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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疾风吹劲草,这诗不对,该是寒风刺胸膛。风卷过庭院,倚栏轩院里种的植被叫吹得难堪。
烛火又点上了一支。
秦锦华从里屋出来,瞧一眼白辞,“布菜吧。”
平日里萧檀聿若在府内,大多是要与她一道用膳的。席间也不过说些府内琐事,无甚特别。
可若他不在,倒也不必做出模样来等上一番。
“你也不做个样子与我看看。”侍在帘边的娉婷挑了珠帘请来人入内,另也不忘偷笑一下。
月白乃极雅之色,竟也是衬他的。
秦锦华招手命白辞再备份碗筷来,也不免调笑:“侯爷今日穿得……显年少许多。”
秦锦华语毕,偶然一瞥间见娉婷那妮子又在偷笑。
“所言甚是。”萧檀聿忽然抬眼,悠悠然道,“此前朝中不免有议论本侯是否患有隐疾的谣言,夫人委身下嫁,实属萧某之幸。”
萧侯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个极大度的人。
便是于嘴上,也是不可让上三分的。
松鼠鳜鱼的酸甜滋味似乎钻到了心口,秦锦华一时倒也想不出个答他的话来。
或许是厨子在另一侧鱼上多放了勺糖,萧檀聿舌尖仍有些甜味。他将筷置在筷架上,“崇安的松鼠鳜鱼。”
他这话像对着秦锦华说的。
她也将筷搁下,执起茶盏轻抿了口。
原有些苦涩的茶水漫过舌尖,碰撞出新的滋味。
秦锦华若有似无地点头,“侯爷是江南崇安人士,不知府内这新厨子的手艺比起广妃楼的如何?”
“凡事如何,需你自己去看。”萧檀聿一双眼看着她道。
他用茶水润了润嗓,便不再有兴致去看桌上的佳肴,只背身走至窗前,“秦家的事有眉目了,你往崇安查上一番吧。萧氏族中近日不大安宁,你借这由头去,旁人也寻不出错处。”
他又回首望一眼,放淡了口气说:“我在烟阳脱不开身,你带上白辞、娉婷同去。此去兴许有一段光景,小心行事,勿生事端。”
萧侯为人淡漠,这是头一次与她如此长篇大论地说件事。而这番话里,九成皆是警戒。
崇安萧氏,究竟是他的牵绊。
许多事,萧檀聿并未明说,可秦锦华大约能听出几分门道。
萧氏内事,可作为她脱身烟阳的借口,却不得损害萧氏的利益。
此去崇安时日良久,凡事小心。携白辞、娉婷二人便好,以免多生事端。
而这其中,萧氏宗族出了何事、秦家旧案于崇安有何线索,萧檀聿皆未明示。
萧檀聿换她出西北军营是受建元帝的指示以期查出背后布局之人。可若是一直无果,她又该何去何从。
萧檀聿此等身处西阙权势中央的人,绝不做无用之事,不留无用之人。
然而,此刻秦锦华并没有心思再做过多的思虑。
此去无期,有些人,她总是要再见上一面的。
一旁白辞正收拾碗筷,娉婷便上前去作弄她。两人打闹的景象落在秦锦华眼里,她不外露地喟叹,心中有了思量。
娉婷年少烂漫,不知世故;白辞温润平和,蕙质兰心。
萧檀聿将白辞放在她身边,是助力,亦是威胁。
景垣侯府内的所有人,都不会背弃萧檀聿。这是秦锦华心中,万分肯定的事。
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便要斩草除根。这个道理,想必烟阳子女耳熟于心……
景垣侯夫人走那日,烟阳不免又是一番议论模样。
众人并不能窥见传闻中萧夫人曲氏的相貌与那位是如何相似,只瞧见插着景垣侯旗帜的马车自烟阳驶出,一骑绝尘而去。
“侯爷如此大张旗鼓,不是直接打破了旁人的疑问,明说今日景垣侯夫人要赴崇安么?”
秦锦华与他并肩坐在一侧,转过头凝眸问道。
她所问,亦是她心中所想。
烟阳世族虎视眈眈,今日所举,不是把她往虎口送吗。
萧檀聿睁开半阖的眼,顿了半晌,他忽然问:“若今日你悄然离去,烟阳世族是否会放过你?”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萧檀聿已不必再说了。
“萧家内事,景垣侯有公事在身不能相陪,故夫人曲氏携婢女赶赴崇安。
此乃本分。
可若是在路上生了事,累及景垣侯夫人。这罪责,又由谁来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