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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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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半岁大一点的婴儿能抱出门了。窝在家半年多的林兰英耐不住性子,想着姐姐难产身亡,自己没见到最后一面,连她的儿子都没见过,瞅着天儿好,让魏宝套上马车把她和孩子送到了罗家。

    一进院子,刘英子就惊叫着:“呀,林姐姐来了,半年没见过你,越发的漂亮了,看这皮肤白生生儿的,头发真好,剪刷头,好打理,干净利落,真精神啊,快把孩子给我,让我抱抱,唉,方秧,方秧。”刘英子接住孩子仔细端详,又亲了亲娇嫩的小脸蛋,对低头站在一旁的方秧说:“搬椅子让林姐姐坐,茶几也搬出来放在房檐下有阴凉处,赶紧地,给姐姐泡茶,拿点心出来,宝儿真乖,小模样儿心疼死人呢。”

    打从进门,林兰英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听着刘英子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说话,不停地使唤方秧,刘英子要抱宝儿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任由刘英子接过孩子又逗又亲,脸上带着笑,心里却一阵一阵的酸痛。

    眼前这个大院子,半年前她常来,熟悉的如同自己家一样,小花园中的那株梅花依旧枝杈繁盛,鸡冠花、兰花零碎地开着几朵,虽已过季节,一丛指甲花依然怒放着,姐妹俩都用它捣碎和着胭脂染过指甲。自姐姐嫁过来,这个院子她精心打理,一花一草都是亲自动手栽培,就连方秧搬过来的椅子也是自己每次来都坐,不由地鼻子一酸:“物是人非啊”几个字脱口而出。

    刘英子没听懂,问道:“林姐姐说啥?你坐,喝茶,吃点心。”

    林兰英这才打量了一下刘英子,这个从前她每次来都端茶倒水的小丫头,眼下成了女主人,使唤起人来一溜一溜的,仅仅半年多时间,出落的漂亮娇媚,指甲染成了红色,嘴唇也鲜红欲滴,眉眼之间荡漾着无比的满足与幸福,枣红色夹袄、蓝英单布裤子、黑平绒布鞋都是自己姐妹俩日常的打扮,粗黑发亮的大辫子在浑圆的屁股上扫来扫去,抱着孩子耸起了胸前两团肉,显得很丰满。

    林兰英没有回应她的热情招呼,语气平和地说:“刘英子,我还没想好咋称呼你,壮儿呢,我看看。”

    “睡着了,有点黑白颠倒呢。”刘英子用下巴示意在屋里。

    林兰英轻轻推开婚房门,走近婴儿床,盯着熟睡的孩子,看到孩子白白胖胖,剃着光头,眉目、脸庞、一对招风耳像极了罗望,嘴角上有一汪涎水,林兰英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转身出了屋。

    罗望母亲过来了,笑着招呼道:“兰英来了,快来坐吧,喝茶,半年没上门了,今儿个就在这边吃中饭,我让灶上弄点你可口的。”林兰英也笑着应道:“谢大妈,大妈还是那么精神,还年轻了些呢。”罗望母亲说:“兰英会说话,逗我开心呢,头发都白了,年轻个啥。”

    林兰英说:“实话实说嘛,大妈是很精神,哎,咋把我姐夫的婚房整到夏房里了?是不是时间太仓促。”

    这么一问,母亲以为林兰英对罗望这么快就娶媳妇有想法了,说道:“哪儿呀,望儿不让动梅英住过的房子,他心思重,有情义呢。方秧,开门让兰英看看。”

    林兰英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自己没看错人,起身进了屋,见里面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打扫的干干净净,炕头上枕头、被褥码放的整齐划一,自己为林梅英画的一幅半身像也被罗望从林家拿来摆在桌子上,扫视一圈,眼泪扑簌簌淌出了眼眶。

