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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承安商量着:“眼下的情况不方便去文缺府了,不能让刺客盯上文缺府的人,万一连累了他们我跟母后也没法交代。”
“那殿下的意思呢?”
“来都来了,至少要送上书信,以示拜会,你找个人把书信送到文缺府,然后咱们启程回燕陵。”太子气定神闲,已经想好要写什么了。
淳儿捧着一包糖炒栗子和文缺璟嫄回到了文缺府,给文缺夫人和文缺璟嫄的爹娘请安了之后回去自己的房间。
日落西边,昏黄的橘色从地平线亮起。微风拂过,吹散了一日的炎热。一个小男孩迎着余晖的彩霞,敲响了棕红的府门,扣动门环听见院内有了动静,待到大门缓缓打开,出来一位管家打扮的人。
“小童何事?”文缺府的管家看着在门口站立的小男孩问道。
“这是给你们文缺夫人的书信。”小男孩把手中的信封举到管家面前。
管家拿过来看到上面写着:文缺夫人启,左裕逻特拜会!
管家看到署名,已经知道从事的重要性,于是赶快将信封送到文缺夫人跟前。文缺夫人看见署名打开信封看了信中的内容,跟管家说着:“吩咐人,去把太守、郡主和小姐全都叫过来。”
文缺夫人跟文缺璟嫄说:“璟嫄,太子得知你在梨双身体抱恙,本是想来探望你的病情,可见他对你十分上心。只不过宫中政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只得送来书信拜会表姑母,表姑丈还有你这位表妹。等你到了宫中,定会为你接风洗尘,好好的安排。”
右裕逻旗素置笑道:“太子真是有心了,咱们不过是旁支,说是表亲,倒是咱们高攀了。”
文缺定巳把话接过来:“璟嫄,太子如此有心,咱们也应该早日启程,前往燕陵,拜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才是。”
若是刚到梨双的文缺璟嫄见到太子的拜会书信,一定会心中欢喜。不过此时的文缺璟嫄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中满是矛盾。皇后的召见让文缺璟嫄不得不去宫中,还有被赐婚成为太子妃的可能。但是偶遇的男人眼神似邪魅一般能够摄人魂魄,直击人的内心,让文缺璟嫄小鹿乱撞,久久不能忘记。又要去宫中面见太子,又想再见到偶遇两次却不知姓名的陌生男子,心情无比复杂。
右裕逻旗素置看着文缺璟嫄迟迟没有回应,疑惑的问了一句:“璟嫄,你在想什么呢?你父亲同你说话呢……”
“哦!是,父亲说的是,应该早早起程才是,女儿的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何时启程全凭父亲拿主意。”文缺璟嫄回过神来,掩饰着内心的矛盾,答应着文缺定巳。等文缺璟嫄走后,文缺夫人和右裕逻旗素置还有文缺定巳三个人认真地商量着启程的时日。
夜幕降临,天色已晚,文缺璟嫄在房间中心情无法平静,坐立难安,只能去找淳儿聊一聊。刚到淳儿房间的门口,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淳儿的房间中跑了出来,只见他抬头喊了声:“璟嫄姐姐!”
“世浈,你怎么在这?”文缺璟嫄看见薛世浈有点疑惑。
“嘿嘿,我来找淳儿姐姐玩。”薛世浈说完闷头跑走了。
淳儿看见薛世浈刚出去,文缺璟嫄又进来了,热情的迎上去:“璟嫄姐姐,你来了。刚刚小世浈来我这讨栗子吃,你吃不吃糖炒栗子?”
文缺璟嫄满面愁容的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淳儿见状有些讶异,赶忙问道:“璟嫄姐姐你怎么唉声叹气的,遇到什么难事了?”
文缺璟嫄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淳儿,你说这人真是奇了,没遇到世界上其他男子时,总觉得别人说的就是最好的。可是当自己见过了世间的男子,才知道自己原来想要的是什么。现在要在父母之命和相遇之缘中左右为难,我这心情真是别扭难受。”
淳儿一听到文缺璟嫄的这种描述,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也经历过这种无奈,在同病相怜的驱使下,淳儿安慰起文缺璟嫄:“我说是什么事呢,姐姐是遇到喜欢的男人了?”
文缺璟嫄点点头。淳儿接着说:“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之前我以外眼前的师兄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可是后来我在一个漂亮的花园里遇到一位俊朗的男子。他跟我师兄不太一样,他的温柔他的气质他的神情都是我在师兄身上没有见过的。但是我知道此人是我此生都不可相伴的,只有眼前的师兄才能让我踏实的感觉。”
文缺璟嫄仿佛遇到了知音一般,两眼放光道:“对!我就是这种心情,我知道那个人我可能此生不会再遇见,此生也不可能为之相伴,但是我这心里就是不能放下他,恐怕余生都无法忘记相遇的那一刻。”
淳儿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文缺璟嫄,虽然那并不是什么丰富可取的经验:“姐姐听我一言,既然心里已经看清楚形势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改变命运,不如就将美好的相遇放在心底,让它变成此生的小确幸,当心情昏暗的时候,就让它放出光芒,成为将来的希望,只要希望还在,不管那个让你心动男子到底在哪,他都不会走远。”
淳儿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应对男女之情。文缺璟嫄是大家闺秀,深知女子只能嫁与一人,成婚后不能再想其他的男子,以为淳儿的法子行不通:“你说的不太可靠,既然嫁了人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对待夫君,怎么心中还想着别人?”
