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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如郡主在隔壁醒来,哭着唤我。
我便只好松开手,离开了雍正爷的怀抱,走出卧室去看她。我轻轻抹去了脸上的泪珠。
这位爷在我身后,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还有人,竟然会嫉妒起自己的女儿。朕的身边,竟是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朕竟然还有些欣赏,这些人的如斯做派。”
他见我回头破涕为笑,朝我挥挥手,让我去。
今天,是我们成婚后一个月整。于是,我写了上面的那封信问雍正爷,今晚能否回碧海山庄来吃晚饭。其实,我并不经常写这样的信。毕竟这位爷已经说过了,看到碧海山庄这几个字,他就已经感到内疚。我不想再给他造成过多的压力。
很快,他的回信就来了。
“福晋,有空多教教儿女们念书。今日不回家。禛。”
我看了信,稍微有些失望。
才成婚一月,刚刚出了蜜月的第一天,难道他就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吗?不过我想应该不是。毕竟这位爷的公务十分的繁忙,无论他自己是否愿意情况是这样。
自从我再次回到雍正爷的身边,从前的我,在阿诺身上表现出来的那些软弱和多愁善感,已经被我自己大刀阔斧地治疗过了。
我相信,拜了天地的夫妻关系,应该没那么容易去改变。所以,我禁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也许正如那些婚姻专家的警世良言,婚姻就好像是放风筝一般。只要我握紧了手中的线,偶尔风吹起时,他想要飞得高一些,那就飞得高一些吧,过几天我再拽他回来就是了。这样他高兴,我的手,也不会勒得太疼。不是吗。
下午,趁着诺如午睡,弘旺去宫里读书的时候,我到颖河边去散步。
这是一年的秋天。河水还是象亘古不变的岁月,宽阔缓慢,从原野上漫过去,静静向前流淌。她并不在意,水边伫立的那个女人,外形上有了什么改变。也许她见证了这其中的悲欢离合,也曾心生感概过,但又与何人说?
“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他还好吗,我多想爱他。拿永恒的泪凝固的一句话,也许可能蒸发。是谁的爱啊,比泪水坚强,轻声呼唤,就让我融化。每一滴雨水演化成我翅膀,向着我爱的人,追吧。”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果然不再那么地单纯无害。心里响起的这首歌,里面充满了孤单和泪水的字样。但是,我却似乎丝毫不为所动。我甚至觉得,唱起来似乎还稍微有一点欢快的感觉。
是的,此刻我是孤单一人,但我并不感到心灵的孤独。
虽然我的丈夫,此刻并不在我的一丈之内。但是我知道,我和这位爷的心,并没有原点到圆弧之间,那段半径的距离。这一点,正如他曾对我说过,他所希望的那样。而他所希望,也正是我所希望,我永远的希望。
颖河河水,却可以听懂我的心声。她是那样的平和和安宁。
所以我并不觉得孤独。
如果有人来问我的意见,我会告诉她,我喜欢春天,要多过于秋天很多。
秋天是丰收的日子。她会让那些从春天播种就开始等待的人,感受到成熟的喜悦和充实。秋高气爽,秋果累累,秋色宜人。如果没有秋天,人类可能会无法生存。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春天代表了新生的希望,一切都蕴含着无限的可能,她是那么地朝气蓬勃。相比秋色的成熟与绚烂,春天的颜色,更为青涩与懵懂,但是又充满了好奇和向往。而秋天的成熟,似乎暗示着一种日暮与萧索的意味,容易让人在欣赏其盛美的同时,体味到些许悲凉的心境。每个秋晨,气温总会比前一日要冷冽上一分一毫,虽然也许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说,与前一日的温差很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日子久了,我们便渐渐地向那白雪皑皑的季节不可抵抗地推进了过去。
读者,也许你会说,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年复一年,周而复始而已,又何必做这些无谓的比较?
