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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第二次出家门,就是出了趟十足十的远门,为了显示自己求学的决心,她特地选了远在百里外的一个小书院。
一路上有陈四和絮风作陪,倒也不无聊。
只见陈四使出一招饿虎扑食,抓住野鸡向她邀功,絮风学着陈四也来了一招饿虎扑食,抢了陈四手里的野鸡道:“这山里无人,你抓野鸡谁做来吃?”
陈四道:“你是小姐丫鬟,当然是你了。”
祝英台轻咳一声,不悦地说:“我不吃野味,陈四你怎么老是改不了土匪的习性?”
她已经知晓陈四的来历,要说陈四以前,可真是一条绿林好汉,单枪匹马就敢劫镖,可惜呆的瓦良寨被官府缴了,陈四身负重伤被路过的祝员外所救,才捡回一条命。
英台想起来还有些得意,祝家人不愧是祝家人,老子救悍匪,女儿救犯官女,真是轰轰烈烈的一家。
“还有,出门在外,我是公子的书童,你是公子的护卫,别一口一个小姐的。”
絮风经过几日的休养,已经养回些精气神,她只认英台,其余人都是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若不是还想学陈四的武功招数,偶尔和他斗斗嘴,陈四都快闲出屁了。
“小姐,您吃糕。”絮风递来一块祝二小姐准备的桂花糕。
英台朝絮风笑笑,一边吃糕一边想着小妹哭成花猫的小脸,临走之前,小妹为她准备了两大包袱的吃食,明明是笑着送英台的,但最后还是憋不住哭了。
英台摇了摇头,心想,我怎么又开始想家里人了,这可不行,此行一去就是三年,可不能刚走就生了悔意。
“陈四,前方就是清泉镇了?”
“是,公子。前方有一荷塘,我们可以在那里稍事休息。”
清泉镇的荷塘?英台不由一笑,心想他老爹每年月圆之时的壮举,立刻迈开步要去那里看看。
还不待走近,就听到前方一阵热闹。
“快来人,快救救公子啊!”
“废物,还不赶快下去救人!”
英台心中一紧,转头问陈四:“可是有人失足掉落荷塘了?陈四,你快去看看!”
陈四领命,运起轻功就向荷塘飞去,英台走近一瞧,水中已经扎了七八个大小伙子,正焦急地翻找着什么。
一个穿着粉绿衣裳的小书童,正趴在岸边哭:“就说这荷塘有狐妖害人,公子还不信,偏要去采莲子,这万一有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和老夫人交待!”
“你家公子掉进去多久了?”英台看他哭得可怜,心里也不由焦急起来。
小书童哭得抽抽搭搭的,回道:“有,有一会儿了。”
英台思索一瞬,便有了主意:“想必是水塘里淤泥深厚,连日下雨水土失调,导致泥土松陷。你家公子被困住了。陈四,你去池塘荷叶茂盛处寻。”
陈四知道小姐从小聪颖,便没有犹豫,往池塘中心游去,找寻一会儿,仍不见有人的踪影,朝岸边喊道:“没有人,小姐,这边我都找过了!”
“妙哉!妙哉!”正当众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丛林深处走出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衫,手执一把绸扇的男子,祝英台寻声一看,呆呆立在原地。
“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她的心底轻轻飘落下这一句话。
这是怎样一番恍若天人的品貌!
除却一头青丝外,他浑身雪玉透白,手中扇以白玉髓为骨,水色丝缎为面,握着扇子的手,白似扇骨,滑如扇面。
时值初夏,气候湿热,但这男子冰肌玉骨,盈盈踱步,让人瞧了像吃了人参果,浑身上下无一不熨帖。
只见他扬起一抹坏笑,一双灵气逼人的狐狸眼正邪邪地打量着英台,虽是这样,他的一眼也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若不是自己知道荷塘狐妖的来历,英台真会以为这是碰上狐仙了。
岸边的小书童一看到男子,“嗷”地一声就冲过去,大声哭道:“公子,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溺水了呢?呜呜呜……”
男子灿然一笑,拿扇子点点书童的脑袋:“雷霸天,你也忒怂了,我在水里多游了一会儿,就哭成这模样。”
小书童抹干净眼泪,冲男子说道:“公子,刚刚这位公子好心让手下救你呢。”
男子闻言略略颔首,摇着扇子凑近英台,低声说:“小姐,你的护卫说漏嘴了。”
不知是否故意,男子带着木兰香的热气吐在她耳后,英台的脸刷的一下就成了熟透的虾子。
她不设防地就问:“哪里说漏嘴?”
