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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萸过日子不记数,恍然一想,才发现李珠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而妙空道长还不曾回京。
“姐姐病了那么久吗?”她问给正忙着给她换衣服的秋桐。
“听说有些日子了。”秋桐也不太清楚,端王妃的行踪又岂是别人能随意打探的。
李珠生病后本也没打算告知李府的人,她自己知道这病是因为什么,并不想让太多人跟她一块儿烦心。可是拖了些日子她的身体迟迟不好后,端王请了御医来给李珠诊治,御医开的药方还是原来那样,在跟端王提到李珠病情时多了一个“郁结于心”。
端王问了李珠为何事伤神,也问了她最亲近的夏婵,却都没有答案,无奈之下才请了卫氏来。
卫氏想着李珠与李萸亲近,便把李萸也叫上了。
一路上,卫氏并没有跟李萸多说什么,心里想着王府派来的婆子说的李珠久病生怨的事。哪怕李珠与李远英中间只隔了一年,两人小时候她多分了心神在李远英身上,她对这个女儿也是疼爱的,她可不记得李珠是这样怨天尤人的性子。大约是嫁到王府事务繁重,她思虑多了才会如此。
女子出嫁后在婆家跟在自己家全然不同,如她这般嫁到李府后反倒松快些的却是不多,就是她也在婆婆那里受了闲气,还不得不让李承德纳妾。嫁到王府,想来会比她更不容易。卫氏原还想着李珠至少没有婆婆在府里管束,如今又有了儿子,日子应该还轻省,怎么就病倒了。
李珠身子一向强健,怕是怀胎时坏了身子,想到这个卫氏又是一叹,倒是羡慕起李萸这个没心没肺的。她自己倒是对嫁入侯府一点也不愁,反倒是旁人替她捏了一把汗,卫氏腹诽,只盼李珠见她如此能稍微宽心,李萸这般的都不愁,她愁个甚?
马车到了王府后,两人下车坐小轿去了主院。李萸上回来了一次,倒不曾细细看这王府,像她这样以前常去龙宫做客的,看到辉宏的端王府也没有多的赞叹,倒是觉得府里人不怎么多,瞧着挺清静,比外面人来人往的地方让她呆着舒心。
端王已经在主院等候多时,人是他去请来的,他自然得见一面。
“见过端王爷。”
一会面,卫氏先行了一礼,李萸也在边上混了个礼,趁着端王上前虚扶卫氏起身时,她也跟着起来了。
“岳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端王说着,目光也朝李萸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站直了身子,便收回了目光不再多看。
卫氏跟端王寒暄了几句,也没有让李萸跟他说话的意思,李萸就要出嫁,还是少跟外男说话的好,就是自家姐夫也一样。李萸是第一次跟端王碰面,打量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心下隐隐觉得他配不上李珠。
她记忆中的李珠永远那么温柔体贴,有如春风般和煦,与端王给她的感觉大不一样。端王看上去话不多,是个安静的人,却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她认得一些话少的人,她的同门正好分为话多嘴毒与话少嘴毒两类,当然也可以分为天然毒舌和实力毒舌;极少几位是真的天性腼腆。同门中胆小腼腆的,实在太难得,李萸有时都觉得不去逗一逗实在是浪费了,不过她也就想想,逗他的人太多了,她没能排上;大部分会让人觉得不好惹,有如高山,或有如深渊。
端王明显属于后者。
倒不是说心思深的人便一定不好,李萸只是不爱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怕最后自己被卖了还不知道。
姐姐在他手里会不会吃亏,李萸脑中闪这一个念头,又想到了康儿的事,微微皱了一下眉。
她知道了康儿不是李珠的儿子,却不曾去深想过缘由。要是李珠让她帮着查,她也许会勉强查查,哪怕这些并不是她的强项,说不定李珠还比她更擅长些。她还等着李珠查出什么后,来托她拿住什么人,如同她跟道宫的合作方式。
她就只管动手,别的她都不想理。
可如果对方是李珠不愿动手之人呢?
李萸先前不曾想过这个,主要是不曾想过世间有什么胜过血缘亲情的,事实上却是有的,是她自己没有细想疏忽了。
端王并没有陪着母女俩一块儿进内室,显然是想让她们方便说话。
卫氏早就想进来看李珠,待端王一走她就加快了脚步,李萸跟在她后面也急于去确定李珠的心意。走到床前,李萸也被李珠的模样吓着了。才一个月没见,李珠瘦得都有些脱相,身上气息灰败,俨然是油尽灯枯的模样。
何至于此?
李萸都有些懵了,双手不禁紧握成拳。
“珠儿,你这是怎么了?”卫氏也愣了,连语调都不复往日平稳。
李珠并没有睡着,她勉强睁着眼看向两人,努力想露出笑容来,却像是使不上力。
轻喘几口气后,她总算是有了些力气,轻声说道:“我不过是有些倦怠,怎么还劳动母亲前来,这些日子您够忙的了,不必还操心我的身体,有太医在呢。”
见她说话都费力,卫氏看向边上的夏婵,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娘娘并没有大的病症,只是风邪入体、心有郁结。”
卫氏没理会什么郁结,只听进去了一个“邪”字,转头就看向身后的李萸。
“萸儿,你来看看。”
李萸正盘算着出去削人的事,冷不防被卫氏叫到,马上松开了拳头,点头坐到了床榻边。
“原来萸儿也来了呀。”李珠说着,伸手拉住她的手摇了摇,“都是快成亲的人了,要是过了病气去可怎么好?”