    从内心讲,林兰英非常欣赏罗望,甘凉道上,从马上飞身跃起,用长矛把端捅向土匪的那个画面永远定格在她心里,她给姐姐写信夸赞罗望,让刘甲从中撮合两人,终使这个男人成了姐夫,谁成想天不作美。注视着姐姐的画像,林兰英失声痛哭,罗望母亲进来,轻轻把林兰英搂抱在怀,劝道:“兰英,你姐姐她是命短褔厚呐,一个女人,能让男人一直放在心里,也算是不枉在人间阳世活了一趟,不哭啊,还要奶宝儿呢,太伤神会回奶的,好孩子,不哭,出去吧。”

    林兰英擦干净眼泪接过孩子喂奶,孩子吃着奶睡着了,刘英子说:“姐,抱着孩子睡不稳,壮儿床大,放得下。”

    林兰英不言声进屋把儿子放在壮儿旁边,不想一翻腾壮儿醒了,两个圆眼睛看着林兰英,小嘴一撇“哇”地哭出声来,刘英子赶紧抱起来,朝门外说:“方秧快去烧牛奶,壮儿饿了。”林兰英说“我来喂吧,我奶多。”

    中午吃饭时,方秧端着碗双手递给林兰英说:“姐,这是鸡丝面,大妈特意让给你做的。”

    林兰英说道:“方秧,论起来我们是亲戚吧。”

    方秧说:“是,姐,是表姐妹哩,”林兰英说:“刘甲对我说起过你,以后走路、说话把头抬起来。”

    方秧应一声:“是,姐。”却仍旧低头走了。

    从那天起,只要天气好,林兰英就到罗家,把两个孩子放一张床上逗着玩,哄着睡,连喂奶也一边一个,刘英子很会来事儿,对林兰英很热情,不几天,俩人就像亲姐妹一样无话不谈。

    女人凑到一起,最多的话题就是男人、孩子。一天午后,两个孩子睡着了,俩人也躺在炕上聊天,说着话就说到女人怀孕上,林兰英说:“你们结婚快三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我结婚两月就怀上了,该不会是罗望哥心思全在生意上,有时间也在拳脚上下功夫,不在你身上下功夫,按说你这奶这么大,屁股这么圆,很勾人,也能生养呀。”林兰英对罗望的称呼也从姐夫变了回去。俩人聊天,只要不是书本上的文词儿,刘英子听得明白,回应道:“哪儿呀,只要我身子干净,我哥天天都要,回回都让人飘起来呢,好着呢,不过就是没怀上。”

    “嗯,是吗,那你说说怎么个飘法,一回就行。”

    刘英子刚要住下说,忽然想起罗望的话:“女人家,管好自己的嘴。”随即说:“姐,我困了,夜里壮儿闹,睡会儿吧。”说完闭上了眼睛。林兰英也闭上眼睛,却没有睡着。

    刘甲也随之改变了自己的生活节奏,只要天气好,下班就先到罗家,林兰英在,就接上她和孩子一同回家,不在就到作坊和工人们闲话几句,或逗会壮儿。

    刘英子似乎是很怕刘甲,刘甲来,除了热情地招呼,话很少,颤颤兢兢立在一旁仿佛随时听候使唤的丫头,仍称呼刘甲少东家。

    第一次当着林兰英称呼少东家,林兰英说:“随我叫,应当是姐夫。”刘甲却说:“乱弹琴,罗望过去是我姐夫,现在是哥,刘英子虽然是你干妹,那可是我嫂子,哎,叫什么好呢,这还真有点理不清。”第二次,林兰英放下脸说:“叫哥、叫兄弟、叫姐夫随你,就是不许叫少东家,你别这么站着,没人叫你立规矩。”刘甲笑道:“叫哥吧,我听着也受用,有这么漂亮的妹妹,算是我占便宜了。”

    称呼是改过来了,可刘英子和刘甲在一起仍旧显得很局促紧张,刘甲也觉得不自在,就对林兰英说起自己的感受:“我对她很随和,从没板着脸拿架子,她紧张个啥,弄的我也不好意思。”

