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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杰这一觉睡的很舒服,他这种人哪怕在乱世都过得很安逸。
祖辈留下了大好的基业,博陵梁氏虽然比不得崔氏那样的世家名门,但在蠡吾城也是一方豪强,若不然贵为刘室宗亲的都乡侯也不会跟他们梁家成为亲家。
梁氏的财富和势力,让他这三十多年来,过得很是惬意。
至于城外的黄巾军,他才不会管那么多,自有他那大舅哥刘广和崔氏的人去操心。
他日日在府中宴饮作乐,醉了就躺在侍妾的温柔乡之中。
高览一脚踹开房门,将他从侍妾怀中提起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大祸已然临头,感到寒冷刺骨的纨绔子弟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这位未来的河北名将似乎对这种豪门子弟素无好感,一巴掌抽脸上,直打梁杰牙口松动,嘴角和鼻孔不停的向外淌着鲜血。
“骂啊!接着骂,等会人头落地,可就骂不了了。”
梁杰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巴掌给打懵了,自小到大可不曾有人敢如此对待他。
“你这狗娘养的,老子非弄死你。”愣了片刻之后,梁杰再次破口大骂。
高览一脚将梁杰踹倒,吩咐士卒用绳索将其双手缚住,押着人便往梁府外走。
梁府院中此刻密密麻麻的站着梁杰平时招揽的义从,足有数十人,人人都提着刀枪。
高览闯进梁府时因为行动极快,直接打倒看门的仆人破门而入,这些人多在梦中未及阻拦,经过这么一闹,自然全都晓得他们的主子被人拿住了。
这些义从说是游侠,倒是有些辱没了这个词,游侠即便做了奸犯科,好歹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且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些人入梁府前多半是蠡吾城内或者周边的恶霸,仗着蛮力逞一时之凶。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只穿着贴身衣服的梁杰,浑身又冷又痛,见到自己的随从,不由大声呼喝,“还不赶紧救我,怕什么?打死人我去侯府给你们担保。”
高览只带了十多个卫兵,论人数远远不及梁府的义从和仆人。
这些人在火光中看到抓梁杰的这伙人穿着官服铠甲,分明是出来公干的士兵,本来还有些犹豫,毕竟民不与官斗,这句话任何时代都适用。
但梁杰既然如此说这一干人这下再没有什么怕的,毕竟这侯府的女主人是都乡侯的亲妹妹,在这蠡吾城哪里还有比刘家更厉害的人,一时杀喊声四起。
高览微微冷笑,拔剑接连砍翻数人,他毕竟是日后名震一方的将领,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把拦住,那他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随他而来的这十几名士兵亦是军中健卒,双方甫一交锋,高下立判,这些个平时只能欺负乡邻百姓的小混混们,岂是正规军的对手?
喊杀声不过持续了片刻,就戛然而止,变成了哀嚎呻吟。
“梁杰公然拒捕,还意图谋杀官兵,公侯有令,就地处决。”高览一声大喝,一剑斩下。
梁杰面对呼啸而来的利剑,平生不服软的少爷已然吓尿,还待求饶,人头已经咕噜噜滚出了好远。
高览提起梁杰首级率众而去,留下满地的伤员,以及匆匆穿衣赶来的刘婧。
都乡侯府上,刘广尚在询问这场叛乱的始末,崔超和赵普大部分如实,并坦言已经派人前去捉拿梁杰。
不过隐瞒了一些事实,佯装不知道刘广曾钻空子放过梁杰的事情,以及梁杰是侯府女婿的身份。
刘广面露惭愧之色,“不瞒崔兄,这梁杰实是我的襟弟,早先他犯事,我也想处置他来着,可妹妹和母亲大人一个劲的闹,我只好用些手段把他保下来了,这次是得给他点教训,以示惩戒。”
这等鱼肉乡里,犯下数条人命的纨绔子弟,在刘广眼里只是打算给点教训。
崔超暗自叹了口气,幸得他和赵普令高览暗中行事,若不然,到了最后,这梁杰如果还是能全身而退,这民愤如何能平?
“老爷,老爷...”门外的仆人惊慌失措的闯了进来。
刘广脸色愠怒,喝道:“如此荒乱惊扰客人,成何体统?”
这仆人慌忙跪下,支吾道:“门外有位裨将求见,说是...说是梁杰拒捕,伤了士兵,他给...给就地...”
刘广心头一跳,“就地什么你倒是说啊!”
那仆人道:“就地...就地斩了。”
刘广只觉脑袋一阵晕眩,旋即就大怒道:“那个不长眼的裨将?吃了狗胆了吗?”
这梁杰固然该死,可他是自己的妹夫,这下他在自己妹妹和母亲那里怎么交代?
这时,高览于门外躬身道:“禀告君侯,那梁杰公然拒捕,打伤数名士卒,我按照崔县令吩咐,已经就地格杀,人头在此。”
他的手上还提着梁杰的人头,虽然简单用麻布包裹了一下,但仍旧有鲜血浸出。
刘广自然是认得高览的,崔超带兵来援,正是以他为先锋,这日子来守城战也多亏他骁勇,数次打退冲上城墙的敌军。
本来他是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要杀之以平怨气,但是见到高览时就有些犹豫了。
此刻黄巾军大军围城,能不能撑得住还是问题呢!如果贸然自断臂膀,那简直就太蠢了。何况高览还是听从崔超的吩咐。
可这怒气不发,可真是窝火。
刘广看着梁杰的人头,咬牙切齿不发一言。
“君侯赎罪,”崔超伏首请罪,“超之前不知那梁杰乃是君侯襟弟,才下令拒捕击杀。”
在任何的时代嫌犯拒捕反击,执行抓捕的公务人员都有就地击杀的权利。
刘广知道他那妹夫拒捕殴打士卒的事完全做得出来,如果因为这件事怪罪崔超,他只会落得纵容亲属犯罪的坏名声,何况崔超乃是此时蠡吾城抵御外敌的顶梁柱。
“平靖说得哪里话,”都乡侯强压下怒气,宽慰道:“你不知自然无罪,起来起来说话。”
崔超仍不愿起来,只听他道:“超非是蠡吾城官吏,吩咐高览行事时,乃是代君侯下令,这恐怕给君侯平添了不少的麻烦?”
“什么?”刘广皱眉道:“你这可是把我推到火坑里了。”
刘婧哪里还好说,毕竟是妹妹,可他的母亲出身梁氏,一个不孝压在身上,让他辩无可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