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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正疑惑着,宋晚英更加明显地横过手指,端端地指向了那桌如火如荼进行着的饭局。
得,还不先阵势大,又来两位助阵的。
服务员忍不住都黑脸了,给他们加的碗筷啪嗒一声砸在桌面上,却不至于招致不快。相比之下,她摔东西的声音不及拼酒的人的十分之一阵势大。
见来人,教练一左一右揽着徐承意跟宋晚英,头从他们中间探出来,说话时流露出的酒气,就着火锅底料的油烟,首先代替饭菜进了肚,令人止不住恶心,还必须得憋住。
徐承意眼里听过温淼劝老爸没吃饭不要空腹喝酒,他还不知其所以然,如今这一趟声色俱厉的场面算是让他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再明白一点儿,他就得吐在桌面上了。
那样对谁都不好。
教练喝多了酒,已经有些上头了,翻来覆去揪着他们两个来晚不放,说他们目无尊长该自罚一杯。
这……
只能说是真的喝醉了。
他作为师长,公然起哄劝学生酒,实在不应该;虽说是在校外,但毕竟距离不远,他仍然这样胆大妄为不知收敛。
“不用了吧,教练。”徐承意端着一副假笑的面容,作势要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扒拉掉,同时拒绝喝酒。
他仅有的几次喝酒的经验都不是太好,还是不轻易尝试的好。宋晚英同样并不接教练的酒。
“不给面子?”教练忽得反问,晃悠着酒杯直起腰来,严肃地审视着他们,像是要看穿他们的灵魂。
徐承意一怔,突然回想起学校里的流言,传说教练年轻时候也是个桀骜不驯的种,自以为能把足球的天翻过来,直到上了着年纪,有了家庭才稍微收敛些。
他曾见到过教练对着教导主任唯唯诺诺的姿态,一度以为传闻的真实性有待考究。如今看来,那副点头哈腰的皮囊,完全就是他的伪装,他的内心仍旧藏着一只不屑一顾的孤狼。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放浪不羁,教唆学生喝酒总是不好的,就算店家为了多卖些酒钱不闻不问,但被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
他作为曾经受其启蒙的球员,有必要为教练拨乱反正。
“我们都是一群学生,劝我们喝酒对你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教练才不想听这些,大手一挥,不以为然。
“你不怕被人告到教导主任那里去?”
“去他妈的教导主任。”教练听到徐承意这样大胆地说,像是被戳到了软肋的蚂蚱,反应特别大,“你少给我婆婆妈妈的,谁还不知道你徐承意,曾经也是个不羁的混混,怎么最近怂了?”
徐承意突然被教练这么讲,像是多年埋藏的羞耻再一次历历浮现在眼前,他心跳得蹦蹦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一路蔓延到大脑,于繁杂之中清晰可闻。
教练说得不错,他曾经确实是混过社会,而今混过社会的热血再一次在他的胸腔里燃烧。
徐承意很明显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快要炸了,就如火山喷发一般,所过之处再无完卵。
他的拳头不自主捏紧,两桌嗨喝畅饮的队员们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来不及放下酒杯酒逮住了。
教练只叫他们来吃饭,没听说还有好戏看啊?
不过,他们不确定好戏能不能看,要是需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戏就算再好,他们也是不会看的。
可是,事情就在他们眼前发生,好像也并没有给他们选择看与不看的机会,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极力地刷低自己的存在感,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更好。
情势急转直下,店家一度以为自己的店面都难逃一劫,已经攥紧着手机准备报警求救了。
学校附近的店家,有好些都受过混混们打架造成的误伤,虽说后来都有所赔付,但总归是费时又费力,无异于飞来横祸。
就当前剑拔弩张的架势,很有可能会向那样发展,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徐承意轻微点点头,发狠的表情紧抿着嘴,看得宋晚英都有些后背发凉,不觉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捂着眼睛。
对不住了,他是金盆洗手的人。要不至于努力付之东流,他就必须装孙子。
他不能留案底。
徐承意看似就要有所作为,右手猛地一探,勾起了教练先前放在他面前的一杯酒,看得人心徒然一紧,就连教练都忌惮于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场,警惕地问他想干什么?
他想干什么?
难道还不明显吗?
徐承意偏头冷笑,阴险到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后撤一步。
现在这社会有福同享容易,有难同当啥的还是免了吧。
对不住了教练。
他们都曾记得徐承意的高一时候就打趴下了当时高三的混混头子,而最让人记忆深刻的,莫过于他右手的勾拳,能把人打服到找他拜师的地步。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要不然他们会直接跳过他,来一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很显然,却是没有下文的。
徐承意手里端着的杯子是玻璃制的,毫无疑问是打架的得力帮手,伤害性直接提升一个度,不过他们也在怀疑,平时教练对徐承意还不错,不至于劝喝一杯敬酒这样痛下杀手吧?
但事实却也不能怎么一概而论。毕竟玻璃里还有半杯酒精,绝对是想着造成伤害的同时,给伤口消个毒。
看看,思虑多么周到。
众目睽睽之下,徐承意的酒杯越举越高,周围人的呼吸越加急促,似乎高扬的酒杯像一个氢气球,吸光了所有的空气作为上升的动力,并且效果十分显着。
就连教练都难以稳住脚步,无意之中后撤半步,做出了防备的姿势,以备意外的发生。
似乎下一秒就是见分晓的时刻,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期待着事态的进展。
此下种种,全落如徐承意的眼中,每一丝情绪都不差,看来是时候就此揭过,一切从头开始。
他把举杯的手收回一些,不至于高耸得让人可怕,而后又是轻微一笑,把着玻璃杯低过教练的,轻轻一碰,制造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道光剑割裂了壁垒,空气泄了出来。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