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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德胜的到来,简直让郑桥喜出望外。
一确认了吕德胜的身份,他便以平生最快地速度办理好交接事宜,需要他配合的,半点不拖拉不推辞。
吕德胜但凡对侯城有任何的疑惑,他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只花了半个小时,就交接完毕,无比地丝滑顺利,这是大黎史上最快的交接了吧。
衙门里的人都知道自家县令大人急于将屁股下的位子让出去,全都无比地配合,因为他们也想跑路。
最后一步完成时,郑桥痛快地将县令印信交给吕德胜。
手中的烫手山芋一扔出去,郑桥是一身轻松,“谢谢你,吕大人,谢谢,你是好人。”救他于水火呀。
郑桥说完,也不管吕德胜的回答,然后火速地带着家人心腹离开了。
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回去后只让家人收拾了值钱的东西,剩下的家具家什等物懒得处理,他留下话,慷慨地送给吕德胜了,还说吕大人要是不要,扔了就行。
“等等——”吕德胜喊了一下对方。
但郑桥闻言,跑得更快了。
吕德胜:……他只是想和对方说声谢谢,用得着跑那么快吗?
郑桥走了,还顺便带走了自己的心腹班底,他们也愿意跟着离开就是了。哎玛,这侯城太危险了,能跑还是赶紧跑吧。
整个衙门,只剩下吕德胜一个光杆司令,不对,县丞还在!
县丞郭春生没走。
吕德胜瞧他,刚才交接的时候一直很配合,不像是那种事多的,留待观察。
这时,吕德胜不慌不忙地掏出县令印信。
郭春生立即给他递上印泥。
吕德胜举着印章瞅了他一眼。
郭春生这会见吕德胜看他,他连忙朝他友好地笑笑,努力地释放善意。
吕德胜撇了撇嘴,是个识趣的,留着吧。然后他移开眼睛,不想看他这张老脸。
他在两份任命书上先盖了上戳,然后再一一填上名字。
郑桥带走了县尉和主簿。吕德胜就就让徐正和薛诩上!其余的人,他没动。主要是带来的人手不够。
在吕德胜前往侯城府衙办理交接的时候,薛诩被请了进屋,其余人也都去了各屋暂时休息。
吕颂梨一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薛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薛诩人在龙城,却一直留意着襄平这边的消息。
从得知六少夫人的父亲吕德胜调任侯城当县令,而秦家也被挪到侯城后,他的心情一直很激荡。
他看懂了六少夫人的布局,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侯城的时候,她却在危机中出手,堪称激进又大胆。
正因为看懂了,所以他来了。
“六少夫人是不是在忧虑目前的局势?”
“是的,目前的局势,一触即发,我要阻止鲜卑兴兵南下,我要让这场仗打不起来。薛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她的神情很郑重。
吕颂梨直接称我,而非我们,那么这个人情,就是她个人欠下的。同时,这也算是她对薛诩的承诺。
当然,如果她还不上,秦家也会兜底。
这话正中薛诩下怀,只见他毫不犹豫地道,“好,六少夫人,薛某来帮您!需要薛某做什么,你只管吩咐,薛某愿效犬马之劳。”
“薛先生,等我爹回来,相信你已经有了官方的身份,接下来我需要你出使草原,暗中活动,协助我爹他们一起打消拓跋可汗兴兵南下的念头。”
薛诩点头应允,“既然六少夫人如此信任薛某,那薛某就亲自走一趟草原。”
秦晏提出怀疑,“鲜卑王府只给出五天的时间,来得及吗?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了。”这阵势怎么看都像是战事要一触即发了。
“试试看。”吕颂梨和薛诩相视一笑。
“六弟妹,你倒是给说说啊,怎么试?看样子,你和薛先生都明白了,一切尽在不言中,但小六还不明白,你不能欺负——不聪明的人不是?”秦昭在一旁催促,同时看向一旁眼睛亮亮的秦晟。
他话音刚落,就被秦晟打了一下。
秦晟朝他怒目而视,说谁不聪明?
其他人忍俊不禁。
吕颂梨悄悄拉了秦晟一下,笑着对秦昭说道,“三哥想知道?”
什么叫现世报,这就是。
秦昭苦着脸,他能说不想知道吗?他确实想,但这么一承认,不就承认了自己也不聪明?
秦昭最后认命地点了点头,“想知道。”
秦珩和秦晏两人都忍不住摇头,老三啊老三,你明知道六弟妹聪明,你还当着她的面欺负小六,不是找削吗?
吕颂梨点了点头,对薛诩说道,“薛先生,麻烦你和他们解释一下。”
薛诩罢罢手,“不,我怕自己考虑不周,还是六少夫人您来和大家伙解释一下吧。再者,薛某也想听听六少夫人的高见。”
吕颂梨想了想,道,“也行,那我就来说说吧。”
“大哥、二哥、三哥、阿晟,还有薛先生,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场仗能不能打得起来的关键,其实就在于拓跋可汗。”
众人点头。
吕颂梨继续往下说,“所以,我们要站在拓跋可汗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说到底,还是得为客户解决他的痛点啊。
“对于拓跋可汗来说,这场仗要不要打,是不是必须打,打的话该怎么打,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而拓跋可汗,又是可以被影响的。这里,便是我们可以操作的地方。”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发现思维都被缕得很清楚了。
大家都看向吕颂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大哥、二哥、三哥、阿晟,秦家镇守北境多年,应该知道北方这些游牧民族,都是秋后才南下的。春天就南下的,很少吧?”
秦珩等人点了点头,北方的游牧民族确实很少在春夏之季兴兵的。
“鲜卑如果兴兵,是为了拓跋连,真打起来,鲜卑能得到什么,会损失什么?咱们从这两方面去考虑。”
“先说鲜卑的损失。一年之计在于春,如今是三月份了,我们辽东郡这边忙着春耕,鲜卑难道就不忙着放牧吗?”
“俗话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兴师动众的话,鲜卑那边势必要耽误春天的放牧,这损失是难以估计的。”
“况且他们一兴兵,耽误自己放牧的同时,也耽误了辽东郡的春耕,他们一向视辽东辽西、右北平郡等几个地方为后花园。如果辽东郡耽误了春耕,那他们秋后可抢掠的地方就只剩下两个郡而已了,这怎么可以?”
是的,这些他们略想一下,就明白了。鲜卑耽误了春牧,损失是一定的,但他们没成想,要把辽东郡的损失都算成他们的损失。
“这是最直观的损失。咱们接着往下推,就算他们打了胜仗,又能得到什么呢?得到辽东郡这一片城池土地?他们会耕种吗?不会。他们缺地吗?其实不缺。”北方一大片草原呢。
“故而,一旦战争的时间拉长,他们耽误了春天放牧,辽东郡又是他们连年南下掠夺之地,他们在此收获不丰是肯定的。最终必将导致这样一个后果,他们的补给必成问题,甚至部族过冬都是问题。”
秦珩若有所思地道,“要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得继续以战养战。如此一来,就太尾大不掉了。”
“对,大黎可以不怎么管平州这一带。但是鲜卑敢染指中原腹地,朝廷必不会放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