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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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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无非是极品偏心奶奶, 极品姑姑小叔,和任劳任怨被压迫的包子亲爹及大伯组成的一家, 看着堂姐堂哥才小小的人比姑姑杏花干的活多了何止几倍,她便暗地里筹划起带着自家的包子亲爹分家离开。

    可还没等她的计划完善好, 变数便一个接一个来。

    先是在家里毫无存在感, 即使是自个儿子女儿被使唤来使唤去都无怨无悔的大伯父不知为何和人出去倒卖东西意外离世,那时她心里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尽快从林家脱身。

    毕竟以她对孙金花的了解程度,对方是绝对不会因为大伯的过世突生什么悔改之心的。

    毕竟在自己来这之前,原身可是因为孙金花不肯拿钱出来让她看病生生失去了一条命。

    可如果她的想法没错,那现在眼前这一幕又是为何呢?

    自个那个甚至不配被称上一句奶奶的人, 现在跪在简单摆设的灵堂中间哭得厉害, 如果说虚情假意,那也未免太过卖力了吧??

    从那日她听闻大伯离世的消息匆匆回家开始, 孙金花几乎天天以泪洗面, 动不动就大呼儿子的名字, 死去活来的模样让林情差点以为孙金花被什么天外来客魂穿或是重生了,可经过几次明里暗里的试探, 才发觉大概是自己想多。

    毕竟她想, 大概不会有个穿越而来的人听到她假装无意的说苹果真好玩就被跳着脚追问去哪里偷的苹果,怎么不给她吧……还好她装着人小不懂事糊弄了过去。

    对于孙金花而言, 这几天简直是不顺到了顶点, 打落牙齿和血吞是什么意思她总算明白了!

    就是说的她这样的!

    想到她那不识相的死鬼丈夫居然还在昨夜问她, 怎么突然换了个性子, 莫不是良心发现她就气得想跳脚!

    可这一口气明明都冲到了脑门还得憋回去。

    谁让她这大媳妇死了个丈夫突然转性了!原来那些喏喏模样全都没了, 还在外人面前假惺惺,好像孝顺得不行,让她都快呕死了。

    可她现在哪敢继续整这个儿媳妇,她早就摸清楚底细,要是被人举报上去,小儿子肯定要吃瓜落!只得忍一忍,等之后再好好收拾她!

    这边孙金花自有自己的小算盘,那边的单静秋也早有准备。

    她看着跪趴在自己前面不远的“好婆婆”,心里的想法绕了一圈又一圈。

    许是来自于未来的世界,她对这个年代的可怖了解远远不够,当看到原身留下的一双儿女时,她几乎是出离奋斗了。

    林雄和林玉瘦的面黄肌瘦,手和脚几乎是一样的纤细,常年干活的手已经满是粗茧,常年暴晒之下的皮肤几乎如同黑炭,即使要试图说服自己这年头的孩子都这样,但看到孙金花自个白白胖胖,还有她那自称十里八乡一枝花的宝贝女儿杏花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她便无法说服自己忍耐。

    经历了上个世界的她,已经越发能代入这个母亲的角色,尤其是有了原身的记忆,她深深地知道这一家子除了又蠢又善良,从未做过半丁点儿错事。

    她实在是不明白,孙金花对自己亲生的儿女怎么能仅仅因为一句迷信就搞成这样呢?

    原本想着直接把这双儿女带走的她在反复斟酌了原身的记忆之后惊愕的发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全靠上工工分,想出个远门还得介绍信,她想带着儿女说走就走?可真是想得太美。

    不仅是这个,和林雄、林玉近距离接触的几天,面对着他们的单静秋心下很是焦灼。

    这两个在她眼里恍如她上辈子孙儿大小的孩子心中已然种植下了根。

    林雄虽然是男孩,但也许是受着父亲的影响,分外的老实巴交,对于零星半点欲望都不敢说出,单静秋昨日打了碗鸡蛋水给他时,他甚至会忧心的问是不是从奶奶那偷的,拍得难以下咽。

