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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活中处处是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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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可不知道在哪儿曾经看到一句话:“人生就是一盘棋。”话说此语本意是指人生变幻可能如棋盘上风云突变,起伏不定,需要谋定而后手。

    程可看自己的生活却得出另外的体会:你从一个眼跑去另一个眼,踩过网络交织的不同节点,根本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是一个已经安排好的眼还是一个不在预计中的深坑?显然,后者就是程可最近经历的,搞得她都想去开福寺拜拜了。

    既然准备要考博,复习自然得安排上日程,那如果万一考上,下学期肯定就不能上课了;没考上,也许再考一年?复习需要时间,课更要少上。程可还在盘算着怎么和老赵开口,晚上邮箱就来了群邮件。

    点开邮箱一看果然是下个学期课程安排,在密密麻麻中一阵拖拽中找到自己名字。不太多但也不轻松,三门课五个头,算算一个星期平均下来也有18个课时,差不多整三天时间,再加上备课批改作业论文指导,自由可支配时间真是不多。

    要说以前多点课也就算了,还能多挣点课时津贴,哪怕也不高。现在有正经事要忙,且是需要花时间的事,程可恨不得只要完成个基本工作量才好。多上课意味多挣钱,可就像程爸说过的上课挣钱很辛苦,巴拉巴拉讲一天站一天不是轻松活儿,稍微有点责任心得老师课下比课上花的功夫还多,这都还是人看不见不算工作量的。

    她当然也缺钱,离婚后一个人抚养凡凡经济上有没有压力?那是肯定存在的。没离婚前,她从易木手中拿钱也不多,难得开几次口却没有积极回应后心思也就淡了。

    后来程可觉得奇怪的不是易木的小气而是她自己的心态。因为婚后如果需要向易木提出要求,尤其是涉及钱时,她往往很不好意思,要费好长时间去做心里建设和酝酿后才能提出要求,完全找不到身边闺蜜对男友或老公提要求时的理直气壮。她不知道这种心态从何而来,也觉得这种心态其实是有些问题的。

    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虽然现世不用女性靠婚姻来换取生活资本,但观念里夫妻双方合力还是应该的,不光是感情投入,还应有物质的付出。这种心态似乎从一开始就预示从心底里程可也没把易木当成真正可信赖的依靠。也许曾经有尝试过,譬如第一次开口提要求时,被推诿后就选择不再自讨没趣了,还是自己靠谱,不需要去求去等去看脸色去揣摩心思。

    程可自己花钱倒是没有太多想法,每逢换季节气或是节假日,她总会给家人当然包括易木或自己增添替换新衣鞋,平时生活中该用的不省,不该用不浪费。她认为有些事情是为人父为人夫自觉而行,可事实是对方get不到她的意思,媚眼纯粹拋给了瞎子看,莫名涨一肚子气和委屈不是程可能接受的。

    少时听到程爸对程妈说他从来没把程妈看成附庸,她也不要看低了自己委屈自己。更让她印象深刻的是那时程爸还从学校图书馆带回来2本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给程妈和她读,那本书让上初中的她明白女性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新的可能和一个新世界在她面前被打开。

    程妈有啥感受程可没去问过,只是协议离婚期间她曾经有个冲动想给易木看看这本影响她极大的书,不知为什么最后放弃了。

    关于排课程可只能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系主任老赵,等她叽里呱啦讲完一通,那头传来老赵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程老师,不是我不帮忙,你也知道我们系基本都是娘子军,我一个男领导指挥不动她们的。平常我要做个什么事,都要说好话请你们帮忙呢。”

    “是啊,就是知道你好说话嘛。老赵,我这空出时间准备考试不也是为了提高新闻系教师队伍质量吗?也不光是为我自己,对院系发展也是有好处的。咱们不知之前还打算申报硕士点吗?教师队伍学历水平也是衡量的重要指标呢!”程可不失时机地把节前学院工作安排上提到的事情做了下联系。那边老赵果然改了下口。

    “那是这样,你自己想把那门课转出去罗?我还要看看有没有人能接?”

