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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码头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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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头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台德昌。田志雄在人群里上下打量着台德昌,突然,他眼睛一亮,倒吸一口气。钱三豹不耐烦地说:“这还用问?我们钱家的!”

    台德昌冷冷地说:“还是回家问问的好。”

    “少罗嗦!——一起上!”钱三豹一挥手,钱帮众人冲向台德昌。台德昌一掌一个,一掌两个,把钱帮的伙计全打下了运河。钱三豹子不服气,憋了一口气,努着劲伸着铁头撞向台德昌。

    台德昌一个闪身,躲过铁头,飞起一脚,从后面踹了钱三豹子的屁股,把他踹出一丈远,直接掉进运河里。

    “好!”一个尖而亮的喝彩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发出,随即,她身边的三四个伙计也跟着喝彩,“好!”。

    围观的人也跟着叫“好”。

    钱三豹爬到龙头船上,恼怒地冲台德昌大叫:“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台德昌冷笑一下,转身要走,被那女子拦住。女子抱拳施礼:“好汉大哥,多谢!”

    台德昌漠然地看看眼前的女子,只见她:头上勒着花布抹额,脑袋后面扎着个小辫子,上面混编着些花布条,辫子翘翘着像个大公鸡的花尾巴;身上穿着黑布衣裤、花布鞋。这打扮,不男不女。

    台德昌动了一下嘴角,没搭话。王二孬赶快向台德昌介绍王俊妮:“这是我们少东家。”

    “好汉大哥,”王俊妮再次施礼,“请到饭庄一叙!”

    台德昌看王俊妮一眼,依然没搭话,而是摆了摆手,跳上强子的渡船,扔给强子一块碎银子,吩咐道:“安澜门。”

    “好嘞!”强子用船篙一撑,渡船就“嗖”地一下子离开了码头。

    “哎,你……”王俊妮看着上船的台德昌,羞愤地骂道,“狗东西!拽什么拽?”

    王二孬看到王俊妮生气,赶快哄她:“别和他一般见识,外地人,不懂事。哎,师妹,我给你买了……”

    王俊妮还没等王二孬从怀里掏出小礼物就推开王二孬,径直下了自家的大船,王二孬赶快追着跳下去,替她撑船。

    田志雄拉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也走下码头,跳上自家的小船,跟在他们后面。

    钱帮威武堂。钱帮帮主钱垛子抽着玉嘴烟袋正听钱二虎的汇报,二虎翻着账本:“爹,这刚开了春,就有谢裕茶行、赵家药房、安家米行和咱签了包船契约,咱的船队现在全在外面忙着,都安排不过来了。”

    钱垛子看看天色,问钱二虎:“三豹今天该回来了吧?”

    “刚才,小六说过安澜门了。”

    “那就先给赵家运药材,救命的事靠前。”

    “行。”

    门外传来小六的声音:“三豹哥,你这是咋了?”

    三豹脸色铁青,没有回话,浑身滴答着水,走进威武堂,看见钱垛子闷闷地叫了声:“爹。”

    “又和人家打架了?”钱垛子看都不看三豹一眼,继续抽着烟袋。

    三豹不服气地说:“是他管闲事,先动手的。”

    二虎把张本拍到桌子上,大声问:“谁?这么大的胆子!”

    “不认识,他上来就打。”

    “你是吃素的?”二虎走到三豹身边,扯了扯他湿漉漉的衣裳,瞪着眼问,“让人家给推河里啦?”

    “嗯,还有牛眼、兔子......都让人下饺子啦。”

    钱垛子敲敲烟袋,看三豹一眼,骂道:“那点出息!”

    三豹不服气:“是那人突然出手……我……没想到……”

    二虎:“谁?能把你三豹推下水!”

    “问了,他不说。”

    “不敢说。充孬种?”二虎拿起一把土枪,就要往外走。

    “不是。他说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祥和码头是谁的?”

    钱垛子一愣,看向三豹一眼。钱二虎也愣住了,看向三豹。

    “爹,你说这话气人不?祥和码头是谁的?还能是谁的?当然是咱的!这还用问?”

    钱垛子没说话,站起身,拧着眉毛往外走。

    二虎赶快追上去,宽慰他爹:“爹,您别生气,一听就知道他是个半吊子,不知道咱台儿庄的规矩。”

    三豹站在大门口说:“走啦,坐强子的船走啦。”

    钱垛子折回头来,在大堂上来回踱了几步,又坐回太师椅上,掏出烟袋。二虎赶快给父亲装烟丝,三豹拿起火柴,钱垛子从三豹手里夺下火柴,没好气地说:“下去吧。”

    三豹很没面子地退后一步,二虎赶快安慰三豹:“赶快去换下这身衣服,别冻着。”

    三豹不服气地咬着牙:“哼,我饶不了他……”

    二虎赶快嘱咐:“别逞能!”

    三豹边走边发狠:“别叫我逮着!……”

    二虎又吩咐小六子:“小六,做三碗姜汤去。”

    小六在外面应着:“是。”

    钱垛子坐在那里拧着眉头没再说话。烟雾飘荡在钱垛子周围。

    台德昌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安澜门。强子一边划船,一边称赞台德昌:“大哥,你那旋风腿'唰——’一扫一大片,真是天下第一!”

    台德昌没说话,依然看着远处,强子继续说:“大哥,你是外地人吧?”

    台德昌表情复杂地笑笑。

    “你一定是外地人,我以前在镇上没见过你。”台德昌欲言又止,长出一口气。

    “大哥,你坐了我的船,咱俩就有缘分了不是?”台德昌笑笑默认。“那我得劝劝你,大哥你听不?”强子看着台德昌,台德昌点一下头。

    强子有点得意地说:“这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知道你刚才打的是谁不?钱帮的人!他们可不是随便能惹的,他们的龙头老大垛爷是花镇长的亲舅舅!”

    台德昌眼中逐渐露出愤恨的光芒,不由地说了句:“花镇长!”

    “大哥,您认识花镇长?”

    台德昌咬了一下牙根,挤出仨字:“不认识!”

    强子一听客官说不认识,放了心似的,凑到台德昌身边,小声说:“那个花镇长,可了不得,属泥鳅的——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着县官、县丞老爷点头哈腰,见着街上掌柜的仰头板脸,见着老百姓横鼻子竖眼,要是见着您这样的——好汉——得面无表情,嗯,得面无表情……”

    台德昌问:“为啥?”

    “他得先琢磨琢磨你是什么来路?对他有没有用处?琢磨透了,他才搭理你。”强子说着把船划到了安澜门前,停住。

    台德昌看着安澜门,心潮涌动,不由地红了眼圈,又怕强子看出来,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摆了摆手,示意强子开船。

    “大哥,接下来去哪?”

    “会会花镇长!”

    “花镇长现在不在‘镇大衙’,就是在花船上,咱先去花船看看吧?”强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划着船。

    王俊妮看着强子的渡船去了可意河,骂了一句:“男人没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