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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士可杀,不可辱’,更该知士之使命,纵然群人不忠、不孝、不义,我士人不可不忠、不孝、不义,若落草为寇,与那北方蛮夷又有何异?”刘裕喝道。
“住手!你们且退下!”孙处亦斥道。
“大哥!”三人还是把刀收了起来。
“德舆,方才你所说的却有道理,你对我兄弟三人的不杀之情,我亦会记住,然则我已对朝廷心如死灰,就此别过!”孙处不卑不亢,躬身说道。
“唉!走吧,走吧!”刘裕看着年长自己仅四岁的孙处,叹了口气,心中念道:“或许是我错了吧。”
“兄弟们,走。”
四人消失在北固山中,孙处临走之时,回头看了看刘裕,心中不知所思何事,目光反而变得坚毅了起来。
这场风波平息过后,已经快到申时了,刘裕赶紧拿起叉子,继续搜寻着猎物。
“道怜、道规,你还不快快出来开门?你看我给你们打到什么?哈哈。”到了家门口,刘裕左右拎着一个野兔,右手拿着一只野鸡,背后背着一大捆柴木,在柴木上斜插着一根铁叉,大声喊道。
“裕儿,你回来啦,今天累吗?”萧文寿赶忙打开了门。
“母亲,道怜、道规那两个小子呢?”刘裕将东西放下,问道。
“和你的外曾祖父去京都,入国子学了。”萧文寿坦然说道。
“好啊!这两小子,本来就很聪明,我还怕里中的老先生教不好他们呢,这下好了,这国子学可是天下学子朝思暮想之地啊!以后,我这两个弟弟必然能荣归故里,光耀门楣啊!娘,我们以后有福气了!”刘裕听完,先是一楞,随即说道。
“裕儿啊,你不怪你娘没喊你回来吗?”萧文寿听刘裕这般说道,心中疑惑,便问道。
“娘,你多心了,孩儿知道你的苦衷:不用娘说,必是外曾祖父不让裕儿回家的,儿小时便没读过许些书,在这京口里,别人都知道我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穷小子而已,况且还整日无所事事,外曾祖父不让裕儿去那国子学,也是对的,不然,孩儿去了那京都,估计会丢了刘家的脸面。”刘裕笑着说道。
“裕儿啊,别人不知道读书,娘还不知道吗?这每天晚上你偷着读书,娘可是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道怜、道规也是知道的,不然,你这书从哪里来啊。”萧文寿看着刘裕,轻声说道。
“孩儿晚上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就找些书看了看,哈哈,原来早就被娘发现了啊。”
“唉!裕儿,娘知道你懂事,自从你姨父去年过世之后,你还常常给你姨母家送些吃的,可是,你别累坏了身子啊!”萧文寿叹了口气。
“姨父那病也真是顽固,前年刚被治好,可是仅仅只过了一年,还是撒手人寰了,后来,怀慎,怀敬也跟着怀肃去了宁朔将军府,家中就只剩下怀默和姨母了,之前我家穷困之时,姨父可没少帮助我们家,我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刘裕缓缓说道。
“也不知怀肃三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萧文寿说道。
“怀肃大哥为人待事都井井有条,落落大方,而且文思俊逸,别忘了,我三岁时,怀肃大哥便就能写诗了,那时他可才八岁啊,怀慎大哥,小小年纪也是聪明绝顶,这京口里都是知道的,我最担心的就是怀敬大哥啊。”刘裕想到了怀敬,不由地叹了口气。
“裕儿啊,你也莫要太过忧虑,这怀肃和怀慎肯定会照顾好怀敬的,你放心吧,只是,裕儿,你以后,切不可在如此辛劳了。”萧文寿瞥了瞥墙角的柴木,心中感慨万分。
“母亲,孩儿都十八岁了,这些东西不费力气,不碍事的,倒是母亲大人,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道怜、道规走了,母亲晚上不可再熬夜编草鞋了,孩儿一人便能养家。”刘裕关切地说道。
“你啊!罢了,做饭吧,待会这兔肉煮好后,你拿一些给怀默送去。”萧文寿说道。
“好的,母亲,那孩儿这就准备开水,烫鸡毛和兔毛喽。”刘裕看着野鸡和野兔,笑着说道。
“好!好!母亲方才已经把菜洗好,你且先弄着,我去编几只草鞋。”萧文寿也笑道。
“母亲这时候编了,晚上莫要再熬夜了!”