“我可没这么弱。”李萸说着,目色沉重地看着李珠。
像是知道她目光中的含义,李珠微微摇头,不愿李萸说太多让卫氏跟着担心。
李萸沉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许是她不曾生养,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的,以为李珠能处理好,想不到她竟成了这样。她现在也不懂李珠是怎么想的,也无从安慰,这会儿见李珠还在忧心别人,心下更不好受。
这已经不是她能处理的事了。
卫氏见李萸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微微皱起眉,想到她本就不怎么会说话,倒不能怪她太多。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你有父母、有夫君还有一个懂得许多的妹妹,不管多难的事都能想出法子来。你这样不声不响的,凭白让我们担心。”
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遇事不爱劳烦别人喜欢自己解决,凭她一人之力在诺大的端王府中又能解决多少。
“是呀,娘娘,您到底怎么了?”夏婵也担忧地问。
李珠笑着摇摇头,说:“能有什么事,你们都莫要多想,过些日子,我说不定就好了。”
夏婵红着眼,用帕子抹了抹泪,不知该说什么。她眼看着李珠日渐消瘦,却什么也做不了,好话说了许多,提了端王、康儿和李家众人都没用,似乎李珠心下对尘世全无留恋生了死志。她心下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没有任何证据,暗暗又盼着这个猜测是她多心。
她与李珠虽是主仆,但亲同姐妹。卖身为奴是父母无奈之举,他们特意少收了钱,让人伢子替她寻个好去处,莫要卖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她也的确幸运被卖到了李家,哪怕要看人脸色做事,吃穿用度却比家中要好,主家也说到了年纪允许她们赎身出去。
这事她传信让家里知道,她的父母自是高兴,又怕她将来出府时年纪大了不好说亲,早早便跟她说了姑姑家的一位表哥。他在京城一间绸缎铺里当伙计,夏婵与他碰过几面,挺聊得来,算得上情投意合。
原想着等李珠出嫁了,她也到年纪出府,谁知李珠嫁的是端王。府里怕新升上来的几个丫头心思不定,让夏婵陪嫁过来多忙几年,到时候从王府出去听起来也体面。夏婵念着李家恩情,自没有不应,就是没想到她那冤家不小心闯祸坏了主家的好不容易给贵人寻来的料子,要赔钱不说还被抓起来打了一顿。
夏婵知道时原想求到李珠那里,只是那贵人势大,怕李珠也得掂量着来,后来还是端王知道了这事帮忙把人要了出来。
经此一事,她算是欠下了端王的恩情,她那冤家如今也在端王外家的铺子里当小管事。
若是只为了这样的事,她是断不会去害自家小姐的,事情不过是赶上了,除了她之外,其余人都听命于端王,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断不会在李珠面前露了口风,李珠根本无从得知。想到李珠前些天说她做的那个梦,还有李萸的神异之处,夏婵总不太放心。
卫氏又劝了几句,李珠却不改说辞,只是因为力竭,说话的声音没有先前响了。卫氏怕她的病情加重,也没有再逼着她,好声安慰了她几句,等她睡着了才带着李萸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卫氏比来时更沉默。
去王府之前,她心里对李珠的病有许多猜测,却并无太多担心,以为只要安慰几句,李珠想通了便好。若真是什么死症,还有一个李萸在,说不定能寻着别的法子。
可是李珠的状况与她想的都不相同,她想不到原因,李珠也不肯多说。这是最让她无奈之处,她是李珠的母亲,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她的,难不成李珠是怨她小时候没有花太多时间照顾她。
她生下李珠后不久就又怀上了李远英,怀相不好,还得应付婆婆,也就没花多少心思在照顾李珠上,幸好李珠很乖,从小不爱玩闹,有了弟弟后也不会缠着父母争宠,反倒喜欢照顾李萸,颇有几分长姐的样子。卫氏小时候也是个乖巧的,没觉得女儿这样有什么不妥。
试想一下,若是她在夫家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回去麻烦卫母。在她的记忆中,卫母总是很忙,似乎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要是不做,她们一家在卫家的处境就会不好。
卫氏那时还羡慕隔房的婶子每日似乎什么也不用做,只为穿什么新衣戴什么钗子烦心,后来那婶子跟夫君吵了一架,之后天天以泪洗面再没心思去想什么衣服钗子。卫氏也看出像她那样只看眼前的,将来总有吃苦的时候,但要是像卫母这般又太累了些。
她并不想那般忙累,想要当个不必为生计太过操心的普通妇人。偏她的女儿嫁到了王府,她现在不禁有些后悔手下没有太多的人手,除了以前从卫家带出来的那些,新教养起来的姿质平平,都没法从外面探听到什么消息。现在她连女儿病了是为了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知从何入手。
轻叹了一声,她转头不经意看向李萸,思虑良久后还是开了口。
“萸儿,以你的身手是否能悄无声息地进到王府?”
李萸看向她,点了点头。
“自是能的。”
卫氏心下有底了些,等马车到了府里,她便拉着李萸去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想跟她说一说李珠的事。虽说让一个待嫁新人去夜探王府实在有悖礼教,但事到如今她也顾不得了。
李萸沉默地被卫氏拉着,等确定四周没有旁人后,她抢在卫氏前面开了口。
“我前些日子去找过姐姐。”
“啊?几时的事?”
卫氏一愣,想起李萸先前是去过端王府,莫不是那时李萸在王府发现了什么?
“在她生病之前。我发现康儿不是她的孩子,就偷偷把事情告诉了她,就是没想到她会生病。”说到这个,她仍是想不通。
卫氏一刹就明白了。她眼睛一红,拉着李萸的手瞬间用力了些。
“康儿是端王的孩子吗?”
“我今天才看到端王,还没有感应过。”李萸这样说,越发地困惑,“你是说康儿是外面的人的孩子?王府的孩子是这么随便能换的吗?”
卫氏没有接话,沉声道:“你先去确定。”
说完,卫氏没再跟李萸多说一句,便紧握着的拳走了,那架势像是要跟人去干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