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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窈窕如触电般甩开他手, “我吃谁的醋?”
易纵见她炸毛的反应越发笃定,“除了我还能有谁?”
五月日光倾城, 照在身上恰到好处的暖。
程窈窕动动唇,将两人关系推向冰点。
她凝住他,一字一句道, “易纵,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连喜欢都没有, 哪来的吃醋?”
她擦过他肩,这回易纵未拦她。
却听见他低低的解释声, “陈织是我表姐。”
程窈窕步子微顿, 没回头,径直离开。
她最怕他永远游刃有余的模样, 犯蠢的只有她一个。
连夜赶完工, 程窈窕一刻也不想多拖, 邮箱打包好东西发给他过目。
程窈窕请了天假,再不给自己放天假她脑子要炸掉。
窗外下起雨,前两日晴好的影子被雨水冲刷净, 她拉上窗帘,喝杯牛奶, 缩在被窝里睡觉。
她睡得迷糊,身体发热, 细密的汗珠布满她额角。
手机在枕头旁嗡嗡震,她看过,一串没有备注的数字, 尾号她熟悉,她将手机塞入枕头下,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半睡半醒间,手机再震过几次,没了声响。
男女的交谈声把她吵醒,程窈窕睁开眼,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走来。
他在床边蹲下,目光缱绻温柔,有着她最喜欢最想念的容颜。
程窈窕掐他脸,眼前人躲也不躲,她越发确定这是梦。
“你来了啊。”她笑笑,彻底陷入昏迷。
易纵皱紧眉,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
医生是个男的,给她诊断完,开好药,“她最近应该是没休息好,疲劳过度,问题不大,这几天好好休息就行,以后多注意点。”没说其他废话,安静离开。
合上门时,医生回望他们,颇为感叹,没想易纵也是个痴情种。
易纵给她喂好药,将她被角压严实。
程窈窕冒汗,浑身水淋淋,脸色烧得通红,唇红艳艳,像水塘里捞出来的一把花。
易纵指尖压在她唇边,凝思极久,柔软与柔软贴合,一瞬,她手机响起。
摸出她的手机,屏幕上三个字,叶绍清。
那天医院里那个人胸前名牌上的名字和眼前名字重合。
易纵想也不想,接通。
“周末有空吗?我妈让我带你出去吃饭。”叶绍清不疑有他,直接道明来意。
回应他的是生冷两字,“没空。”
说完,易纵按下挂断键。
他不是君子,对情敌他可没什么怜悯之心。
程窈窕仍在昏睡,在易纵接电话时,她探出手,吊带裸露在外,一束光从窗帘缝隙钻进室内,打在她肩头,锁骨白皙小巧。
易纵盯住它,眸色渐沉。
他低下头,在她脖颈和锁骨处留下几吻。
红痕烙在她白如纸的肌肤上。
另一侧,叶绍清看着手中被挂断的通话,捏紧了手机。
他摘下金丝框眼睛,眼锋锐利。
叶绍清第一次见到程窈窕,是在四年前。
酒吧里外国人三两扎顿,亚裔面孔在里头格外显眼。
她一进来,几个中国人目光直落在她身上。
即便她穿的毫不露骨,可她进来,便被定性为不良。
她举动生疏,对这样的地方似乎极不熟悉。她在他旁边落座,吧台人不多,点杯烈酒,一声不吭开喝。
边喝边哭。
叶绍清歪头看她一会,觉得好笑。
八成不过伤心人出来买醉罢了。
叶绍清撞撞她胳膊,用中文直接道,“一起?”他刚瞥见她手机上的中文。
程窈窕微愣,回过神,点点头,和他碰个杯,又一杯下肚。
叶绍清没见过人这么不要命的喝酒,说不上出于什么想法,或许只是同在异国他乡人的共情。
“喝这么厉害,等下醉了怎么回去?”
程窈窕若有所思状,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你送我?”
两人再次碰杯,“行。”
他只浅浅抿下一口。
全程对话声极少,多是默不作声对饮。
叶绍清偶尔说两句,程窈窕也答。
“是失恋了吗?”叶绍清话有调侃之意。
程窈窕不知听没听出,认真答他,“不是。”
恋都没恋过,怎么失。
“那是为什么?”
“你猜。”她歪头笑,给他满上酒。
叶绍清识趣极,没再问。
如他所想,程窈窕这个喝法,没多久便醉倒。
结好账,叶绍清拍拍她脸,“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程窈窕抬头,报出串地址,栽回臂弯里。
被她逗笑,叶绍清企图扶她出门,她醉成摊烂泥,浑身没骨头似的。
叶绍清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
差点忘了,那是冬天。
他双手冻得通红,也没把她摔下来。
六菱形雪花覆满头顶和肩头,飘过鼻尖,痒痒的。
叶绍清将她往背上颠颠,偏头望她冻成粉红的鼻尖。
“你叫什么?”
