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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何了凡被群青中学录取之后,不再需要准备中考,他就离开了灌县三中,开始了为期半年之久的假期。
一个人年轻的时候总拥有几经无限的精力,不知道疲倦。于是他找了很多事情让自己来干,而非碌碌无为,饱食终日。
每天早上八点起床,洗脸刷牙之后就开始晨跑,慢慢跑够半个小时后才回家吃早饭,这还只是一天的开始。
何了凡从书店里买来了高中的教辅资料,虽然只是凭着兴致在学习,一天当中想去看书才看书。
但这一看,何了凡就能认真很久,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半年过去了,竟然无师自通了许多学科的知识点。
休息的时候,他的娱乐活动也选择颇多,听音乐、看电影、看动漫、打游戏,一概不落。
学习的时候要认认真真,玩得时候也要尽情玩耍,这是何了凡心目中最理想的享乐方式。
如果何了凡感到从这些途径获得的快乐变得越来越少了,那他一定会想到这是太过于放纵自己的原因,感官都退化了,一定要学习、劳动才行。
在这半年里,不说何了凡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但至少都感到很充实,那正是一个少年所应当活成的样子。他的身体变得健壮,头脑也一如既往的灵活。
何了凡等待了许久,在二零一五年九月一号开学日的那天,他早早起床收拾行李,赶上城际之间的和谐号列车,去了终都市。
坐快铁从灌县到终都市只要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十分方便快捷,但这还只算到了终都市的城郊,群青中学离市中心不远,何了凡还需要坐地铁,才能前往最终目的地。
而这时,他却正好赶上了终都市的上班早高峰,好不容易才带上行李挤上地铁。由于之前,他已经去过群青中学参加了考试的缘故,这一次他上下地铁算是熟练了许多,没再造成多余的麻烦。
总共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何了凡终于踏出桐梓林站,眼前就是群青中学。
何了凡踏进校门,正路过一颗巍峨粗壮的榕树,他抬头向天望去,一道一道光透过枝叶落在嵌着石子的路上,落在何了凡的脸上,还有他身边那些和他相同年纪的少年少女们,万里无云一片晴空。
一路走来,何了凡碰到许多前来迎新的老师和前辈,他们的性别、年纪、身份各不相同,却打成一片,校园里洋溢着青春欢快的气氛。
何了凡整个身心都感到十分的愉悦,他感觉自己是向美好多彩的方向走去的。
他不禁对自己发问,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发问。
“开始了吗?我的青春开始了吗?”,何了凡如此喃喃地问道着,如痴如醉,没有期望一定是骗人的话。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看着他,这是群青中学万千平凡日常的其中一幕。
群青中学校内的布局精巧而别致。
围墙内囊括了从古风古色的亭台楼阁,再到爬满了藤萝的苏式建筑以及那天马行空的解构主义建筑,明明各自风格迥异,然而整体结构起来竟意外地使人感到曲径通幽、峰回路转乃至心旷神怡。
整个学校的面积也无比辽阔,塑胶操场和周边的篮球场、网球场且不去赘述了,庞然的图书馆、日常能容纳全校师生的室内运动场以及其中符合国家级竞赛标准的室内外集一体的游泳馆。
着实让人惊叹不愧为乃至全国都鼎鼎有名的顶级高中,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有着将近一百年校史的学校是如何发展到今天这种程度的。
时隔半年,何了凡回到故地,开学季恰逢新生入学季,身边尽是络绎不绝的家长师生,好不欢快热闹。
在这一方洞天当中,他又回想起了那时前来考试的时候被迷路所支配的一系列恐惧,由衷地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再走到错误的地方。
何了凡是独自来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即使在没有母亲照顾的情况下也能独自处理好许多事情,这在他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就产生这个观点了,并且一直努力践行到今天,这使得他在独立的道路上愈发地驾轻就熟,仿佛已能独当一面。
不过在这同时,他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和挫折,这是高度独立的双刃剑,尽管让一个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成年人来面对某些事情,也极难处理,有时更是不得不向现实妥协,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何了凡觉得在自己实在太幸运了。
何了凡的家里面只有他和他母亲两个人,何了凡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因事故而意外离世,这么多年来也是他母亲坚持一个人来照顾何了凡。家庭的财政状况说不上富裕,但也超过贫穷很多,对于支撑起这个家和他们两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每一年,报名参加群青中学单独招生考试的考生数量都以成千上万来计算,记录也总能达到新高。然而到最后却只会招收两百人。招生办公室就对这两百人的名额做了分为甲乙两大级,A、B、C三小级的划分,录取标准则采用已规划好了的分数线上以择优录取的方式。
这实在是个残酷的竞争,几万个考生前来报考群青中学结果只招收两百人,就算只能达到乙等C级那也都是人中龙凤了。这都是奔着群青中学的那块金字招牌才慕名前来的。
群青中学是个空间足够大的舞台,只要能考进这个高中,就能享有难以想象的教育以及物质资源,还有潜在的机会,百分之九十五的上本率算什么?除了高考,出国留学、名校保送,群青中学的学生还有更多可供选择的良好机会。
与之相匹配的那就是每年极为高昂的学费,精英教育就是拿钱砸出来的,群青中学的办学宗旨从来都没有变过,那就是培养出杰出的个人,进可在尖端领域创造卓越成绩而流芳百世,退也可以打拼出自己的一方天地追求个人幸福。