    而林玉呢?则不同,她自小便对这些不公的待遇满是不满,对自己从不反抗的父母也产生了怨怼。

    单静秋不会因此生孩子的气,毕竟哪怕是在她心里,也已经无数次为原身的包子性格气得扶额。

    更别提这对从孩提时便开始备受磋磨的孩子了。

    打定了要在这继续过日子的单静秋已经细细地研究了系统商城里随着她积分剩余扩展开的列表,精挑细选了在她承受范围内的最优能力。

    把同自己跪在一起的林雄、林玉小小的没有骨头的手抓在手心,责任感充斥在心中,眼睛轻轻眯着看着前面装模作样的孙金花心里暗笑,不知道她受得住别人的磋磨吗。

    虽说在大同村里那些个封建习俗根子还在,但最近几年公社天天抓人去开会,让大队长李强早就敲锣打鼓地声明了不可大办丧仪,更别说林建国非喜丧的死法在传统说法里也不是什么吉利事。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困难,连早些年再苦都要摆出来招待亲朋的咸饭都未曾准备。

    礼金什么的也早就免了,能带几个鸡蛋上门都得登记造册等之后别人家的丧礼还礼回去。

    少出一天工就得少一天工分,这对大同村的人家来说也是个问题。

    所以林建国的丧事便也这么随着棺木入土彻底画上句号。

    可在林家,这一切却远远尚未终结。

    最近几天的伙食都按着单静秋的要求平均分配,上辈子做大厨的经验让她对只要拿勺子这么一笔画,哪怕是一根菜苗都能给你均分清楚,真正做到了平均主义。

    几日来,原本被饿得面黄肌瘦的单静秋一家、林建军一家均是以肉眼可看的速度圆润了起来。

    只有孙金花和林耀西、林杏花三个人顿顿摆着张黑脸。

    常年在这家享受着特权主义的三人现在一平均便满心不耐,丝毫不觉得自己之前享受的那些有何不对。

    忍无可忍的孙金花几乎快被逼得受不了,自家的女儿和丈夫成天不了解自己,天天问自己为什么突然变了性子支持大儿媳,他们连饭都吃不顺了。

    这能是她愿意的吗?她也少吃了多少!看林玉、林情两个赔钱货居然也敢吃家里存的鸡蛋她就气得不行。

    她决心今天好好的和单静秋谈一谈,哪怕有举报这座大山压着,她寻思着这单静秋自己不怎么吃都得给自家的儿女甚至连老二家的赔钱货一起吃,一旦举报这全家落难的事情她肯定也不能做。

    自觉终于又找回了主导权的孙金秋很是嘚瑟,决心不能让单静秋再这么作妖下去了。

    她三步做两步到了自家厨房,败家媳妇又在给那几个孩子烧红薯,孙金花挑着眉气的不行,怎么就这么糟践东西呢!

    孙金花窜了过去,一把抢下单静秋正欲递给几个小的的红薯,狠狠地瞪了一圈。

    看到林玉、林情两个人不服的眼神,她明白这几天她可把家里这几个小的心养野了,要是再这样,这辛辛苦苦建立的规矩肯定会被破坏!

    “看什么看,反了你们?吃什么吃!”孙金花叉着腰横眉瞪眼的样子很是凶悍。

    单静秋能感觉到林雄瑟缩的模样和林玉怒火中烧的心情,她大概猜到孙金花想做什么。

    想了想,她轻声细语地对三个小的说话:“阿雄,你先带妹妹们出去外面一会,我和你奶有点事情要商量。”便示意已经怕的厉害的儿子赶快出去。

    被孙金花恶狠狠地眼神吓着了的林雄只想赶快把妹妹们带走,拉起林情和林玉就是往外跑。

    林玉回头眼神复杂,混杂着担心和伤心,她想她那个能制服坏奶奶的妈妈可能又要变回从前那样了……她说不出心里是恨还是什么……

    孙金花的声音高昂,感觉自己似乎大获全胜,能幻想到之后狠狠整治单静秋的样子便露出诡异的笑。

    单静秋整着灶台,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孙金花这下肯定是小人得志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个丧门精,你要去说就去说去,到时候你的儿子女儿都要一起吃瓜落!大不了咱们整家一起出事,我不怕!”