    林兰英说:“慢慢来吧,毕竟你们刘家给黑城子的佃户当了四代主子,有些东西浸到了人的骨头里,一下子变不了。”刘甲说:“还有这个说道,没这个理嘛”。

    这天刘甲有事找罗望,早早到了罗家。进院子见刘英子坐椅子上专注地给壮儿喂牛奶与炒面和的糊糊,随口问:“兰英今天没来?”刘英子背对着街门,没看到进来的人是谁,听见是刘甲的声音,腾地一下站起来,手里的木碗掉到了地上,连孩子都差点掉下来,结巴着说:“少东家、不、那啥,刘甲哥,姐今日个没来。”

    刘甲接过孩子,夕阳下,刘英子脸红扑扑的,两手捏住辫稍,一幅受气包的样子,刘甲又气又笑,说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再弄一碗来,小肉蛋子没吃饱,我哥最近忙啥呢,来几次都没见人。”刘英子捡起碗说:“他这几天走的早,很晚才回来,厂子里的事我不敢问,刘甲哥,你先坐。”说完,低头走向厨房,刘甲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儿,等刘英子返回,把孩子递给她说:“你喂吧,我得走了,我哥回来说一声,我找他有事。”

    夜里,刘英子偎在罗望怀里说:“哥,不知咋地回事,刘甲哥往我跟前一站,我心里就紧得慌,”罗望眯眯糊糊说:“刘甲对你那么和气,慌个啥,再说你还是嫂子呢,睡吧,明天还忙呐。”

    “噢,他说找你有事。”“知道了”这三个字好像是罗望熟睡中说出的梦话。

    吉盛号刚开张的两天,生意很红火,第三天起,突然间冷清的门可罗雀,别说新客商不上门,就连前两天已达成意向的几个外地大商人也音迅全无,到了付款提货的时辰没有上门,乌拉思曼知道其中一采购羊毛的客商就住在顺来旅店,带着豹子找上门,那位客商倒是很客气,礼数周全,一说到生意就支支吾吾,临别时说:“乌掌柜,你做过多年的行商,知道我们这种人最怕啥,您的货品质好,价格公道没的说,但我银行的账号出了点差错,我的人去兰州银行核对,这一来一回得好多天,对不住了,”客气地把乌拉思曼送出了门。可就在当天下午,豹子看到这位商人进了达盛昌的仓库,叫出乌拉思曼,那位商人像没见过乌拉思曼一样,自顾指挥人往骆驼上装货,乌拉思曼上前质问,客商不言声撕开包装货物的麻布,原来人家装的是熟羊皮,全甘州熟皮的品质达盛昌最好,乌拉思曼无话可说。

    乌拉思曼派手下人在市场里四处打探消息、拉笼客商,生意一点没有起色,却打听到市场上疯传,银行拒付所有与吉盛号有业务往来的商号和商人的银票,乌拉思曼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让人找管事李云问个究竟,得知那位采购羊毛的客商从达盛昌买走的还是羊毛,只有一垛子熟羊皮,是为了让乌拉思曼看的,豹子火冒三丈,嚷嚷着:“太欺负人了,大哥,我带人到银行讨个说法,大不了上硬手段,让刘元柱也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乌拉思曼说:“这儿不是哈密,让兄弟们沉住气。”

    安抚好手下,乌拉思曼亲自到李云办公室讨教。

    李云上任就与乌拉思曼走到了一起,成了乌拉思曼的朋友,一听事关刘元柱,李云心中大喜,说道:“乌掌柜,刘元柱作为商会会长,采用这种手段帮助达盛昌、打击吉盛商号,有失公允,你可以找政府讨个公道。”

    乌拉思曼说:“以那两人的势力我乌某人怕是讨不到这个公道了。”