群青中学的门槛是极其高的,但这所学校也为寒门子弟提供了优渥的机会,只要能够考上甲级C等就可以减免相当一定程度的学费,到了何了凡甲等A级的地步,甚至可以免除学杂费。
这就是群青中学的牌面,也是何了凡选择的理由。
按照入学流程,何了凡已经从图书馆领到了自己的学生卡,这张卡除了能证明身份外,在它内部还植入了电子芯片。
学生们需要在吃饭时付钱、洗澡时要用热水的时候,就可以把这张拿出来,在安装好了的机器上一刷,就能如愿实现各自的想法,这不是群青中学独有的专利,在其他很多学校也都有这个,何了凡在初中时也用过这个,对此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
被分在哪个班级他也确定好了,名单就张贴在校门口的公告牌那里,在何了凡找到自己名字的同时,他也意外地发现了两个多年再没见到的名字,熟悉又陌生,他从未想过还会再见到她们。
茶明绘和茶明颜,何了凡曾和她们一同共渡过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
然而何了凡却已经有六年没有再见过她们了,断了联系,回想到过去的往事,一种复杂的情感当即涌上心头。
他完全没想到会再和她们相遇,尤其是茶明绘,那个埋头于画画的女孩儿,自己曾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他都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她有什么的交集了。
接下来,他将去往学生宿舍办理入住手续,然后再安置好自己的住处和行李。
许多新生在宿舍门口排成了长队,许多同学的身边都随同着家长,夏日的炎热还未消散多少,秩序已经不成秩序了,汗流浃背得骄躁难忍,全无体面。
何了凡等了片刻,跟着人流缓慢向前行进终于轮到了自己,到了阴凉处,一进门便舒畅了许多。宿管老师坐在窗口后面操控着电脑,何了凡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学名班级,旁边的协助老师便从柜子上取出了钥匙交给何了凡,后者道过谢谢之后,便去了寝室。
男生宿舍总共五楼,一个楼层有十二套房间,何了凡的寝室号码是409,就是在四楼九号房间了,靠近顶楼,要走不少楼梯,在楼房一侧,隔窗便能看到同样楼层女生宿舍里面相同的光景和不同的人。
上到四楼,何了凡已是满头大汗,刚刚行至409门前,他正准备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门已敞开,早有室友先行一步。
他走进去,一张铁腿橡木面的方形长桌放在房间的中央的位置,正入何了凡眼帘。一个行李箱平躺在桌上,已被“挖心剖腹”,各个部位的“脏器”都暴露在空气中。
何了凡扫视了一遍这个房间,空间比初中时居住的要大得多,长桌的两边各放了两架双人床,共八个床位,每一个都已提前铺好了,一位少年正在上铺收拾着什么,此时这里只有他和何了凡两人,场面十分的安静。
何了凡很快就发现了他,后者听到有人进入房间,本能般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何了凡身上。
四目相对的均势不过一息就被打破了,那少年跳了下来向何了凡走去,他们的身高差不多,理所当然是平视的。
何了凡虽然独来独往惯了,但是许多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技巧和规则他都还了然于心,说话、听话和看人的器官都还十分敏捷。他走上前去,两人默契般地同时伸出双手,握在一起。
他们笑着交换了各自的姓名,当是第一次打照面,那人叫季衍,双方都是彼此在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的人。
“何兄,你手续还没有办完吧?”,季衍率先开口说道。
“是啊,我打算把床铺好再去教室报道,我们班主任是姓黄吧?”,何了凡仿效季衍把行李放在桌上,压力释放的那一刻,何了凡顿觉痛快。
“对,你想睡哪?这里每张床宿管老师都铺好了,也提前打扫了一遍,你把东西都放下就行了。”
何了凡同样选了上铺,在进门的右上边,两个人的床位之间相隔一个过道。因为床已经铺好,两人放好行李箱,季衍便带何了凡去了教室。
“季兄,你是怎么考到群青来的?是中考还是单招?”,何了凡问道。
“我中考来的,填好志愿达到指标就被录取了。”,季衍擦了下额头流下的汗,走在路上,夏日的余热还未散尽,天气分外的毒辣。
何了凡笑道:“那想必你成绩肯定很好吧?中考的人比单招的人可要多很多。”
“哈哈,只是刚好超了分数线一点分而已,马马虎虎,比不上那些有真才实学的。”
“那运气可真好,不过这成绩就算考不上也可以去很好的学校了吧?怎么也有六百多分的样子。要是高考还能考到这样成绩可就大圆满了。”
“一般吧。”,季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觉得我们群青中学才是最好的。”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那其他那些考不上好学校的同学可不就沦为失败者了?”,两人走进教学楼,“不过说真的,你运气是真的好,踩着线就进来了。”
“毕竟我爸是校长啊。”,季衍淡淡地说道,就像喝水一样,“不过这也是唯一的优待条件了,如果我没那分数,指不定现在在哪儿呢,该走流程的还是得走流程,规矩不能乱。”
何了凡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是他在宣传手册上看到的,1938年创建群青中学的那位校长姓季,校长的座椅在季家已经传了三代。
季衍的话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使何了凡大吃一惊,季衍不像使开玩笑说出来的,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在未来的许多年后将成为这个学校的校长,除非意外事件发生。
“那你有可能会成为校长是吧?”,何了凡小心地试探道。“有什么梦想吗?”
“其实我不太喜欢梦想这个词,因为到最后一定会实现不了,那太虚幻了,不如‘目标’那样脚踏实地。比起校长,我更想进殡仪馆为死者服务,反正做什么都可以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嘛。”,季衍灰心丧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