    孙金花底气十足:“你信不信到时候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果然,单静秋就知道当孙金花意识到她不愿意牵扯老二家和自家孩子后便肯定会趾高气扬地来耀武扬威。

    不过……她确实是不敢鱼死网破,但不代表她只有这么一招呀。

    孙金花放着狠话,看单静秋半天没反应反倒心慌了起来。

    单静秋回过身看着孙金花勾起来嘴角,声音轻轻温柔得很。

    “妈,我从小呢,就力气很大,您知道吗?”

    “……啊?”孙金花愣了愣,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家儿媳力气大啊,如果不是这把力气怎么能凭借一个女人拿男人的工分呢。

    看着孙金花愣愣的样子,单静秋继续说道:“妈,我从小家里孩子多,就没有吃饱过,最近几天,才算吃饱了……”

    孙金花更是不明白自家儿媳妇在搞点什么,她是知道儿媳家很穷,不然怎么会肯换亲呢?被带着思前想后好一会她回过神,恶狠狠地凶了回去:“别说七说八,别想给我转移话题!”自觉戳破儿媳的阴谋诡计,她更是嚣张了起来。

    单静秋从灶头旁堆着的火柴堆挑了根手臂粗的柴火转过身来盯着孙金花。

    孙金花下意识往后一退,心想莫不是自己把单静秋逼急了要动粗?

    单静秋笑着说:“妈,我自从能吃饱,才知道自个儿力气好像啊……有点大。”随着有点大这三个字落地只见单静秋手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就这么轻轻一捏,这根柴火就咔嚓一声被捏断坠落在地,能看到从中间拦腰折断的端口是被压扁成末的。

    孙金花瞬间面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就是往外一阵狂奔,明明厨房不大,却差点摔倒,好容易才夺门而出头也不回跑到房中,只听见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那房内便再无半点声响。

    单静秋收起因为错愕差点露出痕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所谓的武力·初级居然能达到这个程度,刚刚她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她就这么一伸手,一捏,那根柴火在手中看似是很快折断,其实是被轻易地捏扁断裂的……

    结果就这么成为了怪力女吗?

    不再多想,有些爱笑,想想只要能达到威慑住孙金花的作用就好,随意地走出去想说喊那几个孩子回来吃红薯。

    单静秋慢悠悠地拿着红薯就往外走,却突然目瞪口呆的站在了门口。

    自家的两个孩子和林情刚刚居然没走,就这么偷偷躲在门边偷看了?现在三个孩子脸上是如同复制黏贴般一模一样地震惊脸,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解。

    大眼看小眼半天,反而是林情先反应过来。

    她错愕地看着自家如有神力的大伯母,就这么下意识僵硬地鼓起了掌,并一字一句地说着:“大伯母你好厉害……”

    已经是傻乎乎地林雄、林玉竟然也就这么伸出了手一顿一顿地鼓起了掌。

    双手拿着两个红薯的单静秋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单静秋想收回她之前的想法,并狠狠地拉出那个持续装死的系统008给它狠狠一拳。

    上个世界果然是真·新手世界,面对眼前的一片喧哗,她说不出话。

    是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真·地狱模式。

    “你们说全天下哪有这种理啊!大家来看看儿媳妇欺负婆婆了!!”

    “单静秋,我儿子就是娶了你这个败家媳妇才会死!你这个克夫命!你还敢霸着我儿子的房子不松手!”

