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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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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初透,刘备从床上醒来,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踱着步。他任职县令已经一月有余,虽说累牍劳形,但跟前线作战比起来,这份工作也无非就是批改卷宗而已。闲暇时还能钓钓鱼,射射兔,也算乐得安闲。

    但刘备每每想到黑山贼张燕便会愁眉不展。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公孙瓒那边一直在调查,但也一直没什么进展。而且《演义》、正史里均没有这段剧情,他很难确定结果会怎么样。要是公孙瓒因此挂了,他还得另寻人投靠。

    投靠谁呢?冀州牧韩馥?不行。这厮胆小如鼠,与其投靠,还不如直接干掉;曹操?刘备目前还没在这个世界听说过曹操的事迹,这个世界的曹操怎么样,他也不敢妄言;大草包袁绍?虽说此人也曾是少年英主,但多谋寡断,缺少决心。刘备不希望关羽再走一次千里单骑,也不希望自己去投靠袁绍。

    想到这里,刘备的脑中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如果自己不走蜀中,而是取代公孙瓒做幽州牧,然后直接一统北方,历史会如何发展呢?

    刘备想着,越想越激动。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沉闷的叩门声。

    “二弟三弟正在附近巡逻,最近也并无吃紧的战事。难道是公孙瓒又要请我吃酒?还是说……张燕找到了?”

    不知是谁敲的门。刘备疑惑着,稍稍理了理衣衫,前去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白衣秀士,短剑竹笛,正朝刘备拱手行礼。

    “晚辈司马慎尘拜见玄德公。”

    “哦,原来是你……”刘备想了起来,是那个二女共侍一夫的男人。回顾那夜的绮景,刘备心中颇有些艳羡。

    “既然是慎尘前来,那就快些请坐,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刘备拿了壶茶来,放在桌上,伸手示意司马忌就坐。

    司马忌摆了摆手,道:“慎尘此次前来只是有一两件私事相商,不涉及军政之务。玄德公不必多礼。”

    刘备看着司马忌清秀的脸,愈加感觉奇怪。这个司马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和他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三国人物都不一样,却又令自己感到无比地亲切。

    仿佛……仿佛前世的君臣一般,曾经共患难过。冥冥中,此人又与诸葛亮有几分相似,可他精湛的武艺又证明他是一个习武之人。

    这种感觉面熟而又陌生。

    “无论是什么事,我刘备定会帮忙。”刘备的言语中充满热忱。

    司马忌并不匆忙,先是从袖间取出了一枚竹简,奉给刘备。

    “这是我师叔徐庶托付我赠与您的【秘法书】,希望能对玄德公的功法提升有一些帮助。”

    在涿县的这一个月,刘备用不着打仗,再加上自恃有关羽、张飞这种铲人机器,便没太把自己的修习放在心上。就连平时看的史书与兵书也安之于阁,落了不少尘土。

    直到看见司马忌给自己送【秘法书】,刘备方警醒了一些。想在这个世界活命,实力很重要。对于个人能力的提升,不能再拖拉了。

    刘备接过书来,心中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既然司马忌的师叔是徐庶,那他的师父会不会是诸葛亮或者庞统呢?的确,从年龄来看,这俩人完全对不上——黄巾之乱起时,诸葛亮刚出生不久。

    但这个世界告诉刘备,一切皆有可能。或许这个世界的诸葛亮早就出生了也不一定。

    刘备正思虑间,司马忌已经在说第二个话题了。

    “慎尘昨日处理军务,从乌桓降兵中挑拣被掳走的汉人,并令其归还故土。只是……”

    司马忌的话滞涩在嘴边,他的目光忽然朝后看了看。刘备这才发现,门旁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神态迥异的少女。

    “这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父母均已被乌桓杀害,故乡也因为雪灾和地震,成了一片寒墟。我想起玄德公家中尚无贴身仆役,一个人生活必然很不方便,所以……您能收养这个孩子吗?”

