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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很快被人打开,从面进来一名神色匆匆的汉子。
刘氓认识他,当日是张多身边的扈从,扫了眼他手上的木牌:“是张多让你过来的?”
“正是!”汉子也识得刘氓,朝着他拱了拱手后,直接述说道:“刘少君,首领让我告知你,枞阳湖上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情?”
“枞阳湖口水寨的大当家,认为我们首领袭取的寨子,心有不忿,所以他扬言要覆灭我们寨子。首领实在气愤不过,于是率领众家弟兄与他火拼了起来。
却不想那贼厮颇有些勇武,首领及弟兄们不敌,如今已经败退了下来,眼下正在回归寨子的路上,然而首领担忧对方会报复,于是让我前来向你求援!”
闻听汉子的陈述,刘氓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当下,先是将汉子安置在石桌边上,饮茶水。自己在院中踱着步兀自思量起来。
张多恐怕是起初托大,没有确定敌我实力就对水寨发动了攻击,却没有料到对方也是硬茬所以载在了手里,不得不向自己求援。
这对于张多来说可能是一种挫败,但对于刘氓来说却是一个正式介入枞阳湖的好机会。
他原本就在担心张多若是能力极其强悍之后,还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和自己合作,现在恐怕就不需要那个顾虑了。
“你先回去禀告张首领,此事我已经知晓,我这便筹集人马前去支援他,让他务必要坚持住,即便枞阳水寨集体围攻他,也要坚持住!到时候,我们将其一举歼灭!”
“喏!”眸中异彩连连,汉子可没有张多那么密的心思,当下面露喜色,拱手作揖后,便急着赶回去复命了。
待汉子走后,院落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众汉子都停了下来看向刘氓,陈实、吕蒙等人也同样等着他的安排。
“阿氓,我以为那张多在枞阳湖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抬起头看向陈实,刘氓不由疑惑,“你有何不同的看法?”
“倘若此事乃张多暗中联合枞阳湖诸贼故意设陷,我们当小心才是。”
闻言,刘氓一愣,随后摇头轻笑道:“他张多也只是刚入枞阳湖不久,与诸水寨也不算熟稔,若他此番直接便将我等出卖,往后枞阳湖中的诸位当家的还有谁敢相信他。
而且他如今刚入枞阳湖,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我们已然向他伸出了友谊之手,他若当真这般不是抬举。”嘴角幽幽一勾,“我也不介意送他一场盛宴!”
众人神情俱是一怔,“盛宴”这个词配上刘氓时下的表情,分明就是鸿门宴的意思。默然沉吟不再多言,众人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刘恪,你在时下的众儿郎中甄选出三十名好手,准备随我一同前往枞阳湖。”扭头看向刘仲,“小二你立即驰骋快马往逢龙山一趟,只将此事告知陈策,余他无需多言!”
“难道不要向陈策请求协助么?”
“不用开口,他自会思量,你只将我等大概抵达枞阳湖的时间告知他便可。陈策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他会懂的!”
当下,小二也不再多言,直接牵出一匹快马,飞奔逢龙山而去。
手中摩挲着茶盏,刘氓又稍微凝思了片刻后,复向刘恪道:“阿恪,现在就去寻忠伯,将之前打造的手弩及弩矢尽数取回来,稍后我们饱餐一顿后,便直立即前往枞阳湖。”
一条条吩咐安排下去后,众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此刻,刘氓看向默默坐在一旁,凝思并不吭声的吕蒙。
“阿蒙可是在想什么心事?”
“我只是在想,馆舍的儿郎也都是新募的壮勇,虽然训练了一段时间,但比起贼匪终究还少见了几分血腥,此时便率他们去直面杀戮,是否有些不够妥当。”
瞧着吕蒙忧虑的神色,刘氓兀自一笑,“亏得阿蒙还在老师处休息了那般久的兵法,馆舍新募的儿郎,虽然我一直在强调他们的勇武,但战场厮杀也并不一定,非要只凭勇武。”
眸瞳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此次想要用计谋?”
“当然!”嘴角弯笑,“枞阳湖水贼众多,若我们一个一个消灭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正好趁着他们小觑我们的时候,略施小计,一次将他们全部降服,岂不事半功倍!”
听着刘氓这么一说,瞬间吕蒙也来了精神,他之前还确实没有想过用计谋的方式去降服悍匪,作为年轻气盛的血气少年,他解决问题的第一想法,莫过于厮杀了。
时下,刘氓却同他说起了谋略,这一下,着实有点让吕蒙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意思。
看着慢慢陷入凝思的吕蒙,刘氓笑笑也不说话,吕蒙的经历他还是知晓的,早年崇拜勇武,后期才开始用脑。
于是他也没有打断吕蒙重新思考人生,而是将陈实唤到一边,向他交代了一些后续的事情。
陈实一直都在刘氓的身边,对于他刚才的布置也是尽皆了然,时下被喊到一边,他心中也通透,恐怕他的任务也来了。
“阿实,大家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比较重了。”
“阿氓但说无妨,实必竭尽全力去做。”
“好!”点了点头,刘氓于是说道:“此番你需做两手准备,一是我们胜了,二是我们败了。
若我们胜了,你需要立即联系刘源,将事情与他说清楚,让他赶紧从皖县调拨兀自,往舒县已经长江两岸运输,进行商贸。要知道,此番若击败枞阳诸寨,庐江以北的贸易将尽入我等手中。
若我们败了,必然是损兵折将,恐怕着刘家村也不一定能待着下去了,说不得我会投奔逢龙山,或者去孙策军中投奔与他!但走之前,我定然会将陈策那的耕牛给讨要回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阿氓!”瞬间,陈实面色大变,他原以为刘氓此番已经成竹在胸,却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赌博的成分在其中。
“阿氓,此事万望你要谨慎,我等好不容才走到今日,不能朝覆灭都前功尽弃了!”