也是有意思,都快把她送回家,还不知道人叫什么。
问她几遍她才回答,“程窈窕,我叫程窈窕。”
后半句话他记许久,“易十一你记住没!”
他嗤了声,还说不是失恋。
打开她家的门,将人放在床上,程窈窕自己滚几滚,滚进被窝。
窗大开,冷风飕飕灌进来,借着月光,他看清脚下铺满一地的画纸。
都是同一个男人。
细致到睫毛,根根可见。
四年后,在医院里,叶绍清见到了这个男人。
四年前的相遇是场意外,他没放在心上,没多久回国。程窈窕更是,喝断片,谁送她回家她都不知。
四年后他母亲发给他相亲对象照片时,那晚大雪和喝得烂醉的女生涌回他脑海。
再见她,她迟到,还忘了他,让他意外并且恼怒,甚至口不择言。
可对她的兴趣,像只猫,徘徊在他心口,时不时给他挠上一爪子,才会陪她玩这种幼稚的合作游戏。
现在看来,有些人好像动作比他更快?
程窈窕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睡这么久,按理来说她应浑身舒爽才对,可她浑身泛疼。
看到她枕头旁的易纵,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掐掐大腿,疼得要命,她方信这是事实。
窜到厕所,脖子上那几颗小草莓刺目极,更倒霉的是,她姨妈来了。
蹲在马桶上,程窈窕苦思冥想半天,记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他们到底,做了没?
都说女孩子第一次会疼,可她身边毫无感觉的朋友也并非没有,脖子上的草莓不停暗示她,易纵肯定对她做了非人的事,不然他属狗没事啃她脖子两口?
靠。
易纵怎么跑她家来的?
推开厕所门,易纵已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笑吟吟看她。
程窈窕越看越像那种男人得到满足后餍足的笑。
易纵勾起唇,“昨晚睡得怎么样?”
他居然真这么问,程窈窕险些脱口而出禽兽二字,她撑住腰,稳住心神,“昨晚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在我家?”
“你发烧了,我要不来你现在可能是个傻子了。”
“……”
呵呵,所以你上了个傻子?
话这么说没错,可他怎么进来的?
“我让余好开的门。”易纵看穿她,径直告诉她,神情愉悦,越过她进洗手间拾掇自己。
好好,你放他进我家做什么?
余好早早醒来,等得就是程窈窕的质问。
思及昨晚和易纵的对话,她搬出早准备好的说辞。
你生病了,病得好厉害,我一个人没办法,易纵说放心交给他,我就走了。
余好等几秒,见她没回,试探问道,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程窈窕心如死灰,鬼知道关键时刻余好会掉链子。
可能发生什么了。
余好傻眼,什么叫可能发生什么了?你自己没感觉吗?!
没……就是醒了身上不太舒服。
余好彻底愣住,握住一旁洛楠的手,“完了楠楠,易十一这个禽兽,就这么把我家窈窕吃了。”
洛楠听她说完,哭笑不得。
“傻瓜,你让她问问那个人不就行了,一个男人总不会敢做不敢当吧?”
“对嚯。”余好如梦初醒。
易纵从洗手间出来,见程窈窕坐在他方才的位子上,如临大敌,她脑子里想的那些,他实在太清楚。
同一个场景,同样两个人,位置调换,神色诧异也如此大,易纵觉得好笑。
程窈窕见他笑,神经绷得更紧。
这人,笑什么笑。
她清清嗓子,“我们昨晚有发生什么吗?”
易纵将挽起的袖子放下,动作慢条斯理,有意磨她,白色衣袖遮住他有力的小臂。
他扣住袖口,乜她,“你猜。”
程窈窕僵住,我猜你大爷。
易纵穿好鞋站在门边,沙发上的程窈窕盯着他,模样格外傻。
他难得好心情,“忘了说,昨晚有人给你打电话,问你周末吃饭有没有空,我说没有。”
程窈窕怒了,“你怎么擅自接别人电话,你要不要脸?”
“你现在是别人吗?”
“……”
门被合上,易纵已离去。
程窈窕趴回床上,揉乱头发,掀开被子,企图寻找证据,除一滩血迹,什么也没有。
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血。
通话记录最近通话是叶绍清。
程窈窕觉得,易纵这人被刺激到,一言不合做出些什么无耻的事,真的太有可能。
可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对她余情未了的前提上,问题是,他对她有情吗?
她哀嚎一声,想不明白,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程窈窕下班回家,发现楼下等着个女人,
女人长发如藻,身形有致。
是陈织。
陈织回眸笑,剥了剥长发,“程小姐,有兴趣聊聊吗?”
程窈窕想拒绝。
她又道,“是关于小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