    ……

    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场大戏,她扯扯嘴角笑不出来。

    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之后再看眼前现在恨不得直接在地上打滚的老妇人,她只觉得分外的讽刺。

    在她的人生中,类似这样的极品只在网络上的818或者吐槽中看过,她哪里想过真正面对着这一切会是如何。

    如果说起原身的经历,那么只能用惨字来形容。

    但是如果说无辜吗?却也许会得到一个否认的答案。

    有句话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正是原身的最佳写照。

    在个世界的主线故事如果写成一本书大概会变成很多单静秋熟悉的标题,例如什么《七零年代的好日子》《回到七十年代找兵哥》诸如此类的题目。

    看到这应该都能明白,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年代文。故事的主角林情魂穿六十年代末出生在大同村的同名小女孩林情身上,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获得了兵哥哥的真爱,从此之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的美好故事。

    而原身呢?

    她的一大家子则是故事中占据了大篇幅的“极品亲戚”,行走的故事背景板。

    大同村是C省同山县李子沟里的一个村庄,村中的人大多为从祖上迁徙而至,世世代代在此。而如同很多传统的村庄一样,在大同村里聚居着的三个大姓分别是林、李、孙。

    原身则是从另外一个山头外的大兴村里嫁到这的。

    在故事中,提到原身的部分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奇葩,再恰当不过了。

    当女主魂穿到此地的小女孩时,如同很多年代文中写到的,发觉她有着一家子极品亲戚。

    女主林情的奶奶名叫孙金花,掌握着林耀西一家的财政大权,是典型的偏心妈,养育着三子二女的她却偏心到极点,她刚同丈夫林耀西成婚没多久,便接连在最艰苦的日子里生下了老大林建国、老二林建军和大女儿林桃花,经历了贫困艰苦的五年之后,生下了双胞胎,小儿子林建党、小女儿林杏花。

    有着三子二女的她却满脑子只有着小儿子小女儿,恨不得掏空其他孩子的家产贴补她。

    为什么?

    很简单,孙金花是个彻头彻尾的迷信人。

    日子过得太苦的孙金花当年捧着写着先出生的建国、建军、桃花生辰八字的红纸条,捏着攒了许久的钱跑到那时在县城里出了名的王瞎子那算起了命,毕竟日子太苦,她几乎快撑不下去,不靠点迷信的说法,她几乎是无法面对一家子嗷嗷待哺的孩子和贫困得几乎没有头的家境。

    王瞎子斩钉截铁地对孙金花下了定论,她现在生下的几个孩子都不是孝顺命,以后没有大出息,现在家里一贫如洗正因为这三个孩子命数不好,得等下一胎就会否极泰来。

    当然一开始的孙金花没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暗暗揣测,毕竟这一下把她所有子女都牵扯进去了,总不至于把孩子都丢了自个过日子吧。

    可奇怪的是,没多久孙金花怀了孕,这一胎同先头的几个全然不同,那叫一个孕相良好,一帆风顺,连点儿认妊娠反应都无。

    更别说自怀孕开始,家里的境况便一路转好。

    而双胞胎一出生,林耀西的大哥耀东便顺顺利利地退伍回家,带回了好些个东西,给混得不好的几个弟弟留了把钱,这林耀西这一支在林家的地位便从这开始陡然不同了起来。

    这下孙金花就信了,看来自家的小儿子、小女儿就是旺。

    她也就自此认定了前面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克自家的!

    从那以后,家里一切都紧着宝贝小儿子、小女儿,另外三个的日子难过得比村子里后妈带的孩子都不如。

    小时还好,再怎么不好也无非是多干点活,少吃点饭,毕竟是在村子里还算有头有脸的一支,哪会让自家出这种丑事。

    可长大之后,这一山还有一山高,苦日子这才到!

    稍微有点把力气,这两兄弟便开始下田,桃花在家看护两个小的。

    苦苦干活还不够,村子里大多孩子都被送去读书的年纪,孙金花苦苦把着两个小子不让他们走。

    谁让孙金花出了名的精明会打算,要是两孩子出去读书呀这心也就野了!更别提少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做劳力要少让这家干多少活!想都不要想,这种亏本的买卖她从不做!

    你说桃花,这注定要嫁出去的孩子,孙金花根本不会送她出去读书,还想花家里的钱?不如留着看弟弟妹妹。

    于是这么磋磨着这一家孩子也都大了。

    林建国到了结婚的年龄,孙金花咬着牙无论如何就是不肯给他出哪怕零星半点东西作为结婚用,一个只知道种地,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家,还没彩礼,哪有人肯嫁过来?