“姐姐,我没说让你嫁给他们两个人,只是你既然心中不能忘掉那个人,那就让他活在心里,默默祝福他,总好过你日思夜想,左右为难。相遇就是缘分,做个天涯知己岂不有趣?”淳儿笑嘻嘻的劝导文缺璟嫄。
文缺璟嫄知道这是淳儿在安慰自己,也不计较这么多:“你说的有点道理,也只有你能和我心心相惜,不日咱们就要去燕陵了,我也希望你能早日见到你的意中人。”
淳儿拉着文缺璟嫄的手说:“姐姐你也能见到你的意中人,咱们都是幸运的人,一定会遇见自己的命中注定。”两个小女孩交流着彼此的心情,互相祝福着对方。
过了两日,文缺府门口有三辆大马车,前面一辆坐的是文缺定巳夫妇,中间坐的是文缺璟嫄和淳儿,后面一辆马车放的是行李。
文缺夫人和右裕逻旗素置拉着手道别。淳儿问着薛言问:“薛先生不与我们一道去燕陵吗?你们要去哪里?”
薛言问笑道:“淳儿姑娘不用担心我们父子,我们游医四处游荡惯了,而且昨日听人说不远处的广平闹了瘟疫,我等正好去广平那边帮病人医治瘟疫,你们走后我们也要启程。”
淳儿有些不舍看着薛世浈:“小世浈不要忘了淳儿姐姐,有缘来日再见,我还请你吃糖炒栗子。”
“好!一言为定!”薛世浈眼神无邪的看着淳儿,相处几天也有点舍不得她。
几个人相互告别,眼看时间不早,大家纷纷踏上自己要前往的路途,薛氏父子去了广平,淳儿一行人去了燕陵的方向。文缺府外的拐角处,一个男子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
淳儿启程的第二天。太阳初升,金光照耀大地,气温渐渐升高,一只灰鸮的鸣叫唤醒了燕陵皇城,皇宫朝堂上太子崇麚英姿勃发的站在正中,对面站的是五皇子崇?,他们身后是满朝大臣。崇麚与崇?貌合神离,言语间透露着威胁。
“五弟近日身体越发的健硕了。心思也是越来越细腻,不光能整治军队,还能兼顾其他,为兄倒是自愧不如了。”太子笑里藏刀,暗示崇?指示刺客。
“太子谬赞了,父皇命我掌管军队,岂能怠慢呢?至于朝政,也不过是辅佐太子罢了。”崇?面上十分平静,没有显露出一点心虚的样子。
“五弟敬职敬责,应当嘉奖,只怕事情繁杂你会力不从心,应当注意休息,不该操心的事还是不要操心了,为兄只怕你操劳过度,不但毫无收获,还会自损身体,到那时就得不偿失了。”太子站定与崇?对峙。
“太子放心,我是有的放矢,必然有所收获。”崇?阴笑着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那为兄就放心了,既然五弟执意要把心思都放在为兄的身上,那为兄定然不会让五弟失望,一定会给你应得的回报。若是五弟累垮了身体,为兄我绝对会给你安排一处适合静养的地方,让你舒舒服服的休养身体。”太子也是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那我就先谢谢太子了,拭目以待。”崇?抱拳微微点头。
皇上依然没有上朝,太子和大臣们商讨完朝政,与崇?交谈了一番,众人散朝而去。太子则在小太监的陪同下,不紧不慢的去了皇后宫中。
“皇儿,在梨双见到你表妹了?”皇后坐在榻上扇着手中的团扇问着对面坐的太子。
“回母后,见了。”太子淡定自若的回答道。
“那文缺璟嫄身体如何了?”皇后依旧微笑。
“表妹身体好多了,见到儿臣甚是欢喜。”太子眉开眼笑说起谎话无比自然。
“身体好了就应该和你一起来啊。”皇后收起笑容挑起眉毛质疑太子。
“她……他们要整顿一下行李,就让儿臣先回来了。”太子此时有些心虚。
“皇儿你从来不敢欺瞒母后,如今当母后痴傻一无所知吗?”皇后表情严肃提高了嗓音。
“儿臣不敢,儿臣是怕母后担心。”太子赶忙解释道。
“本宫就是要看看你会不会说实话!你以为本宫全然不知?本宫早就知道了,你到梨双遭遇刺客偷袭,没有去文缺府,只是送了一封书信。”皇后一语道破。
太子听到皇后此言先是一愣,竟然不知自己的母后这样神通广大,就留去梨双也会派人监视,看来日常身边也有不少母后的耳目,细细想来,没有隐私也是异常可怕。
皇后接着说:“看到你全须全尾的回来母后我也是放心了。那伙儿刺客你没抓到活口,母后倒是替你问了话。原来他们是成嫔找来偷袭你的,为的就是在元妃面前落个好处,帮着崇?能继承大统,日后也好给自己一条活路。”
“母后英明,儿臣还要多像母后学习才是。”太子敬畏着说。
“你不必学本宫,这都是妇人的心思。你应该学你的父皇,雷厉风行,刚正不阿,排除异己,好好整治崇?!至于成嫔那边,母后自会给她一个交代。”皇后稍稍缓和了下来。
“儿臣受教,一定不负母后重望。”太子恭敬的说道。
“再说璟嫄,她的身体应该是养的差不多了,母后对他们家并不了解,终究是祥妃联络的,明日还要问她才行。等你的璟嫄表妹来了,你可要好好的招待,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敷衍本宫一般的怠慢你表妹。”皇后严厉的提醒着太子。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等璟嫄表妹来到宫中,一定好生招待表妹。”太子强颜欢笑哄着皇后。实际上内心全都是不悦,前有天真烂漫的淳儿,后有轻纱遮面的救命恩人,在太子看来不管是谁哪个都比素未谋面的表妹要强,哪里还愿意费心思招呼不认识的人呢。
