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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初换上干净衣裳,而后,坐在马车上仔细了回想了方才偷听的谈话。
记起在王府的时候,启帧为了试探韩王对予心的真心,提过汴州刺史蔡京娶了赫和国大司空的女儿,即便欧阳群芳顽固不化,将这个女儿逐出家门,从此不再过问,可血脉亲情那是那么容易割断的,想来是母女秘密的家书被北凌加以利用,那么赵将军一事不过就是个诱饵,他是欧阳群芳的最亲厚的部下,因纳妾而被弹劾勾结外邦,其实不过是为了挑拨乐嘉还瑜与欧阳群芳的关系罢了。
最有权势的大臣与国主起了嫌隙,与岌岌可危的赫赫百害而无一益,乐嘉欢瑜为了尽快摆脱北凌的控制,想要借着东启打压北凌,无疑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万丈深渊就在脚下。
还有启轻玦此行的目的,应该是明帝放不下启轻禹与乐嘉欢瑜的血脉关系,担心这个儿子心慈坏事,而启帧又要坐定东启,于是便放出启轻玦来个双保险。
顾予初寻思选中启轻玦也是无可奈何,此事登不上台面,必定是亲近之人,而启轻楠不堪重用,便也只剩下他了。
一来,他精于谋算长于游说,除了打仗其余差事都办的妥帖得宜;二来,封城一战之后,他代表东启就赫和国土护防与北凌谈判一年有余,对乐嘉王朝官场及势力划分了如指掌,也乘机游说收买了一些官员,有不浅关系基础;三来,他名义上虽未被定罪,但也未被赦免,家人孩子都在启都,即便有异心,也皆在掌控之中。
如此看来,启帧便暂时便没有什么困境了。
然而,照着启轻玦与神秘人的谈话,他要在赫和继续拉拢重臣子,排压北凌势力,拿捏住乐嘉还瑜急于摆脱北凌控制的迫切需求,为东启尽快接管并吞并赫和做好铺垫。再加上,被东启送进玉泉宫的花魁怀有男孩,一切对东启来说都是天时、地利、人和。乐嘉彭康一死,一昭男孩呱呱坠地,乐嘉还瑜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顾予初不禁眉头紧锁,自己与乐嘉彭康有一面之缘,是个可爱的孩子,而他如今处境如此危急,只要他一出三行书院,便随时都有被杀的可能性,即便侥幸活着,面对如此的国仇家恨,又怎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余生。
推敲完了这些,她不禁心中疑虑丛生。
神秘人是谁?武功高强却与自己招式相近,恐怕三行书院出去的前辈。
启轻玦收到的密信到底什么内容?是否与启帧有关?
凌子域为何堂而皇之的救下自己?是特意做给启轻玦看的么?
还有萧令?他又是谁?
这也是顾予初第一次质疑萧令,他本来就身世成谜,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风范,破山居老板与他是旧识,拂云殿的老板亲自劝请,就连挑剔的隽娘都对他毕恭毕敬,即便合纵攻邻的法子适得其反,隽娘不但不责怪反而虚心请教,也就是在他们二人秘谈之后,一切被动都有了新的转机。
萧令出生兑门,医术精湛,偏偏琴技也惊为天人,看身材也与那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琴使很是相近,而他的眉眼之间与凌子域又颇为相似。
今夜,她在萧令房中盯着启轻玦的一举一动,再到驿站之中的大打出手,凌子域来的太过与巧合了,而后又不与自己同路,想来十分可疑。
此时,顾予初心中竟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凌子域、萧令、琴使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如此便又能联想到,为何桑儿姑娘突然会在花魁落选后不顾锁星宫的声誉而投水自尽,于是自己才不得已替代她去游街,那套服饰仿佛为自己量身定做一番,且当日的妆容浓重难寻本来面貌分毫,而后入了玉泉宫之后,桑儿姑娘又毫无疲态的出现,自己便又意外顺当顺水的了听了启轻禹的墙角,不被任何侍卫发现。
再想来,桑儿姑娘被毒哑之后又轻而易举的被萧令治好,也是令人匪夷所思。
顾予初不禁后怕,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是她在胡思乱想,可若这真是一局棋,那么自己又是谁的棋子,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马车慢悠悠的行了一夜,顾予初也最终在马车停在破山居之前,悄悄的潜回了锁星宫。
如此,她才想通凌子域可能的谋划,他亲自出手相救,再加上马车的行迹与破山居有关,便是做实了乐嘉还瑜的三心二意,左右逢缘,好逼着东启尽快动手,这样,北凌便可借刀杀人,名正言顺的接管赫和。
顾予初没有回自己的厢房,而是直奔萧令的房间,她这次不仅没有敲门,而是直接破门而入。
房间没有任何异样,鞋子干净不沾任何尘土。
萧令衣衫不整的半眯着眼睛,眼神里带着怒气甚至是几分无奈的看着眼前无端闯入却理直气壮的女子。
但转眼又看见她手臂上渗出的血迹,一个机灵坐起来,来不及穿上外衣,便拉她坐下,取来药箱,为她查看伤口。
萧令不做声响,为她清洗上药包扎,而顾予初只是直盯盯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武功不是很好的么?!”萧令锁眉,语气责怪,但眼睛里全是关切。
“干嘛不说话?”见顾予初沉默,萧令不解的问道,而后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脑子也被打坏了?”
顾予初翻了个白眼,打掉了他的吸在自己脸上的双手。
“你昨晚都干什么了?”她问道。
“睡觉啊,你以为都和你似的。”萧令抱着双臂回答道。
“真的哪里都没有去?”
“当然!”
顾予初暗自埋怨自己居然问出如此之傻的问题,便将肚子里那半句是否认识凌子域及琴使的问题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走了!”她陡然起身,正要推门而出,却被萧令叫住,他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而后摆摆手,示意她现在可以走了。
顾予初心中百感交集,这个男人心思缜密,可对自己却是真的很好。
她想的出神,抬头却一眼撞见了瞪大眼睛,满脸凌乱的言风。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压着声音解释道,可是自己一夜未归,又刚刚踏出萧令房门,身上还披着他的衣裳,这真真是百口莫辨啊。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言风假装镇定奔回了房间。
只留下顾予初一人纹丝不动站在原地,心乱如麻。
而萧令听到屋外的动静,倒是笑开了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