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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夫人房间中出来，道盈沉默不语，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鸣玉为道盈披上了月白色的大氅。打着伞跟在后面，担心屋檐上树枝上落下雪来。道盈走出王夫人的院子。
“进德在哪里休息呢。”“想必是在前院休息吧。”鸣玉指了指前院，道盈踏着积雪，越过垂花拱门，来到了前院。见进德正抱着一捆草喂马吃，见到道盈忙将草放在地上，双手捧着雪搓了搓，然后在身上擦了又擦。鸣玉笑着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进德，进德摇了摇头“我手脏，别污了姐姐的帕子。”鸣玉笑着将手帕系在树枝上。“不妨事的，我还有许多呢。”
“府上可还好？伯父伯母可好，兄长们可好，姊妹们可好。”进德憨憨地笑着说“我来之前，老爷带着二少爷，四少爷去了豫州。”“伯父带着兄长去了豫州，谁陪着呢？”进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四少爷嫌我蠢笨不识字，就让我留在家里，带着进益去了。”
道盈点点头，“家中的姊妹可都好？”“三夫人为小姐们请来了私塾先生，已经上了半个月了。不过二小姐身子不太舒服就没有去，说明年开春，天暖和了再进私塾。”“二姐姐身子怎么了。”“二小姐的乳母被撵出去了，照顾二小姐的人也散诞起来了。入了冬便患上咳疾，请了大夫来，吃了几服药也不见好转。索性就不吃了。”鸣玉站在旁边小声嘀咕着“云姨娘就是死于咳疾的。”道盈微微蹙起眉头来了。
“为何二姐姐的乳母被撵走。”进德摇了摇头“内院里的事情，我们这群小厮如何能知晓。我只记得九月初九上完香回来，二小姐的乳母便被撵了出去了。”
道盈叹了口气，“四妹妹可好。”一提起四小姐道惠，进德便眉飞色舞道“这个四小姐真是折腾死人了。四小姐听闻小姐要回来了，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命人将花园里的小楼收拾出来，留作小姐休息的住所，但又嫌离自己的住处太远。又巴巴命人将西院子收拾出来，又嫌弃那里太寒酸。最后索性将自己的暖阁打通，摆放两张床。这才算完事。”
鸣玉笑着说“四小姐的性格还是没有变呀，虽然比小姐晚出生一个时辰，但是活脱脱像个姐姐，一旦有好东西都会派人送来。”
道盈浅笑道“虽说家中兄弟姊妹众多，但唯有与阿惠最投契。”“大小姐，五小姐原是大房那边。后来大老爷，大夫人先后亡故了。三老爷才将两位小姐接来抚养，不到一年大小姐就出阁了，五小姐性子柔柔弱弱的，整日关在房中临摹真迹。四小姐性格豪爽，与五小姐不是一个性格的，玩不到一处。二小姐又是庶出，四小姐看不上二小姐的作派，二小姐惧着躲着四小姐。小姐与四小姐从小一处玩，自然比其他姊妹要亲厚些。”
道盈并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自己院子。院子里雪已经除干净了，台阶旁还堆起一个半人高的雪人。“这定是鸣雁那淘气鬼做的。”鸣玉挑起帘子，暖气扑面而来。架子上的鹦鹉扑棱着翅膀“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鸣雁正在用银剪刀修剪梅花，见到道盈进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迎了上啦，服侍道盈脱下大氅，用丝帕轻轻擦拭上面的雪水。鸣玉端上茶水，道盈喝了一口“以后再也喝不到如此好茶了。”鸣雁将大氅收拾好了，走了过来指了指梅花。“小姐，你看这梅花修剪得如何”
道盈敷衍地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进了内室。鸣雁低声问“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事。”“建康来信了，让我们冬至之前务必赶回去。”鸣雁闻听要回建康，抑制不住喜悦，一把拉着鸣玉的手，“姐，我们当真要回去了吗？”鸣玉点点头。“真是太好了。”鸣雁向里面看了看，只见道盈倒在榻上，面朝着墙。轻轻拉了拉鸣玉的衣袖，二人出了屋子，站在廊下。
“你呀，别高兴得太早，府里的规矩大，你在这里随性惯了，回去定是要吃亏的。”“我不会的，再说还有你照应帮衬的。”“记得回到府中，少听少看少言。我刚刚听进德说，二小姐的乳母不久前被撵出府了。”鸣雁嘴长得大大的，“所以我们回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现在是三夫人管理府内大小事宜。我们一旦出了差错，三夫人虽然不会说什么，但终究丢得可是我们夫人与小姐的体面呀。”鸣雁点点头“姐，我回去定会谨言慎行的。”“二小姐已经够谨小慎微了，终究还是被三夫人揪住了错来。”
鸣玉满脸同情“二小姐也甚是可怜，五岁与生母分开，接到府里。被二夫人冷冷丢在一旁。吃穿用度有时还不如我们这群丫鬟，那时候我们老爷还活着，夫人时常暗中接济她，接她到西府中小住时日。后来老爷去世了，夫人到此守丧三载，也不知二小姐过得如何。”“夫人临走之时偷偷送了二小姐五千两银子，想必衣食上能无忧，但是受奴才们的气不会少的。”
“父亲，父亲。”二人忙进了屋，见道盈伸出双臂在空中奋力地抓什么。二人来到床边，”小姐，小姐。快醒醒，快醒醒。”道盈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睛，“小姐，是不是被梦魇住了。”鸣玉扶起道盈坐起来，拿出手帕为道盈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转头便看见了妆台的镜子。“快放下帘子来，想必是照出来什么东西了。”鸣雁忙放下帘子，将镜子遮挡住。“小姐，你做了什么梦了。”
“我梦见父亲送了我一只兔子，一支箭射了过来，兔子满身都是血。然后父亲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把带血的刀。”鸣雁将道盈揽在怀里，轻轻拍着道盈“不妨事的，不过就是一场梦而已。”
鸣玉端来水“小姐喝点水吧。”鸣雁指了指镜子“以后小姐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将帘子遮上。”鸣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