    刚好,距离一个村单家也遇到了困难,生了三女一子的老单头家的独苗苗找媳妇,一眼看中了林桃花,那时老单头和很多给儿子讨老婆的穷苦人家一样,打上了换亲的主意,他上门同孙金花谈妥,便把自家的大女儿单静秋嫁给了林建国,把林桃花给娶回了家。

    接下来只剩下林建军了,孙金花思前想后就是舍不得花钱却毫无办法,总不能把她的宝贝小女儿杏花拿去换亲吧?于是她思前想后还真给她想出了个办法,她跑去山头里找在山头之间做媒的媒婆从十里八乡最穷的大葛村花了三块钱和一斗米买了个媳妇回来,也就是二媳妇吴秋云。

    这下便妥了,自觉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压榨起自家这些儿子媳妇可丝毫不讲些道理。

    不过也是什么田里出什么苗。

    孙金花能这样把控儿子、媳妇全因为林建国、原身、林建军、吴秋云四个全都是逆来顺受的懦弱人。

    自个泼辣妈发点脾气就乖乖的跟着走。

    于是这悲剧般的日子便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剧,甚至连林建国家的长女林玉都开始给自家的小姑、小叔干起了活!

    “妈,你别哭了,咱们回房间去啊。”林杏花被娇养了十八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颇觉得自家这个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母亲孙金花有点丢脸,恨不得马上回房不愿被人看到。

    毕竟自家的大哥为什么死的她心里比谁都更有数,现在尸骨未凉,自家母亲便开始闹腾让她也感觉阴森森地。

    不过多的话她一句也不想说,谁让她心里暗暗地也希望她妈能闹成功呢?

    她心里也认为,自家大哥人都没了,嫂子就该赶紧收拾一下回自个家去,虽说少了人干活,但是能多出一间房子,要知道她都是大姑娘了,一点也不想同在父母房里隔出来的小间里休息。

    至于大哥留下的一双儿女,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挤就成了,两个半大孩子哪用得着睡单间。

    她这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房子要到手后要怎么布置了。

    单静秋冷眼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林杏花,倒是出落得很是水灵,可这站得笔挺丝毫不肯弯腰扶一扶孙金花的样子,已经知道了她性子的单静秋哪猜不出她心里想着什么。

    就是从这里,这故事便轰轰烈烈地拉开序幕。

    原身的丈夫林建国在母亲的要求下,同隔壁村子里一个出了名的倒爷一起背着些山里的野货偷偷地去县城里倒卖,结果回来的路上被巡逻队发现,拼命逃跑刚甩掉巡逻队的时候便一不小心绊倒在路边,头磕在石头上流血不止人就这么没了。

    结果才刚知道自家丈夫没了的单静秋如遭晴天霹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金花上了门。

    孙金花只叫骂着原身克夫,克死了自家丈夫,要赶走原身,甚至直接泼妇骂街就地打滚,非要将其赶跑不成。

    向来懦弱的原身哪里懂得反抗?

    傻乎乎地便什么都没带上被赶出了家门,对于这段绝望的记忆她只记得她哭着跪在门外求孙金花别赶走她没人理会的样子。

    她不敢提起自己的儿女,生怕孙金花把一双儿女一同赶走的她在孙金花的威胁下只能默默离开。

    可她哪里还有地方去?

    舍不得一双儿女的她住在了村头的牛棚里,受好心的村长照顾,领着些工分勉强过日子。

    穿越而来的女主则带着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林建军一家分家离开,从此青云而上。

    这下孙金花更不肯放过单静秋的一双儿女,谁叫少了个壮劳力呢?

    于是一双儿女就如同走上了父亲的老路,被那叫一个死劲磋磨。

    哪怕是单静秋自个儿饿到半死上交口粮只为了让孙金花对自己的儿女好点也徒劳无功。

    再后来呢?