三日之后,文缺家的三辆马车进入了燕陵的城门,文缺璟嫄看着燕陵大街的景象满是新奇,淳儿却觉得十分熟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大院。文缺璟嫄问着淳儿:“燕陵已经到了,你要去哪里我将你送过去。”
“真的不用了,璟嫄姐姐你能把我带回燕陵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你们来燕陵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别让我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淳儿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还想见一见你们戏班的一众伙伴呢。再说你答应过我,要给我演一出最精彩的昆山腔,不能食言啊。”文缺璟嫄不肯放淳儿离去。
“姐姐放心,这曲肯定给你唱,何况咱们都是在燕陵,你去忙完了眼下的事,咱们再相聚。”淳儿说着就要往车下跑。
“停车!”文缺璟嫄朝马夫喊了一句。
“吁……”马车停下,众人下了车与淳儿道别。
“璟嫄姐姐,我们是金阊戏班,我们会在城南的戏台子唱戏,等你得了空一定来找我们听戏呀。”淳儿开心的跑着还不忘回头向文缺璟嫄一家挥着手。
淳儿往大院的方向跑了一会儿,离着大院还有一些距离,就发现远处有一个人的身影甚为熟悉,仔细一看不正是严平天嘛,于是边跑过去边大声的喊着:“师叔!师叔!”
“呃!”淳儿正在叫喊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一阵耳鸣,身子软了下去,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住,但又看不清他的脸,脑袋一阵眩晕失去了知觉。远处的严平天完全没有听见淳儿的呼喊声,径直走了。
淳儿看见汤圆跑进左平云的屋子里,突然烧起了大火,严平天恶狠狠的瞪着淳儿,尚云和紫嫣抱在一起,左平云满身火焰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淳儿从河水中睁开眼睛,感觉无法呼吸,拼命地用手划着水,但是没有移动分毫,就在绝望之际头上的水面出现一双手,淳儿抓住那双手,逃出水面。岸上站着香儿和薛世浈,他们后面站着一个双眼炯炯有神的英俊男子,气度不凡,那人正是太子,太子手上放着一枚干莲子,正朝淳儿笑着。
淳儿伸出手想要拿取太子手中的莲子却怎么也够不到,淳儿迈开双腿拼命跑向太子,可太子却越来越远。这时淳儿身后的一位漂亮的女子抓住了淳儿手,淳儿看到是文缺璟嫄就笑呵呵的看着她,可是文缺璟嫄的脸倏地又变成了严平天的脸,淳儿喊着严平天,严平天并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地走了。淳儿站在燕陵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无助的看着天上,突然眼前一只大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淳儿感觉被一个男人死死地抱住,动弹不得,挣扎间淳儿突然睁开眼睛。
周围如此的寂静,淳儿一身冷汗惊惶未定,大口的喘着气,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一次不过是一场梦,梦里的经历又是如此的真实。现实的人生如梦幻般泡影,有时候就是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现实与梦境交替,真真假假难辨虚实。
淳儿看着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床上,屋里摆设精美,窗户边上放着盛开的鲜花十分艳丽,桌子上摆着新鲜的水果,还有彩绘的酒壶,是平时见都没见过的。淳儿有些迷糊,怀疑这才是梦境吧,于是起身下地,穿上鞋子在屋子里溜达,四处看着摸着,探索着整个房间,心里浮现出一百个问题但又不知道应该问谁。
淳儿还没弄清房间里的事情,就听见房间外面有些动静,好似是有人在说话,这下好了,只要有人就行,当下觉得心中的问题应该是有人可以解答了。于是毫无顾虑的走到门前,“嘎吱”一声,双手将房门打开,眼前的一幕倒是让淳儿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