缓缓摆了摆手,刘氓却是认真道:“此事也并非我刘氓意气用事,只是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个阶段,若不能彻底树立起在皖县北的威望。那我们就只能是小打小闹!”
面色有些凝重,面对刘氓这样说,陈实始终没有接话。
见状,刘氓也是飒然笑,温声道:“当然,我说的败是最坏的打算。其实我方才也说了此次主要是用谋略,即便是败了也并不会伤及我多少弟兄的性命,只是往后会更加艰难一些罢了。”
随后,刘氓忽然甩袖起身,傲娇的昂着头,又极其认真的道:“不过我觉得,像我这么有魄力的人,败的概率很小的!”
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陈实刚刚升起的意思敬重瞬间消失不见了,果然他还是那个最不要脸的刘氓。
事情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个时辰后,在众汉子饱餐一顿,纷纷换上装备,准备出发后,刘氓也照例进行了一番战前激励。
“诸位!此次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我等第一次对阵贼人,贼人乃枞阳湖上为恶多日的强人,也极其凶悍,所以,此番我决定才从策略去引诱攻击他们,而大家只要听从我的安排依计行事,便可。
这一次,计划顺利的话,我们将彻底成为皖县北最强的势力。若不顺利的话,我一声令下,大家伙撒丫子就给我往回跑,记住,什么事情都没有比逃命的重要!”
刘氓一语落下,众汉子尽皆哄堂大笑,初次上战场,面对贼人的紧张感也瞬间释放了不少。
正因为知道他们中有二十人是首次面对杀人,难免会有紧张,所以刘氓才让十名刘家村儿郎穿插其中,又临时舒缓一下他们心情。
随后,刘氓再次面色肃穆,慎重叮嘱道:“在此,我再与诸位强调一下,战场之上讲究的是令行禁止。只要主将令下,不论前方情况怎样,你都得拼命的冲过去!
不论命令的对错,你都要无条件的去执行,因为你们看到的只是局部,主将看到的才是所有!当每一个局部博弈都顺利结合到一起后,就是整场战役的胜利!
所以,你们必须时刻谨记着,任何时候都不要自乱阵脚!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数十名少年,喊声震天响。
刘家村外偶尔有路过馆舍前的村民也权当没听见似的,仰着头看看天,就这般走过去了。
若是以前,无官府允许私自聚拢壮勇训练,是要被问责的。然而时下天下离乱,这一群斗志昂扬的壮勇,巧好能护卫刘家村及周边村落的安全。
况且都是各村落的良家子,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给忽略了。
馆舍中激励完一众汉子士气后,刘氓便率领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出发了。馆舍中此时只留下陈实、周旌及十名少年,默默的望着他们远去。
出了刘家村,刘氓丝毫没有耽搁,直奔枞阳湖而去。
抵达逢龙山岔口的时候,陈策的人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由周章率领大约五十名山贼,纷纷握刀立在那里。
朝着刘氓拱手,周章直接嗡声道:“刘少君,陈首领有事在身,此次让某率领弟兄支援与你!”
拱手回礼,刘氓口中致谢。
刘氓知道陈策是个投机的人,此番恰有个联合三方剿灭枞阳水寇的大好机会,他又怎会忍得住不掺和一脚!
没有多少废话,双方汇合后,刘氓直接率领众人奔向张多水寨。
刘氓行事谨慎,并没有直接去水寨,而是让张多将寨中尽数带出,来到上次见面的芦苇空地来。
当张多率领众人来之候,瞧见刘氓带了近百人队伍过来后,也不由暗自心惊。
看来他这一次选择和刘氓合作是选对了。
简单的招呼介绍了几句之后,刘氓直接便开始安排起来。
“张首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与你客套了。时下,我便将我的想法说与二位知晓。”
“刘君单说无妨!”
互相对视一眼,此刻,张多与周章这三人的联军,明显已经是以刘氓为中心核心了。
“好!”点了点头,刘氓直接展开舆图,他来之前已经让刘恪描摹了一份枞阳湖周边的地理图,“如今枞阳湖上算张首领总共有四股水寨势力!分别位于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角。
张首领水寨居于西南,之前攻击时东南湖口水寨,我若没猜错,张首领是想一举占领枞阳湖南部地区,掌控内外进出口,但可惜没有成功。”
面色讪讪,张多有些尴尬,他当初的意图很明显,眼下自然容易被看出。
刘氓也没有纠结此事,只是一带而后,随后又继续道:“所以与东南湖口的李寨主产生了仇隙,既然你先发难,李寨主自然也不会不回击,若我猜的不错,他此时恐怕已经联系上了北方两寨。
所有张首领眼下担心会被三方联手覆灭,但有件事不知你们想过没有,若是张首领的寨子被灭了,那枞阳湖的区域又该如何划分?难道让李寨主统领南湖?”
神情一怔,张多也反应了过来,显然帮助李渔来攻击他张多的另外两寨,绝不希望看到这样,所以这件事,其实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目光看向张多,刘氓淡淡道:“我知道张首领此刻肯定在想,这样或许还可以同他们商量一下。但你有没有想过,若真的重商的话,你以后还如何在枞阳湖立足了?”
面色一凝,良久张多看向刘氓决然狠道:“刘君你尽管说,我听你的!”
颔首点头,刘氓没有谦让,而是面色一寒,冷声道:“既然已经搅动了这枞阳湖的水,我们就不妨重新梳理一下这枞阳湖的规矩!在我看,区区枞阳湖内,四个寨子,多了!”
复又看向张多,幽幽道:“张首领可先邀请他们前来会盟,否则,下战书,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