    单静秋的女儿被嫁给了村子里一个瘸子——只因为瘸子家有钱,不过运道好的是,这瘸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着一手手艺,后来也没有薄待了她的女儿,可终究是嫁给了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老瘸子。

    而儿子呢?则在家帮着干那些田里活日复一日,又成了另外一个林建国。

    单静秋明明被赶出家门,却还照顾着孙金花到了老,毕竟她不照顾,自个儿子就得被累死。

    临死,她看着比同龄人老上十来岁的儿子不明白这辈子过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

    这辈子她一直很“听话”,可怎么听着听着成了这个样子呢?女儿甚至不愿意来见她最后一面。

    这辈子什么都有,就是没本事的原身临死就有这么几个愿望。

    她不想发财,不想和孙金花斗。

    她只想好好过一辈子,不那么懦弱,就像孙金花一样,没人能欺负。

    她想对得起自己的儿女,不让他们埋怨自己一辈子。

    看着那时在虚空里念叨着的老妇人说完愿望恍恍惚惚垂着泪消失的模样。

    即使到临了死,说愿望的时候,她还是嗫嚅着、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家阿玉、阿雄……”

    明知道她这辈子的苦有很多是她自己造的,可看到她这样单静秋一句话也说不出,只留下一句叹息。

    在故事里,原身的经历是用来让读者铭记孙金花的极品程度,故事中这样写道:

    “林情是亲眼看着大伯母被赶走的,那天她穿着单衣抹着眼泪一步一回头。

    被留下的林玉同林雄则站在门边巴巴地往外看,却连出门的勇气都没有。

    孙金花叫骂着林玉和林雄进来洗碗,于是从这日起这两双纤细得似乎会被折断的手承担了一家近乎所有的家务。

    原本心里万千算计的林情决定不能再忍,她发觉,孙金花的血是冷的,令人发指。

    她一定要带着自己的父母脱离苦海。”

    于是林情自此觉醒,生生将一样傻乎乎被使唤着的父母带向了分家的路。

    当然他们离开之后,她对可怜的堂哥堂姐满怀同情,偶尔想起,但也仅此而已。

    ……

    孙金花看着自家那老实巴交的大媳妇似乎被吓傻了半天没反应,偷偷撇了撇嘴,暗骂了声没出息。

    她才不觉得有半点心虚,这没出息没本事的人就该被欺负。

    于是越发扯着嗓子叫喊了起来,丝毫不怕人看见。

    “这扫把精居然还想在我家待着,她想克死我全家!”

    撕心裂肺地哭声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回荡。

    单静秋看着对方那泼辣不讲理的样子,在心里一笑。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让我来替原身好好教训你。

    县城到大同村的路并不短,在两地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车。

    大队长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儿子二号林建军要出发前,曾试图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车把知青载回来。

    毕竟虽然这是大同村里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们老早呀就听人说过了,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娇气得厉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们泥腿子出身,耐劳耐操的。

    可林建军那可叫一个能耐,他刚把他拉来自个面前便头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

    拉着他唠叨了半天估计是一句没听进去,最后问他听懂了吗,他居然还傻乎乎地点头,要不是之前得了单静秋送的一个猪肚,说要帮着照顾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会帮忙。

    下了工便同下面的几个小领导站在村头等来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给急坏了。

    这林建军不是把人给带丢了吧?但这他都给他家建党送了多少次东西了,这还能丢?

    可要是没丢,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来想去的林耀北没想通,摸了摸兜里珍贵的几根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抽,一脸无奈地看向了一起等着都开始吹牛聊天起来的几个小队长:“你们说,他们去哪了?”疑惑过后便是担忧,“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副队长李同知可不耐烦林耀北的矫情模样,在他看来林耀北虽然是老资历,在村里一呼百应,但就是太磨叽,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军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小年轻了,再说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民样子,真要干嘛也轮不到他!

