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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关富智最近一直很郁闷,斗走宋子玉,五爷摇身一变成了大爷。谁知痛快仅仅是一时的,痛心那才是永久的。会道门里的钱财让二爷李华堂揑在手里,七成落到李华堂的腰包,二爷以开国功臣自居,已不满足于关富智当初答应下的七成钱财,时不时地给关富智上点眼药水,还要插手会道门里的事务,钱财让你得了,还想从大爷手里分权,这让关富智郁闷不己。
交待给自家两个管事把邻居的房子搞到手,期限已经快到了,一点动静也没有,邻居一家还是活的有滋有味,自家的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旅长大人要抓兵、要加征出兵费,烦心事是一桩接着一桩,没有一件好摆弄的。今夜搂着山药花上炕,刚捂热了皮肉,筋骨还没有舒松,那点儿*水就脱门而出,自家的家伙什儿也就不再听从大脑的使唤,就连男人那点见不得人的快活也不让人尽兴。
女人依然很温存,扭着两扇丰腴的身子下了炕,端一盆热水拿一块手巾(毛巾),拧干热手巾为关富智擦干身上的汗、清洗干净那一疙瘩脏乎乎的黑肉。爬在关富智胸前蹭来蹭去,嘴也没闲着,问关富智:“爷,你许下让我做管事的,这都几年了,爷来劲了就哄我上炕,过后就丢到黑河里淌水了。”
关富智早就想把旅店、饭庄子的管事换了,罗望没有套住,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这事就放下了,山药花说的事是亲口许过,那是他想把邻居房子搞到手,开一个妓院加大烟馆,让山药花去经营,这不没有弄成吗,关富智说:“*货,急啥嘛,爷说过的话是算数的。”
山药花不依不饶地说:“爷不急我急,儿子十多岁了,除了这两间房,啥啥没有,那可是你的种,你忍心让他跟我受穷。”
关富智和山药花搞到一起有些年了。山药花刚刚嫁到城里不久,男人参与械斗被打死,当时在衙门当捕头的关富智接手办案,案没办完就把山药花先办了,按说依关富智的财势,娶回去做小就完事了,何苦养在外面,最后把如花似玉的女人弄成不干不净的暗门子。问题出在家里那位身上,关富智现在的所有财产都是人娘家带过来的,那位还救过关富智的命,何况惧内是天下男人的通病,关富智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尽管外面胡天胡天,却一个也不娶进门。家里那位也知道关富智的事,碍于多年不能生养,到对关富智体贴的入微不至。
关富智揉搓着女人说:“现在的两个管事不好动呐,等事弄成一定让你当管事,儿子嘛,不会亏了他的。”
“只要爷心里有我们母子就行,长大了和关晓一样待,我就满足了,”女人也只是说一说,她不敢惹恼关富智,说完女人掉过头,伏下了身子……。
南关大什字关家的街门口今天大清早来了两个力把(干粗活的人),关晓从家里拿出铁锹扫帚说:“把街门头上的土灰清扫干净,用水清洗的亮亮地,门前青砖上的泥用铁锹铲起来,扫干净,今天先干这些活,”说完背着手回家了。
关富智的邻居用临街的三间房开了一家小吃店,卖豆浆、油条、臊子面,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成家,和媳妇经营小吃店,小儿子还在上学,老俩口在后厨打下手,大儿子炸油条的油锅支在门口,现炸现卖。做生意的时间也就早上几个时辰,生意挺好,人行道上两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关家大门口的两个人开始干活,邻居可就遭殃了,这边扬起的灰尘随风落在臊子面碗里,炸油糕的锅里,和面的案板上,食客们有的叫骂,有的放下碗就走,儿媳妇很泼辣,一手拿干面仗,一手拎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冲到关家大门口,跳着蹦子开骂:“驴*下的关家人,欺负到老娘头上了,有本事出来打一场……。”
两个干活的停下手不言声,关晓出了街门,笑着回骂:“嫂子乱叫唤个啥哩,不知的还以为哪家的草驴(母驴)跑到了街上。”
老太太也跑出来了,一听关晓骂人不带脏字,也跺着小脚骂着:“哪家的圈门没有关严,跑出你这么个小牲口,叫你家大人出来。”
关晓还是笑着说:“大妈,我能听明白你说话,你也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是小牲口,你是啥。”
“小*崽子,你来,你来,看看老娘夹死你个小*玩意儿,……,”儿媳妇蹦子跳的老高,骂街的水平比婆婆差的远了,嘴里骂着脏话,手里挥刀舞杖扑向关晓,关晓一闪躲开,儿子抱住了媳妇。
关晓依旧笑着说:“嫂子,我清扫自己大门,没有一扫帚伸到你家,灰尘是风刮过去的,你使劲跳,使劲骂,风能听你话哩”,又回头对两个干活的说:“今个就这样吧,明天还来干。”说完进了街门。
儿子把媳妇拉回了小食店,食客们原本都停止吃饭,围观着这一幕市井闹剧,一看没戏看了,也就一轰而散,今天的生意是玩完了。
晚上,关富智回家,邻居家老汉随后就进了关家,关富智客气地让坐、上茶、问好。老汉站着没有就座,也不接关晓递给的茶碗,而是对着关富智作了个揖说:“关爷,您是大人,饶过我这个食草百姓吧。”
关富智嘿嘿干笑了两声说:“老人家这是说哪儿的话,我的管事找你谈过不下十次了嘛。”
老汉说:“关爷,是谈过,可我们不想卖,出多少钱都不卖,你总不能强买强占吧,今天这么阴损的事你都干得出来,这是人……。”