    程可赶紧把自己之前考虑再三的决定告诉了系主任,“那门网络新闻学吧,一来我学新闻的方向就是这个,再说这门课是新课,怎么也轮不到年青老师没经验的上,到时候新课程头开的不好,我的罪过就大了。”

    “其实这门课你上可以的,新课就是要新老师才有创新,有活力。”赵主任还是尽量希望维持原有教学安排。毕竟新闻系现在正是人员严重短缺时,很多课都排不下去。

    要说出现这种情况也没办法,主要是二胎政策一放开,以女老师为主的新闻系不是在备孕就是在孕育中,你总不好叫一个大肚婆上太多课。男老师们已经在满负荷运转了,但是只有4个男老师还是太少了。

    一想到这儿,赵主任就有点气不平:“程老师,你看,我当初交给你一个任务,要你留住你师兄,结果呢?你师兄也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们大家了,屁股一拍,南方报业集团挣大钱去了。哎呀呀,你没有下力气感动他啊。”

    程可知道老赵喜欢开玩笑,也不介意。“赵主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师兄要去哪我能硬拉得住?再说了,他比我早几年来咱们系,他要走说明你们没留住啊,我这个后进的师妹哪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咯?”

    “再说人去是好地方,我也不能阻止别人奔向光明的前途啊。咱们实话实说,学校比媒体压力不见得小,收入那是短了好大一截呢,两利相较取其重啊,这很正常的。”程可跟赵老师聊了起来。

    “也是,我是年纪大了,没地方要我,不然也可以像你师兄一样。”赵老师无限感慨。

    “赵老师,你挺好了,高级职称也评了,儿子大学也毕业留在广州了,生活没啥需要操心的。想想我们这些还在跋涉的人吧。”程可一直觉得赵主任是他们系最潇洒的几个人之一。“好罗好罗,现在我调课这个就这样说了,你帮忙找个老师上一下网络新闻学,大不了我考完读完了再去多挑点担子。”

    “你们都是话说得好听,都哄我呢。”

    “还有哪个哄你撒?”程可忍不住笑起来。

    “哪个?你们除了小艾姐,其他都是一个个都喜欢哄我的,我就是帮你们跑腿办事的呢。你看我这个系主任当的。”老赵自己也一边说一边笑。

    “您不要看清自己,我们那叫亲近您,这就是干群关系好,说明您联系群众做得好!”一顿玩笑话说完,电话这头的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排课这事真不好做,挺得罪人的事情,好在新闻系气氛可以,大家彼此关系融洽,老赵又是个让人服众的,调课这事只要他答应了估计就能成,这样接下来时间上会机动灵活些。这个坑刚填上,没多久又来事了。

    离婚证还是热的,以程可对易木的了解,此人自尊心极强,尽管离婚是他提出的,但离婚前夕他也曾作出挽留,只是被程可坚定拒绝了。经过这段,无论如何都不会对程可毫无芥蒂。事实是你永远不要说对一个人有多了解,往往很打脸。

    母亲节前一周,微信上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头像闪过后留下一条信息:“打扰了,本周天是母亲节,我想送份小礼物给你,我之前网购了一个双层玻璃热水杯,带茶滤,配套苦荞麦茶,用着感觉不错。热水装好后不烫手,大概15~20分钟左右就能喝,而且余热保持时间还比较长,一小包苦荞麦茶能泡一天,特推荐并想征求你的意见。我希望能与你和平友好相处,没有敌意。你考虑考虑?同意的话,我就走流程,估计本周天能到。”

    程可看完长微信,第一反应是“哦。”第二反应是“他想干嘛?”第三反应是“原来他也会说好听的话。”第四反应是“怎么是夫妻时从没这样干过?”第五反应是“他再如何又能怎样呢?”第六反应是“我就不应该还为这个人想这么多了。”

    一大波心理活动过去后,她选择将此遗忘,丢在脑后。可是人就是这样,主观上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但是能完美控制就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程可这一天偶尔还是会想起这条短信,尤其是手机上各种关于母亲节活动,购物推送的信息此起彼伏出现时。对于这条信息,程可没有高兴,更没有得意于“你看,离婚了还是会挂念”这种想法,她只是很困惑,为什么?

    为什么在一起时从来不这样?如果当初婚姻中能够留下类似让人可能感到怀恋,温暖,感动的片段,他们的婚姻可能都不会走到这一步。到了这般田地,她自己无所谓,唯一的亏欠是凡凡。

    现在孩子还不完全明白,然而单亲家庭的结构一定会给孩子带来影响,想到将来凡凡可能因此伤心介意,程可觉得很对不起他。他没有权利选择,作为妈妈的自己没能给他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确实是一种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