    李云冷笑道:“正因刘元柱势大,你站出来讨公道,恰好是韩起茂长官愿意看到的,最多是不偏不倚,保持中立,但韩长官以后定会扶持你,至于县府嘛,大仓你是知道的,吴三木掌柜出事后成了县府的公有财产,但经营的很差,老是赔本,你找成县长,先提出高价买下大仓,然后再说这件事,姓成的不向着你才怪。”

    乌拉思曼还有点犹豫,说:“这能成吗?会不会把那事儿扯出来。”李云说:“指定成。那事儿死不认账,罗望只能吃哑巴亏,为他那个老丈人治伤了事,还得防着你们再下手,乌掌柜,明天就去找,我这边把货单往上一递,证据就齐了。”

    乌拉思曼拜见韩起茂无果,韩起茂只劝他:“商场上的争斗,军队不好插手,乌掌柜,你到甘州是做生意的,不是与人争闲气的,赚钱才是目的,那些非常规的手段就别再使了,小心哪天伤着自己,回去吧,想想怎样与罗望和解才是正理。”与成锐弟却一拍即合,谈妥了大仓买卖后,成锐弟一口应承干预刘元柱的行为,当着乌拉思曼的面叫来刘甲说:“烦你给刘会长带个话,商会要维护商人的利益,一碗水端平才能让大家信服,用偏刃子斧头只会把事搞的更糟,影响市场交易我县政府不会袖手,就这话。去吧。”

    县政府接管大仓后,白俊经营不善,成了烫手山芋,成锐弟早就想出手变现,乌拉思曼解决了成锐弟的难题,也左右了原打算两不相帮的成锐弟。

    刘甲没找到罗望,只好在晚饭时直接说给刘元柱,刘元柱追问刘甲:“搞清那俩人之间是怎么回事没有?”刘甲摇头说:“不清楚。”刘元柱说:“看来还不够,得再加码,明天一早你去告诉罗望,……。”

    第二天,达盛昌货仓挂出了所有商品价格打七拆销售的招牌,市场上商户们只好观望,这天,市场里只有达盛昌在作生意,第三天,达盛昌挂出上浮一成价格出售,客商开始抢购,商户们开始跟进,只交易半天,大部分商号就关门了,夜里,刘元柱把家里大库中库存的皮货、生畜饲料运到市场货仓,但在第四天达盛昌关门停业,其它商号以为机会来了,纷纷降价出货,吉盛号也只好跟风做了赔本买卖,接着,达盛昌继续打压。连续几天,吉盛号开业前贮备的货物赔本出售一空。闻风而来的客商云集甘州,达盛昌却突然把货价回复到原来的水平,各商号来不及备货,只能看着达盛昌一家赚钱,达盛昌没付出多大代价,就把乌拉思曼打的晕头转向,就连手里的银票也遭银行拒付,只好向成锐弟求救。

    成锐弟一看刘甲带的话不仅没有让刘元柱收手,而且变本加厉,搅的市场动荡不安,找来李云问明情况,亲自出马找到刘元柱,刘元柱却说:“成县长,达盛昌货仓由周掌柜经营,我管不了那么多,就是罗望也不好直接干涉。经商嘛,随行就市是通理,价格波动也属正常。商场如战场,周掌柜采用的手段在商场上司空见惯,我这个会长也不好横加指责,至于拒付银票的事,是他们账号有误,怪不得银行,还有,新疆那边的钱庄与我甘州银行往来业务很少,乌掌柜手里的银票可信度不高,我们拒付也在情理之中。”

    成锐弟碰了钉子,说道:“银行对政府要求置若罔闻,这不好吧。”

    “成县长,我们得为股东负责是不。”

    话不投机,成锐弟拂袖而去,想通过韩起茂施压,韩起茂说:“这事乌掌柜理亏在先,使出了设套、打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成县长,以吴三木的精明尚且斗一回败一回,何况是初来乍到的乌拉思曼,你劝劝他,乘手里还有本钱,讲和吧。”