是啊,季节的更迭,虽然会让人偶尔发出一些感慨,但毕竟春去春又回,还是让人轻易地恢复了希望,怀着对来年春天的憧憬。所以,惜春伤怀的感叹,有时候确实是有几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可是,人生的这只箭头,却总是在一往无前地向前射去,没有周而复始,也没有回头的路。
在最幸福的时刻,我的心中,会浮现出有人曾问过的那个问题。
“既然亲爱的,你已经是一个大人,那么你是否曾经担心过这样的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人世间,没有任何事是永恒不变的。你有担心过吗?”
是的,我担心过。事实上,我常常为此而担心得夜里难以入睡。在时间无穷无尽的荒漠里,我们眼前珍爱的拥有的这一切,终有一天,将会如水般流逝,怎能不让人提心吊胆,希望能挽留住时间的脚步?
颖河河畔,生长了一些高大的枫树。枫叶红黄,倒影于河水之中,与远方的层峦叠嶂辉映,形成了一副静止的画。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些静静的落叶。总有几片会偶尔随风飞舞,飘落于颖河之中。于是,她们跟随着河水的脚步,向着远方,载浮载沉,漂流而去。
那应该会是一段精彩的旅行吧。
我看着枫林中间,那条通向丛林深处的荒草小径,想起了那本书,《少有人走的路》。人生是艰难的。如果我们接受了这一真理,那么人生真的就会像书中所言的那样,将会变得不那么艰难吗?只是,我们在接受这一真理的过程中,如何能够逃避人生艰难这一事实所带来的痛苦呢。此刻的我,又是否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一条真理?
树林里,有一群鸟儿飞起,惊得林间瞬时一片落叶纷纷。
我醒觉,今天我在颖河边呆得有点太久了。我从自己依坐的一块河边巨石上,起身站了起来。我提起衣裳的裙摆,准备走回山庄里去。
虽然是下午很晚了,太阳还很高。气温比早晚要暖和多了,似乎还非常和煦。与春日和初夏相比,日子似乎并无太大的区别。河滩边的石块略有不平,走上去有一种按摩脚底的效应,让人感到舒适。因为颖河的平坦宽阔,同时又很浅,所以水流并没有发出太响的声音。周围树林中,偶有一些鸟声虫鸣在奏响。
山庄就在左近,一会儿也就走到了。
快到的时候,我的身后发来一声轻响。我回过头,向着站在不远处的一名侍卫,微微点了点头。他似乎有些介意我回头去看他,表情有些不安。我知道,这是雍正爷安排来保护我的安全的,我很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这时,有人打开门,我便走进院子里去。
我先到诺如的房间去看她。
小人儿可能是刚刚午睡才起来,双颊晕着睡后的那一层粉。周嬷嬷和彩虹围着她,喂她吃些点心。周嬷嬷曾是敦肃皇贵妃身边的老人。彩虹曾是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据说与周嬷嬷之间,还有一些亲戚关系。彩虹进宫也有些年头了,之前是贵妃的贴身侍女。贵妃生前做的最后几件事之一,就是遣退了内务府为诺如郡主配置的那些乳母嬷嬷等人,只留下了自己身边的几位老人来伺候自己的女儿。想来贵妃是更放心这些跟随了自己多年的人吧。
诺如此时,正舒服地坐在一个圆形的火桶里,张嘴做出嗷嗷待哺的样子。这个所谓火桶的装置,我曾经一度有些担心,会不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但是,我也不能太制止她们使用这些器具。对待诺如郡主,周嬷嬷和彩虹可以说得上是忠心耿耿,深得我的尊重。我自己有时候也需要躲在火桶里,沉溺到那一团温暖之中去。于是,我只能要求她们,夜间必须将炭盆拎到屋外,不管天气有多冷。那个时候,被窝也应该有足够暖和了。
其实火桶就是一个很大的木桶。桶壁中间的位置凿出了一些凹槽,螯合了一些闩柱,伸出来支撑住一个铸铁做的圆盘。将装满了烧红火炭的木盆,置于火桶的底端,然后放置上铸铁圆盘,在圆盘之上再放上小凳,人便可以坐在凳上烤火。为了防止热气消散,再将斗篷围在座中人的四周,顺便将火桶包裹严密起来。这样,木炭若有什么烟雾,也不会熏着人眼睛。