    “我寻思着,他是不是带着那些知青走回来了?”老会计孙军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着。

    这林耀北还是不懂这底下弯弯绕,林建军的妈孙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钱把得有多厉害?啧啧,过路的鸟她都能扒点毛下来,更何况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儿子。

    就是这半点不懂孙金花厉害的林耀北还以为自个弟媳妇是什么良善人,会给自家孩子零花呢!没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孙军雄的话惊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寻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关注那些娘们事情,不过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现在林家的钱被他们那个怪力大儿媳单静秋把着,看来这年头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于是便带着他俩回去继续收拾田里的事,毕竟村头里躲懒的人多得是,他们这些老头不看着点田里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继石拳头在林耀北心里留下恶毒大嫂名号的单静秋正在山里找些野物贴补些家里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给自己又加了新的标签。

    她现在管着钱,有空就去山里摸点野物,哪怕没有,深山也是值得开采的地方。

    别人怕野兽,进深山就是喂狼喂动物。

    她可不怕!

    于是迎接她的是未经开采的丰富物资,哪怕是那天运气再差,也能摸几个野鸡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里有钱的她,率先在家进行了资产再分配,现在就连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几个小的时不时有点零花,就连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钱拿到手的感觉,让她对这嫂子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恶感。

    只有孙金花日日捶胸顿足,几乎要把自己气得晕倒。

    这分出去的每一分钱,都像从孙金花身上剐肉!都说凌迟最痛,要是孙金花有点见识,听过这种刑罚,肯定认定了单静秋在凌迟她,不给她个痛快让她日夜难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头、小女儿、二儿子居然全部叛变,说起了单静秋的好!

    不就是有点钱买烟、存私房吗!全都是不会过日子的!迟早把家败光!

    她现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个小儿子赶快回来,替她做主!可自个小儿子在县里读书,很少回来,这让孙金花只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觉让自家嫂子背了黑锅的林建军对已经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实上他们的小家已经有了之前难以想象的巨额存款,虽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块钱,但相比之前连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个母亲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自从从嫂子陆陆续续拿到这些钱,如何防止钱被偷就成了他和秋云最大的难题。

    他们甚至去找人换了一点破布头,在裤子里头缝了个兜,把钱给藏了进去,可刚放过去忧虑的就成了要是湿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换裤子的时候忘记拿了呢?

    藏在柜子里又担心被老鼠咬了,毕竟老鼠哪里知道这十块钱多金贵。

    两个人还半夜爬起来偷偷移床挖地,想找个盒子把钱放进去,但是还是怕被什么老鼠之类的作孽玩意给霍霍了!那两天他俩见天的抓老鼠,人还以为他俩有病呢!

    最后两人没办法,成天成天睡不着觉,只能拿着钱找回单静秋,哭丧着脸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这钱放在我们这,我成天睡不着觉,我怕丢!要不,您给我收着吧!”自觉比自家男人对着嫂子敢说话的吴秋云先说出了口。

    这对她并不容易,但她从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种机会,一直以来因为自己是买来的媳妇,她从来觉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别提自个丈夫从不敢反抗孙金花的事情了!她还只生了个女儿,在林家,她一直被孙金花呵斥得几乎抬不起头。

    可看了嫂子,她才发现,原来女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不是每一个女人都只靠着男人活,也不是女人一定不比男人中用。

    当然啼笑皆非的单静秋没应了这要求,她无奈的戳戳傻愣愣的吴秋云,还是怕他们俩被这十块钱给愁死,于是便也给他们做了个主,让他们把钱缝到枕头下的床垫下面。

    没关注后续的单静秋并不知道她的这对弟弟、弟媳干了什么事。

    他们俩心怀不安,直接生生把被子裁掉一小截,在拆了垫子,缝了大概老鼠永远也咬不破的一个暗兜。

    而秋云更是发挥了她平生最好的缝衣技巧,把这垫子缝合得天衣无缝。

    至于少了一截被子,林建军的脚得露在外面这件事?

    哎哟,这哪是问题!缩着睡就行了!睡在钱上的滋味,可别提多美了!

