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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盈正伏案抄写经文,外面飘下雪花来,轻轻地盖在青瓦上,石阶上。鸣玉走进来禀告“郗家二小姐,张家小姐来探望小姐了。”
谢道盈忙放下笔,匆匆迎了出来。只见两位丽人袅袅婷婷地走进院子中,云鬓凤钗,环佩叮当。郗穆青湖蓝色宽袖交领襦裙,领子袖口处绣着淡粉色的桃花,外面披着银狐大氅子。云鬓高盘,鬓角处插着一支凤钗。张彤云身着嫩黄色襦裙,外面披着茜红色大氅,一只银蝶绣在衣角处。
谢道盈一手拉着郗穆青,一手拉着张彤云快步进了屋子。“盈妹妹身子可大好了?”谢道盈笑着说“若没有这场病,我怎能回到西府呀,这还要多亏三伯母呢。”谢道盈为二人斟满茶水,张彤云上下打量着谢道盈“见你如此,也不像外面传得那般严重呀”谢道盈浅浅喝了口茶“外间如何传的?”“说谢家三小姐身染重疾了”站在一旁的鸣雁不服气道“定是三夫人搞的鬼。二位小姐有所不知,三夫人让二小姐代替我们小姐,让御医诊脉。”郗穆青放下茶盏“原来是这样呀,看来某人可以安心睡觉了。”郗穆青张彤云会心一笑。“难不成二位姐姐担忧妹妹的病睡不着了?”张彤云笑着说“自然不是我们,但的确有一人,听闻盈妹妹病重,整日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的?妹妹可知这人是谁?”谢道盈寻思了一番,终究想不起是谁“妹妹在建康城里,除去二位姐姐,并无什么朋友了。”张彤云用手指了指了窗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谢道盈会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顺着喉咙慢慢浸润五脏六腑,甚是舒服。
鸣玉鸣雁搬来一架屏风,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石榴花“这是我亲手绣的石榴屏,听闻姐姐已定下了日子,我特意绣了这石榴屏,希望姐姐多子多福”郗穆青羞红了脸“这礼物我不要,”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张彤云连忙拉住郗穆青“郗姐姐这有何害羞的,名贴都换过了,全建康城都知晓了。”郗穆青用手帕遮住了脸,“等你定了人家,看我怎么臊你?”
张彤云来到书案前,见淡黄的纸上是谢道盈刚刚誊写的佛经“妹妹的字,精进了许多。除去王家的字。妹妹的字当属第一了”
谢道盈笑着说“姐姐惯会取笑妹妹了,妹妹只是胡乱写着玩的。”张彤云仔细摸着桌案上的纸张“妹妹的纸甚是独特,不像是宣纸,也不是绢纱之类。”郗穆清走过来,放在鼻尖嗅了嗅“有股淡淡竹子味。”“是妹妹用竹子做的。”“难怪是如此质地。这是怎么做的?”
“这做起来需要半年多的功夫,初春时节,山中的竹子出笋,待竹笋直指苍穹并开出竹枝时,将嫩竹砍下后,削去青皮和骨,剩下“白肉”沉入湖塘。沉竹下塘时一层竹撒一层石灰,撒第二层石灰时,放水至第一层,逐层堆放逐层撒石灰逐层放水。浸泡两个月,洗去竹上的石灰,再剥去较老的、较硬的部分。然后用泉水浸泡,每日换水,连续一旬,最后在浸泡两个月,泡至稀烂,起湖,挑进纸寮榨干,用井底的青石压烂。取来泉水浣洗。”“这么算来,可不真就要半年多了。”
郗穆清猛然间想起“我记得夏至时节,收到妹妹的信,那纸也是甚为独特,浅红色的纸有淡淡花香。”谢道盈递给郗穆青一个锦盒子,“姐姐,你看可是这种纸?”郗穆青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叠桃红色的纸,发出淡淡幽香,“就是这纸”“这是我用山泉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制作而成”郗穆青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赞叹不已。“妹妹可真是蕙质兰心呀。”
“若是姐姐们喜欢便拿去吧,我还存着一些呢。”“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郗穆清选了芙蓉纸,张彤云选了竹青纸。
三姐妹又闲聊起来,这时鸣玉捧来一盘子橙子。“这是少爷派进德送来的。”
鸣玉将盘子放在桌子上,退了出去。郗穆清拿起橙子,笑着说“投桃报李来了,看你拿什么还给人家。”张彤云故作不知“姐姐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郗穆清情不自禁用手指戳着张彤云的额头“你少给我装糊涂,我与阿盈都知晓了。”张彤云脸颊绯红,忙用帕子遮住自己的脸。谢道盈笑着搂着张彤云的肩头“云姐姐脸皮薄,经不住玩笑的。”随即话锋一转,“当云姐姐成了我的嫂子,想必就不会这般害羞了。”张彤云伸出手来,要去撕谢道盈的嘴”我今日非要撕烂你的嘴,看你以后还怎样胡说八道。”谢道盈连连求饶道“姐姐且饶过妹妹这一次吧。”
咕咚一声,谢道盈没有坐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唬得张彤云忙过去搀扶,谢道盈忙捂着胳膊喊到“疼,疼,疼”“怎么办,怎么办,快去找大夫”郗穆青看出谢道盈是装的,忙一把拉住鸣玉的手,摇了摇头。鸣玉会意,点点头偷笑地出了屋。谢道盈拉着张彤云的衣袖“姐姐若应妹妹一事,妹妹便会无事了。”“什么事?”“只要姐姐答应做我的嫂子”说罢一骨碌从地上站起身来。气得张彤云涨红了脸“你们居然联起手设计我,我真真愿你们二人以后遇到磨牙难缠的婆婆。”谢道盈笑着说“恐怕姐姐的愿望难以实现了,郗姐姐的婆婆可是亲姑母,疼爱郗姐姐还来不及呢。”郗穆青狠狠掐了一下谢道盈的脸颊“好端端扯上我来做甚?”张彤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真真是现世报呀”
郗穆清坐在椅子上板着脸道“原本我们是不愿意来的,偏偏这王家大公子听风便是雨,巴巴地请我们来探望,看看妹妹的病情。早知你如此戏弄我们,我们就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