“好!好!听你的,晚上不熬夜了。”
萧文寿看着刘裕如此懂事,又想起道怜,道规去了国子学,亦不需她担心,这才感觉此时此刻才是她这十三年最幸福的时候,顿觉浑身轻松,竟然哼起了小曲儿,脚步儿也变得轻快了起来,往里屋走去。
刘裕看见萧文寿这样,心中也甚是欣慰,念道:“母亲这十几年,真是太累了!如今怀肃、怀慎和怀敬去了宁朔将军府,想必日后定大有作为;道怜、道规也去了国子学,家中的事情也没以前那么多了,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母亲了,闲下来,还能多读些书。”
一想到这,刘裕便更加使劲的拉了拉橐龠,恨不得这水马上就烧开。
翌日清晨,刘穆之一行人终于到了琅琊建威将军府,琅琊内史江敳早已在府前等候,见刘穆之前来,忙趋步向前说道:“久闻道和才名,今日一见,甚慰平生。”
“穆之何德何能劳江大人在此等候?大人长我一辈,唤我穆之便可。”刘穆之见江敳竟然在府前等待着自己,不觉心中大惊,须知,这琅琊内史乃是一方封疆大吏,手中之权,不下于太守,仅次于琅琊王司马道子,故而刘穆之忙施了一礼,躬身说道。
“穆之,别人可能不知你的才识,而我却知,要知道我家和你家可是世交啊,当初你家曾有恩于我家,我与你父亲亦是患难之交,别忘喽,你老家可是在我琅琊国啊!”
“这……父亲却没告诉孩儿。”刘穆之惊道。
“穆之,如今刚刚立春,冷的很,这也非说话之地,快随我回府。”
“穆之多谢江大人!”刘穆之答谢道。
二人至内院,江敳屏退左右,缓缓说道:“穆之啊,你可知你父亲为何不告诉你身世?”
“父亲已故一年,穆之为国家之事不能守孝,实乃愧为人子!至家父仙逝之前,亦没告诉穆之,如若不是今日大人所言,穆之至今以为我家世代居于丹徒京口里。”刘穆之如是答道。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莫要自责。”江敳先安慰道,然后又说道:“穆之啊,你父亲这样做,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的,你乃是东莞郡莒县人,更是汉高祖的后裔!穆之啊,你可知道,这彭城的刘氏一族可是被先帝秘密调查,差点亡族啊!原因是什么?就是这彭城的刘氏一族大多乃是汉太公、汉高祖的后裔,虽说如今是大晋,和汉朝之间还隔着前魏,可是,你可知惠帝之时,汉赵趁乱而起,而那汉赵之主刘渊还是一匈奴蛮化之人。”江敳缓缓说道。
“请恕穆之愚钝,这些与我家又有什么关系?”刘穆之问道。
“后来那汉赵不攻自破,可是那汉赵所做之恶行,确是罄竹难书啊!”江敳说道这里,竟然义愤填膺。
“江大人,莫非是永嘉之乱?”刘穆之似乎知道了什么。
“后来,我中宗皇帝承继大统,迁都建康,哀孝怀、孝愍两位先帝的同时,也秘密下令调查晋朝刘氏一族。”江敳说完的同时看了一眼刘穆之。
“这中宗皇帝心里肯定在想:‘外族蛮夷一个称自己姓刘,实际上却不姓刘的人都能自立为王,何况真正的汉代后裔?’所以才下令秘密调查这汉高祖一脉的刘氏。”刘穆之岂是寻常之人,马上就想到了这里。
于是,刘穆之躬身抱拳道:“父亲的苦衷,穆之这才明白,多谢江大人告之!”
“这彭城刘氏一族,和我同辈的,现在却无一人在世,你说为何?你家为何早在彭城刘氏之前就来到这京口里?”江敳淡淡说道。
刘穆之忽然想到了刘裕,又想到其父,“莫非德舆其父之死另有它因?”
刘穆之虽然脑海中想到了这,可是嘴上却说道:“必是先祖有所远见,故而如此;而彭城刘氏一族,我却知之甚少。”
“穆之啊,这些往事我也不必再说了,以你的才智,恐怕知道的不比我少,‘大智若愚,大辩若讷’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江敳笑着说道。
“江大人谬赞了,穆之于朝廷既无尺寸之功,也无微薄之力,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刘穆之忙说道。
“穆之,说道这朝廷,你也知先帝曾秘查你刘氏一族,用何手段,却也未知,不知你现在有何感想?”江敳话锋一转,问道。
“自我出生起,便是晋朝,何谈汉代?穆之只想尽忠于朝廷,效力于圣上,别无他心!”刘穆之听毕,惊恐万分,慌忙拜伏于地。
“穆之,快快起来!我方才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何至于如此?”江敳扶起刘穆之,笑道。
“穆之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方才还是侃侃而谈的刘穆之,此刻脸上竟然泪光点点。
“穆之啊,如今朝野动荡,九州沸腾,四海之内群雄并起,我主亦是夙夜兴叹,如今,你年过弱冠,不知有何良策能解我主之忧啊。”江敳见刘穆之如此,忽然问道。
“江大人,穆之久居京口一隅之地,终日读那圣贤之书,对天下大势亦是一无所知,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刘穆之语气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