    刘备的脑袋有点晕,他突然感觉这个剧情从哪里见过。

    刘备朝那个娇弱的少女看去,轻轻地注视着。小姑娘也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

    刘备凝视少许,忽然感到一股回忆正冲刷着自己的大脑——那纤瘦的肢干,黑色的发丝,和海洋一般的眼睛……

    在他前世被一辆保时捷撞飞的那一刹那,那个被推开的萝莉,也曾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

    唯一不同的是,记忆里的少女穿着短袖的小黑衣,有着深蓝的短裙。而现在这个苍白的少女却只有一身古代的褴褛。

    记忆里破碎的影像逐渐和眼前的真实融合……刘备这一刻的精神有些恍惚,他发觉这个时空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角落里蜷缩的影子又看了看他。刘备从回忆中抽离开来,麻木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慎尘多谢玄德公!这个姑娘年纪还小,可能还有很多事不懂,还望您多多包容。我尚有军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言罢,司马忌推门离开。现在算是宽绰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这个苍白的少女与不知所措的刘备。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刘备竭力地收着自己的痴笑,只想把最纯洁的一面展现给这个少女。

    “我……我没有名字…乌桓人都管我叫奴隶,不如主人就叫我奴儿吧……”少女的声音细小而沙哑。

    “那怎么行,”刘备低下身子,走到少女面前,“你我之间,并无主奴之别。我怎么能用如此字眼来称呼你。对了,你可记得你父亲何姓?”

    “姓蓝。”少女答。

    “那我就赐你名‘嫣’,从今往后,你便叫‘蓝嫣’,如何?”

    蓝嫣跪坐在地上,细长的手指诡异地交叉在下怀,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称呼,但依然怔仲不安。她的眼睛四下窥探着这里,不敢直视刘备。

    一个新的环境,难免需要些时日来适应吧。

    刘备取了一壶茶泡上,热气氤氲,斟了两盏,其中一盏递与了蓝嫣。热气扫过她白而无力的面庞,眼眶仿佛蒙上了一层湿润。蓝嫣小心翼翼地看着杯中沉底的茶叶。

    “这是……给我的吗…”蓝嫣的张开的齿唇有一丝惊讶。刘备点了点头,蓝嫣才开始小口地喝。

    刘备也举盏饮之。茶香入喉间,刘备注意到了蓝嫣身上的疤痕。这些疤痕像一条条赤蛇,攀附在颈部、左肩和脚踝处,很是惊悚,所幸没有伤到蓝嫣娇美的脸庞。

    会是什么人虐待这样一个可怜的少女呢?这个世界也有如此病态的人吗?刘备愤愤地想着,不禁咬牙切齿,心中多了一分担忧与沉重。

    冬天即将结束,但北方的白天仍旧很短。天一点点地黑了,涿县逐渐隐没在乌云与月光中。

    ……

    与此同时,花家寨,无字宫。

    月黑风高,四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夜空,越过一层层楼阁,最后敏捷地落在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前。

    “魑、魅、魍、魉,拜见领主大人!”

    四鬼跪在地上,等待着领主大人的回应。

    “你们还有脸回来见我,连那么一个小子都抓不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雄若雌的嗓音,鬼吟般从殿上传出,愤怒时发出的嘶哑令四鬼无不颤栗。

    “我等该死,请领主降罪!”

    “降罪?好。”

    话音刚落,一道幽光已经浮掠而出,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攫住了魉的心脏。

    霎时间,魉的胸口被掏了个空。破碎的肉糜腐烂在心脏处,刚刚还热烫的血流也已经凝结成了畸形的血块。

    “你们若是再办事不利,就和他一个下场!”

    花无痕走出大殿,收回了幽光,警告着余下的三鬼。

    “属下……遵命…”

    魑、魅、魍连连顿首,躯干在夜色下染上一层阴沉。

    “无邪、无情,你们也别偷听了,出来吧。这次的任务,你们也有一份……”

    花无痕摇晃着折扇,脸上浮过一丝笑意。

    婆娑的黑暗世界,只有残缺的月亮尚保持着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