬神色一扫而空,二人相视而笑。

    秦锦华无意一扫间,屋内虽简陋,却是干净,堆积成堆的竟是书籍。

    “公子苦读圣贤书,为何不参加科举考试。若能金榜题名,不但不愁生计,日后更能飞黄腾达,光耀门楣。”葱指摩挲杯壁,大略看过屋内书籍,她自认看人一向准,眼前男子,绝非不思进取之徒。

    秦锦华却不知这话直直戳中谢子怀痛处。

    他笑意涩然,连连摇头,转视书中满堆书籍,自嘲说道:“惭愧,谢某不才,连考了三年,无一次中举。

    也正因如此,被街坊邻里嘲笑,才有了今日姑娘所见。”

    连考三年,无一次中举?

    秦锦华闻此黛眉一蹙,面露诧异。

    谢子怀此人,断不是无才之人,可为何连考三年竟无一次中举?

    她知烟阳名门内斗颇深,朝廷之中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即便如此,难道已溃烂至科场舞弊?

    她记得,司科举之事的如今正是郑相一手提拔起来的,学生。

    秦锦华连连摇头,目色深深,眼波流转,晃神良久。

    “姑娘?”谢子怀见她神色沉重,又一面要摇头,轻声唤道。

    听罢,方神思归还。低眼看杯中清水,手腕翩然翻转几度,蓦地抬眼瞧他,“科举行不通,公子为何不另谋生路?”

    “姑娘的意思是……”谢子怀微愣,试探其道。

    秦锦华微扬了扬颚,素手轻扣桌面,迎眸相凝,声声曼:“公子想必听过毛遂自荐。

    我西阙高官,礼贤下士,公子何不自荐?”

    谢子怀本以她有良策,如此听来,唇畔涩意更深,苦笑摇头。起身负手而立,立于檐下,凄清万分。

    “谢某一介平民,无功名在身,三年科举,竟是一个名头也不得,怎有颜面毛遂自荐?”言罢,摇头低首,心存芥蒂。

    秦锦华不以为然,且大有深意,“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公子连续科举三年,可见心之所至。既于此道尚有如此诚意,为何还未尝试,公子便认定自己不行?”

    秦锦华所言,或触了他心扉,转视欲与寻了那双清眸与之相对,秦锦华却移了眼观落雨,“公子可知我朝帝姬公主?”

    闻言,谢子怀眉微皱,定定颔首。

    西阙同昌公主,怎能不知。

    雨丝由寒风吹至此,沾面吹拂青丝。寒风乍起,些许凉意上头,她指尖微凉,“我朝同昌公主求贤若渴,更尤其酷爱收藏名画。

    公子画得一手好梅,何不凭此平步青云?”

    谢子怀怔愣半响,恐是一时化不了秦锦华的意思。半响,作揖低首,“多谢姑娘提点。”

    秦锦华暗自欣喜,面上却不外露,“既然公子要谢我,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谢子怀一愣,未曾料想她有事相求,笑问道:“姑娘请说,只要谢某力所能及,必如姑娘意。”

    秦锦华莞尔,却未答。只快步回屋,将桌上包裹之物取出,交与谢子怀。

    谢子怀皱眉不解,接过她手中之物,展开一瞧竟是一幅【凌波出尘】之画。

    所画莲花,浓墨重彩,笔墨丹青,行云流水,怎一好字了得。

    “姑娘,这是……”其余众多,皆是书画,谢子怀抬眸,出言询问。

    秦锦华凤眸淡淡瞥了一眼其家中,红唇微挑,绛唇轻吐:“公子今日原要拿去市集卖的书画尽数撕毁。

    不但公子家中开销需要钱,伯母看大夫吃药也需要钱,公子如今想必也没有多余的钱再去买墨、轴重新作画与书写。”

    秦锦华所言非虚,谢子怀不明其意,说与这些做甚,思绪顿,明了道:“姑娘的意思……”

    秦锦华抬眼扯开了唇角,“公子将来如何,公子自可好好思量,只是如今自要为生计。

    公子代我出售这些书画,每一幅,你都可以拿四成的利润。公子以为如何?”

    “好。既承蒙姑娘信任,在下却之不恭。”秦锦华本以他会思量片刻,却不想其一口应允,利落干净。

    听罢,扬唇一笑,取发间簪花递与他,“今日出门走得急,未带银两,这个你且拿着,去当铺换些银两。”

    谢子怀神色蓦地严肃起来,扬手轻推,眉宇间尽是不容商议的高傲,扬首,正色言:“姑娘,谢某虽一介布衣,家境贫寒,却也不能受你如此恩慧。”

    秦锦华暗自咒骂一声,这人果然便是,戏本子里的穷酸书生,未免太过迂腐了些。

    敛了思绪,她强压下心头那股子要给对面那人整个大嘴巴子的冲动,造作了调调开口道:“公子误会,我并非此意。

    卖字画也需时间,伯母的病拖不得,这且只作我与你卖字画所得分成的订金,日后你有钱了再还我也不迟。”

    想到秦锦华好意,却遭他冷言相对。谢子怀面露尴尬,自知方才语气太过凌厉,皱眉,表歉意:“是在下误会姑娘了。若有不敬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如此,便是愿意接受了。秦锦华稍舒了情愫,左右这迂腐书生也是接受了。

    若有此人相助君迟暮,她日后处境,兴许会好上许多。

    檐上落雨,滴滴雨珠,轻落地,煞是好听。

    秦锦华转眸,天色初霁,雨已停了,她复言:“我每七日来送一次字画,便有劳公子了。”

    见秦锦华要走,谢子怀也不好挽留。家中贫寒,倒也却是拿不出招待之物,便道:“我送姑娘。”

    “公子止步,快些回去照顾伯母吧。”秦锦华莞尔,素色身影浅缓离去。

    直至倩影逐渐迷蒙而后消失,谢子怀方记起忘问其芳名,悔恨而不及,唯有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