关富智很耐心地听老汉说完话才慢吞吞地说:“老人家,这样行不,我给你在西关皮货、牲畜市场门口找一院房子,不比你现在的房子差,那边市口比这儿还要好,我再给你五十块银元的搬家补偿,如何,回去商量一下,我等你回话。”
“还有,今天同意,我刚才说的都算数,过了今晚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关富智没有等到老汉回话。老汉回去后,进行了安排,让两个儿子准备好,明天大打一场。
第二天早上,这场市井闹剧又拉开了帷幕,前半段,双方用与前一天不同的台词,宣泄出相同的剧情,后半段就完全不同了,老人的小儿子手持木扁担,大儿子手持干面杖,两人一起扑向关晓,关晓抵挡两下躲在干活的人身后,小儿子年轻手重,一扁担扫过去,重重地打在其中一个干活的人身上,那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头磕在台沿边上,血就冒出来了,兄弟俩一楞,关晓大声喊:“来人呐,打死人了。”
巡街的警察立刻就到了现场,摸了一下躺着的人说:“不好,人好像不行了,快抬教会医院,”接着吹响了哨子。
关家饭庄、旅店的管事和两个伙计抬着门板把人放在上面抬起来就跑。听到哨子声,又有两个警察跑过来,开始找人询问事情的经过,小儿子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儿在回答警察问话,没有人注意关晓弯腰拿起扁担在地上的血迹上蹭了一下,警察问完情况,把关晓和两个儿子连同凶器带走了。
老太太一看儿子打死了人被警察带走,坐在地上扯开嗓子哭喊着:“冤枉啊,老天爷呀,睁开眼睛看一看呐……。”几声之后背过了气,老头子忙着用手掐人中,旁边有人帮忙抬进了家。
儿媳妇呆呆地站在街门口,吓傻了。
下午,大儿子和关晓回来了,大儿子对家人说:“警察说了,扁担打在了人头上,不过,人还没有死,但很危险,如果抢救不过来,小弟就得抵命。”
老汉说:“我看的睁睁地,是打在身上的,人头上哪来的血。”
大儿子说:“警察拿扁担时我看了,上面有血呢,那个乱法,我没看清小弟打到了哪儿。”
全家人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门外有人敲门,大儿子打开街门,来的是顺来客店的管事,儿子一看想推上门不让进,管事一脚顶住门说:“我来是救人的。”
管事进了里屋,看着一家四口个个阴云密布,一幅要吃人的架势,就说了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转身就走了。
这家老汉是明白人,只是上午事发突然,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管事的一句话警醒了他,现在的问题是斗下去还是让一步,他想再见一面关富智。
晚上关富智下班回家,邻居老汉站在街门口等着他,关富智没有吱声径直推门进了家,老汉跟了进来,关富智坐下,从茶壶里到杯凉茶喝完,关晓进来说声“爹回来了,”关富智摆了摆手让关晓出去,两人一个站在屋门口,一个坐在椅子上,谁也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老汉忍不住说话了,“关富智,你想咋样?”
关富智笑了,说道:“今天同意嘛,取掉一个条件,搬家补偿的五十块银元没有了,得给人看病嘛,打人者拘役一个月,这是律法,其它照旧。”
老汉说:“如果不呢。”
关富智说:“那就是伤人罪,按律赔偿所有的医药费,打人者拘役半年,其它照旧。”
老汉的眼睛里淌下两行眼泪,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唇上的胡须在跟着抖动,倔强地说:“如果还不呢。”
关富智脸上没有了笑容,站起身面朝墙壁,阴冷地说:“街坊多年,真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手持凶器伤人致死,在大清是斩立决,现在嘛,枪决,立即执行,如果到了那一步,老人家,你就赢了,姓关的将变卖家产,远走它乡谋生,临走前就不想再看到你还有一个儿子活着,老人家这么聪明,一定会作出正确的决定。”
老汉沉默着,屋子外面天还没黑,气温也高,热气从门外扑进屋子,冲散了屋子里阴冷凝固的空气,老人额头上淌下汗珠子。
关畗智慢慢的转身对老汉说:“老人家,五天后是最后的那个结果,鱼死了,网破了,……,你回去吧。”
老汉一拳砸在门板上,恨声说:“答应你,我们搬完那天,儿子回家。”
关富智淡淡的说:“去找旅店管事办吧,时间长了,你会忘了这个老屋的。”
老汉来找关富智的时候,想到了最后以死相逼,关富智却用自己卖了家产,离开甘州,并威胁到大儿子的性命作筹,这个筹码老汉不能押,用两个儿子的命,换取保住祖产,代价是无法接受的,老汉妥协了。
后世的“关富智”们,把这个游戏不断开发升级,演绎出五花八门的版本,手段比他们的“先贤”高明百倍,过程更加惨烈悲壮,尽管花样不断翻新,结尾却没有跳出这个套路。
刘元柱的兰州之行达到了目的,甘肃省银行同意刘元柱的钱庄作为大股东,省银行出资二成,筹办甘州股份制银行,省农工商贸局批准了计划。刘元柱一行到了西宁,通过侍卫队马队长引见,刘元柱单独拜见了马长官。
钱庄改制,成立银行,是民国初期国民政府积极推行的金融政策,刘元柱响应政府号召,顺应时代潮流,顺利实现了他的预定计划,即将成立的银行,刘元柱为大股东,占五成股份,甘肃省银行、青海省银行各占两成股份,还有一个股东持有一成干股,不用注入资本金,只参与分红,股东名称填的人名叫马月兰,据知道内情的人传言,马月兰女士是马长官的侄女,也是马长官众多妻子之一,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