周嬷嬷坐在火桶前的椅子上,微微侧身向前,给诺如擦着嘴角的饼屑。
彩虹站在一旁,一片一片地将桌上的桂花糕,递到诺如的嘴里。
诺如此刻的面色,雪白里透着嫣红,满面笑容,真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小人儿。她穿着一件薄衫,显得肉嘟嘟的。黄黄的一条小辫垂在脑后,满头毛绒绒的感觉。她嘴里嚼着一块桂花糕,颇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睡饱之后,显然是一天中最为开心的时刻。
看见我,她朝我热情地伸出双手,大声喊我,“额娘,抱。”
或许是这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又或许我这样的形象,她的解读就是“额娘”二字,所以,不知不觉之间,谁也没有教她,她便主动开始唤我额娘。听着她娇嫩的声音,我的心里蓦然一软。
我快步走上前去,双手一伸,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颈侧。
温热香软的小人儿,热情地回吻了我的脸侧一下。
“额娘,进来。”诺如用手去拨弄斗篷,邀请我一起进入火桶。
我轻轻打开斗篷的边缘,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带着炭火发出的微微辛辣味。我又想起了不完全燃烧这回事,有点担心。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将斗篷全部打开,让热气消散了一些。然后将诺如抱了出来。她浑身滚热。
周嬷嬷在旁着急地说,“福晋,郡主刚刚烘了火桶,不能这么一下子抱出来,容易着凉。”
我想她说得对。于是我便抱着诺如,走到她的床边,将她依偎进了被子里紧紧裹好。可能被窝已经冷了,温差变化还是有些大吧,诺如瑟缩了一下身子,然后拉我上塌,与她一起偎着。
我于是便脱鞋上了塌。我半靠在床侧,将诺如小小的身体紧紧搂在身旁,轻轻地拍着她。
周嬷嬷和彩虹收拾了桌上摆的诸物,将火桶收归原位,然后向我们行礼,告退了出去。我朝她们颔首致意。
我与诺如依偎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说,“额娘,小黄鸭。”
诺如的语言能力很超前,她的口齿清晰,说话中,会接连使用两个形容词,比如这一句,小与黄,让我惊叹。她对语言的理解能力,也十分超前,几乎大人说什么她都听得懂。我虽然不知道其他三岁女童是怎么样的,但我常常为她感到自豪。
于是,我便接着前几天中断的地方,给她讲起了丑小鸭的故事。
故事说完了。可能因为诺如刚刚午睡过,她的精神很振奋,所以她听完了故事,一脸高兴地问我,“那么,白天鹅去找她的额娘,那个鸭妈妈了吗?”
我微微一愣。
诺如见我不作声,继续问我,
“小黄鸭变成了白天鹅。那么,她的额娘,鸭妈妈,现在就会喜欢她了吧?”
孩子,我不知道。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问的这样一个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
见我不回答她,诺如小小的肩膀,似乎略微向下沉了一点。
我害怕她想起了什么,连忙将她再次搂紧说,
“不管诺如是漂亮,还是不漂亮,额娘都会一直喜欢你,一直爱你。”
怀里的这个小人儿,显然听懂了我的话。她向我抬起双臂,用双手将我的脸捧住,对着我的唇亲了一下,然后甜甜地说,
“诺诺也一直喜欢额娘。”
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最不吝啬的大概就是甜言蜜语。我也见她对周嬷嬷和彩虹说过,最喜欢她们。偏偏她又是这么地聪敏异常,让人疼爱。
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