男子低头笑了,额角的发丝轻轻垂下来,清风微拂,衣袂摇弋,更显飘逸之姿。
“你一个小女子,扮作书生模样,可是要会情郎啊?”
此话一出,英台终于醒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絮风察觉,上前一手扶住英台,警惕地盯着那男子。
“在下会稽郡谢芜,见过这位……公子?”男子看到英台防备的样子,展颜一笑,朝她做了个长揖。
女儿身已被识破,英台却还是被谢芜的俯身一拜迷得晕晕乎乎的,胸腔里像有个调皮的小兽在挠,她心里叹道,他怎么随意一拜都那么好看啊!
絮风倒是没多大反应,只觉得对面的男人对小姐笑得不怀好意,像,像,对,像街上拐小孩的拍花子!想到此,不由一激灵,扶小姐的手紧了紧。
待英台回过神,原地只留下絮风和自己,还有一个浑身湿透、可怜巴巴的陈四。
她急忙找寻谢芜一行人走掉的方向,只隐约听到谢芜说:“救人的时候还是一副机灵相,怎么一见到人就成了个呆头鹅。”
小书童回道:“公子可是难为那小姐了,哪有女子见了公子不呆上一呆的。”
陈四听了嘿嘿一笑,打趣英台道:“小姐,好像被人识破了,那人还笑你花痴呢!”
“你还敢说!就是因为你这张嘴,害得小姐被人笑!”絮风怒道。
祝英台感到一阵难堪,原来自己已成了人家口中的轻浮女子。
她看着谢芜衣决飘飘的背影,对自己说道:“好啦,以后再遇到他,就找个地缝钻了吧。”
正沮丧着,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祝英台赶紧朝着谢芜的背影喊道:
“谢芜公子,且慢!”
“小姐,你是要和他们算账?”陈四看了看自己,也罢,这副老拳也该重出江湖,到时候就往谢芜这小白脸上来几拳,让他知道个江湖险恶。
谢芜被英台突然叫住,以为她是想结交自己,也是不太耐烦地转过身,抱臂执起扇一下一下地敲起肩膀,等待英台介绍自己的名字。
“公子,你说你刚游水回来,为何衣裳却十分干爽?”
英台向前迈了一步,此时的她已毫无之前的羞涩,一双桃花眼格外明亮。
谢芜没想到英台会这么问,倒生出了趣味,笑道:“公子我裸泳,不行吗?”
“当然可以!”祝英台也笑了,点头道:“裸泳之人头发也能不湿,真是泳技高超!公子就不怕被人看光了?”
谢芜哈哈一笑,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敢调戏自己,走回英台身边道:“初夏时节,我游完之后头发被风吹干了,很奇怪吗?”
英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谢芜又要凑过来的帅脸,也仰头哈哈一笑:“奇怪倒是不奇怪,只是公子方才凑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烟火之气。”
谢芜暗道不妙,竟被一个小女子看破了,他重新打量起英台,只见她脸庞被精心掩饰过,看不清本来面目,但一双翦水秋瞳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如此精通变化之人,心思也当十分细微,是自己大意了。
“公子,这小姐说的什么意思?”旁边的小书童还没听懂,挠了挠脑袋。
英台这次可不打算放过这位谢芜公子,不待他开口就抢答道:“当然是在说你家公子为了避开你们,去烧什么东西,让你们以为他落了水咯!”
“这?”小书童还是没听懂,懵懂地问谢芜:“公子为何要避开我们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