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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荀生不想吃就不吃。”谈歆放柔了声音,走上前,将荀生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以后只要你不想,我们就不做了。”
荀生许久没有被人抱过,忽然被人抱在怀里十分地不适,在她怀中奋力地挣扎,新长出的指甲不慎刮破了谈歆的额头,他先是楞住,而后更加大声的哭了起来。本该清亮的嗓音此时沙哑无比,谈歆听之心有不忍,快速点了他的睡穴。
响彻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荀生头一歪,靠在谈歆的肩上,沉沉睡去。
谈歆将他抱上床榻,平躺而放,为其盖好薄被。
谈欢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低头看着静静安睡的荀生,忧伤地开口道:“爹,他好奇怪,说哭就哭,好不容哄笑了吧……一会儿就打回原形了。”
谈歆语气沉沉:“欢欢,他不是奇怪,而是得病了。”
“我知道呀,他咳嗽了,而且嗓子也哑了。”
谈歆轻轻叹道:“荀生的病不止这些。”
谈欢瞪大了双眼:“还有什么?”
谈歆目光之中带了几丝怜惜:“还有心郁气结。”
“这是什么病,为什么从未听你提过?”谈欢满面疑问。
“因为患有此症之人少之又少,我也从未碰到过病者,无法对你言传身教。”谈歆看着沉沉睡去的小人儿,又是低低一叹:“医书之中记载此症,只有寥寥几笔。其中又从无幼童先例,欢欢,我没有把握能治好他。”
谈欢不知心郁气结究竟是什么病,但是听见谈歆这番话,也明白荀生病得不轻,她紧张兮兮地问:“姐姐,他会不会死?”
“说不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治不好他,这辈子,他大概都不会开心了。”
谈欢耷拉着头,无精打采道:“为什么……死去的总是好人,连累的都是无辜的人。”
知道谈欢无法接受最近发生的事,谈歆轻声道:“正因为死去的是好人,才会有官府的人存在,才会有我的存在。”
听到谈歆这么说,谈欢还是有些不开心,噘着嘴道:“姐姐,尽力治好他吧……他跟我一样,都是没有娘亲的人了……”
“好。”谈歆弯下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虽然你没有娘亲了,可是你还有我。”
“嗯!”谈欢狠狠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她额头被荀生抓伤的地方,心疼地要命:“一定很疼吧!”
谈歆弯了弯唇,轻轻点头。
“我去拿药……”
谈歆拉住了她的胳膊,哄骗她:“你吹一吹,只要吹一吹,我就不疼了。”
谈欢立刻照做,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呵了一口气。
“还疼么?”谈欢小心翼翼地问。
谈歆道:“不疼了。”
闻言,谈欢松了一口气。
咕噜……
谈欢紧紧捂住肚子,姐姐的头都被荀生抓破了,肚子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叫呢!谈欢道:“姐姐,我不饿的。”
谈歆并不戳破她拙劣的言语,只是温声道:“但是我饿了。”
于是,谈欢立刻道:“那……还吃肉丝面么?”
“吃。”
吧唧!
谈欢一口亲在谈歆的脸上。
谈歆摸摸她的头:“我去做些吃的,你陪着荀生。”
谈欢道:“姐姐放心,我现在一步都不会离开他的。”
谈歆放心的出了门,独自去了集市。买了些鲜肉与青菜,正往客栈方向走,却在卖鱼的铺子前碰到了祁恒与陆安二人。祁恒手中拿着刚出锅的油炸丸子,陆安手中则提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鲈鱼。
油炸丸子,鲈鱼,这两个男子为了讨谈欢开心,真是无孔不钻。谈歆对着二人微微点头,笑不露齿:“在下好生羡慕二位,能这般清闲。”
祁恒道:“只是忙中偷闲。”
说罢,祁恒快走几步,视线落于她的额头。那伤痕太过明显,他蹙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谈歆道:“荀生不小心抓伤,无碍。”
纵然无碍,可看来也觉刺眼,祁恒道:“怎这般不小心,竟让孩子抓破了脸。”
预期之中流露出淡淡指责,让谈歆无端不悦,她道:“一点小伤,值得祁先生多费口舌?在下还有事要忙,告辞。”
祁恒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青菜与肉,自觉将她手中提篮拿了过来:“正好,我也有事要忙。”
此时谈歆手中空无一物,她也乐得轻松,与祁恒一道往客栈走去。
陆安跟在二人身后,出声询问:“爷,那些东西,我来拿吧?”
“不必。”祁恒道:“你拿好自己手里的就行。”
不知为何,谈歆碰过的东西,他不想再假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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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栈,谈歆前脚进了后厨,祁恒后脚也跟了过来。
正在摘菜的谈歆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倚在门口的人:“祁先生,你还有何指教?”
“谈不上指教。”祁恒缓缓开口:“只是告诉你,我不吃肥。”
谈歆笑了笑:“祁先生,这饭也不是给你做的。吃不吃肥,你得去跟掌柜说。”
祁恒声色未改:“他们做的不合胃口。”
“呦!”谈歆上下打量着祁恒:“你这么富有,胡庄那么多酒馆,只要肯花钱,酸甜苦辣,要什么没有。”
祁恒道:“铺张浪费不可取。”
得,横竖都是他有理。谈歆也不再言,坐下继续摘菜。
只听祁恒又道:“我付饭钱。”
眼下谈欢不在,谈歆当然不会跟祁恒客气,她当然清楚祁恒用吃饭的名义接近谈欢,毫不犹豫地拒绝:“你的钱,我没有兴趣挣。”
“那么今日,谈欢就会知道你舍身犯险独闯荀晋宅邸。”祁恒换了一种说法:“如果让她知道你是表里不一的人,我想……她应该会生气。”
谈歆气的脾胃都疼:“祁恒!你无耻。”
祁恒气定神闲:“别说的这样难听,我只是在跟你讲条件。”
谈歆没好气道:“不就一顿饭,你至于么?”
祁恒脸上荡漾着笑意:“至于。”
见他悠闲自在,而自己却生着闷气,谈歆哼了一声:“一餐十两黄金。”
“成交。”目的达到,祁恒解下腰间钱袋,放到谈歆手边:”剩下的不用找。”
“刚刚是谁说,铺张浪费不可取?”谈歆见他这般痛快,就知他早已算计好一切,故而敲诈一笔后也不痛快,只一字一句地问:“世人可知敬王言而无信,心口不一?”
祁恒风轻云淡道:“此时与彼时有所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你这是诡辩!”谈歆有气无力。
祁恒笑笑,不与她争,只开口道:“吃过饭,我陪你去陈娇坟前。”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那边?”谈歆问。
祁恒反问:“拿到崔焱的卷宗,你会放着线索不找?“
谈歆微微一想就明白了,今日他去了府衙,想那赵县尉将崔焱的事与他全盘托出。看来,那日他说的明察暗访并不是一句虚言。
忽然的,谈歆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也许此次祁恒微服出宫,暗访官员的同时,也有接回谈欢的打算。所以一路北下,遇到她绝非偶然。
思及此,谈歆的脸色变得有几分茫然,尽管现在祁恒并未强硬带走谈欢,但若有朝一日他改变初衷,谈欢又该何去何从?
看来,要尽快办完陈娇的案子,早些与祁恒分道扬镳,也好早些除了后顾之忧。
谈歆再回过神来时,祁恒已经离开。想到祁恒那一句‘不吃肥’,她故意多切了些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