    从这天起,两人便过上了几乎是在梦中一样的“睡在钱上”的暖和日子。

    所以要想林建军把钱揣身上?还不如好好打他一顿呢。

    他身上可以说是空空如也,至于那些小年轻会不会累?林建军这种自幼长在村里的人,根本理解不了城里人走路少这件事。

    要他说,他走两趟,人家走一趟,他还给人家拿行李,怎么会累呢?

    而且累了怎么不说呢?

    他一定会……

    一定会休息一小会再继续走的!

    总算看到了村庄模样的知青们只看到刚刚还专心走路的“老农民”突然兴奋起来,用他们一路没接受的高规格待遇大声呼唤了一声:“大嫂!我带他们回来了!”

    远远的,一个女人便背着大箩筐看似不紧不慢实则动作很迅捷地走了过来,明明也是一样的农村打扮,皮肤晒得有点黄黑,却看起来很是健康利落。

    单静秋看着林建军身后一堆在她看来还是小孩的少年们少女们满头是汗,嘴唇发白的样子默默地收回了刚刚脱口而出的关怀。

    是了,单线条的林建军才不会去顾虑人家小孩是如何……

    无奈地扶额,看着还打算背着东西继续往仓库那走的林建军,真担心还没见到林耀北这几个知青就先中暑晕了。

    单静秋道:“建军,你先去喊队长他们过来吧,你看他们都没力气了,你啊……”

    现在奉自家大嫂的话未圣旨的林建军丝毫没觉得自己被指责,只是一点头回了句是便背着别人的行李腿脚飞速往仓库那头跑去。

    看着林建军跑走的身影,好强差点脱力晕倒的简江一行人总算松口气,最是娇气的孟梦眼泪早就在眼珠子里打转了,若不是同行的人没一个喊苦,她早就蹲地不干了!

    这下所有人便是一致的为正在招呼他们先把行李放地上喘口气的单静秋送上了崇拜感谢的小眼神。

    “哇!石拳头!!”远处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孩子叫声。

    是狗蛋这个大同村第一孩子王带着半村子孩子刚从河沟里野回来,本来蹦蹦哒哒开心得很的他们在远远看到“石拳头”的那刻瞬间就是一个条件反射,尖叫着石拳头四散跑走,鼻涕眼泪直流,头也不回,没有半点伙伴情谊。

    见到这一切的几个半大孩子们狐疑地打量着分明百米之内空无一人的村庄,和看似无辜站在那里的单静秋,刚刚的感激似乎突然化作了莫名的惊惧。

    这什么四全头是什么玩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单静秋脸上几乎挂不住笑容。

    呵呵。

    要让她知道哪家又拿她来吓唬孩子,她还就非和他们过不去了!

    现在带着一张因为她鼓励劳动而晒得黝黑发亮的脸,眼白倒是白得显眼,羞涩地瞅着自己,然后一跺脚撒娇离去的模样……单静秋心里还是有点小愧疚。

    林耀北伸手让单静秋留一留,便打量着新来的这几个小年轻,收到了介绍信和林建军一板一眼的念经式介绍后,他也算是对这些年轻人有了初步的印象。

    事实上林耀北对接收知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敬谢不敏,他依仗着当兵的大哥,比村里那些人早些听到风声,对于这股突如其来的浪潮,他时常忧虑如何维系好村庄的安宁。

    大同村和县城不近,路况也不好,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相邻的几个村落都被巨大的山脉一同包裹其中,靠山靠田生存并不差,而比任何地方都要蛮横的宗族主义让这的人都维系着几个大姓生存,于是县城的风往往吹得没那么快……

    而现在大同村这辆马车会开往什么方向,尚未能知。

    在林耀北看来,这几个突如其来的知青便是会破坏掉大同村宁静的最大因素。

    才刚听说知青要进村,这村子里的人便蠢蠢欲动了起来,个个恨不得凑到前头插一脚,生怕错过了个城里媳妇、城里女婿。

    要他说,城里的日子哪有村子里的好,这些个半大小伙不能顶半个娃娃劳力,估计都挣不得三个工分,估计连伙食都要大队里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