    乌拉思曼在顺来饭庄摆了一桌酒席请刘元柱、罗望,关富智和李云作陪,开席时,前来赴宴的却是罗望和周吉,这是明着告诉他面子不够大,乌拉思曼虽然满腹怒气,却不能发作,一脸笑容地让豹子为罗望上茶,这是请求和解,罗望毫不客气地接住,说声:“谢豹子兄弟的茶,待会儿我专门为你敬酒。”这是接受请求并让对方谅解过去的不是之处。酒席气氛活跃,李云觉得自己得到了抬举,大讲自己军中见闻,关富智也说了不少刘元柱、罗望的好话。结束时,乌拉思曼递给罗望一张五十块大洋的银票说:“罗掌柜结婚时,乌某没能出席今天补一份礼,一份薄礼,还望罗掌柜笑纳。就是不知道银行给不给兑现。”豹子也拿出一个锦盒说:“这是几块虎骨,为罗掌柜的老泰山补补身体。”罗望一一收下,说道:“谢乌掌柜、豹子兄弟的厚礼。银票不论是哪儿出具的,银行都会兑现,只要乌掌柜下次提供的账号不出差错就行,豹子兄弟的厚礼老泰山正好用得着,老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伤好了就会忘掉是咋回事。”这是告诉乌拉思曼和豹子,自己这一方不再使用手段打击他们,也不打算报复豹子。每个人都喜笑颜开,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这是几位久别重逢的朋友在聚餐。

    罗望到林家为刘元新换药,正赶上刘甲也在,当罗望把钱和虎骨交刘元新并说:“这事算过去了,他们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钱和虎骨算是补偿,爹你安心养伤吧。”

    刘元新说:“你打坏了他们几个人?打服他们了吧。”刘甲说:“打啥,你当我哥是土匪强盗。”

    刘元新高声嚷嚷道:“那怎么行,最少也得打断姓乌的两条腿,不然我的疼就白受了嘛。”

    刘甲说:“瞎吵吵啥呐,打伤人家一个,他们会在暗地里要你的命,好好养你的伤,再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滚回黑城子当你的佃户去,还有,不许你把外人带进林家,扰了先生的清静,这是我爹特意交待的。”和林之甫道别出门,刘甲诚恳地说:“哥,别怪我态度不好,再怎么说也是我堂叔。是我爹交待的,让我唱黑脸,不然你以后降不住他,会有更大的麻烦。”罗望默然无语。

    刘元柱的强硬态度让成锐弟下不来台,奈何不了老子,就在儿子身上下手,叫来刘甲说:“今年的军粮征收任务很重,你带人跑一趟,十天内必须交齐,这是旅部的死命令。刘甲,大家对你的工作很不满意呀,生意是你个人的,不要忘了你还是政府的人,用公家的耕牛犁私人的地可不好。工作也要上点心,去找一下马福寿,让他安排税警跟着你们。”

    刘甲是满心的不愿,县里有专门的粮油征收部门,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再说今年天旱欠收,征粮就得硬下心来作恶人。但县长的安排还得执行,回家对刘元柱说了征粮的事,刘元柱说:“明摆着是拾掇你呐,丢给你这么个硬骨头,你得硬下心肠去啃,完不成任务,等着你的就是处分。甲儿,辞了这份差事吧,回来接管银行,也让我轻松几年享享福吧。”刘甲不假思索地说:“我到要看看他给我挖了多大个坑。”“那你就这么办。”刘元柱给儿子支了一招。

    第八天上,刘甲向成锐弟交差,成锐弟盯住刘甲看了一会说:“齐了!”

    “齐了,两日内入仓,这是各乡镇的账册,请县长过目。这次征收的军粮入官仓吧,放在粮油商行不安全,县长您看!”

    “嗯,年轻人不错,粮食还是照旧放在粮油商行,你也知道官仓那伙人都是啥货色,放在那儿才不安全。入库后告诉我一声,让韩军需官查验。”

    出了办公室,刘甲在脸上拍了一下,像是打了自己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