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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女祭祀台。
红、蓝、黑、白、紫、橙、黄,青八色高柱伫立在圆台周围,柱顶皆散着明亮的火光,柱下则各有二人镇守,不苟言笑,且均着一身绘有白鹤的青衣,满眼望去,可见一片庄严肃穆之景。
“灵女。”一个小侍女在祭台中央跪着,颓唐地垂着脸,向立在面前的鹤芙漪行了拜礼。
自打鹤茗离开后,鹤芙漪便无心摆弄妆容,非但这样,她近来还常常失眠,眼圈下那抹黯黑的阴影似附着有道不尽的愁绪,如此身形憔悴,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芳姿?
故而她宁可日日呆在馥忆斋修习,也不愿出门一步。
莫不是因那五日期限早已过去,而鹤茗却迟迟没有离开,鹤芙漪也不会专程前来。
“我们之间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既不必再挨罚,便走吧。”她的言语中透着宛如秋日萧瑟的悲凉。
祭祀台中隔日就有一次雷劫,鹤茗身上的素衣已被磨破不说,膝盖上更是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也许再跪几日,就能得见森森白骨。
鹤茗坚守在此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求得灵女的原谅,“鹤茗自小双亲故亡,此生独何幸,才得灵女恩,现今我已悔过,望灵女网开一面,莫逐我出斋!”
“我待你不薄时,你却那般待我,芥蒂既生,我便再容不得你。”说罢,鹤芙漪素手解去了腕上的豆青编绳,递到了她手中,“对外我只说你已到出嫁之龄,受我恩赐出斋,这般便不会损了你的名誉。”
泪像雨点子一样落了下去,扑簌簌地湿了鹤茗的衣襟,她从来是对灵女唯命是从,听罢这番说辞,可知是回天乏术了。
鹤芙漪背过身去,忍住了哽咽之音,冷冷地道:“来人,寻套绮罗之裙,镶珠之履,为小……鹤茗换上。再,找瓶疗伤药。”
她未敢多留一刻,快步奔下了圆台,可那双腿瘫软得不听使唤,又因多日未曾休息,眼前一晕便倒了下去。
“灵女!”
馥忆斋上下一团乱,“叮叮咚咚”的声音来来回回响了多次,一群老婆子焦灼地来回踱着步,硬是把鹤芙漪的屋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鹤茗拖着邋遢肮脏的身子一路跟到了斋中,并不管衣裳破了多少洞,依旧在鹤芙漪的榻前照看着,家中的侍女见鹤茗如此可怜,便没作阻拦了。
斋中本就养着个病人,如今又多了灵女,曾经还有鹤茗管事,现下她不开口了,众人就像是群龙无首,有些手足无措了。
“小茗……小茗……”鹤芙漪不停地梦呓着。
霎时,鹤茗一惊,大喜地擦去了眼角的泪花,笑着牵起了袖子,小心揩着鹤芙漪额上的汗滴,看着那弯淡淡的柳眉,如瀑的云髻,不由心生感慨。
她们儿时便一同在这斋中玩耍嬉戏,鹤芙漪老是缠着鹤茗给自己梳最新式的发髻,鹤茗则死皮赖脸地朝她要些小糕点,二人好不乐趣,就算是加强了等级观念,二人也还会在一张榻上不点灯地促膝夜谈。
鹤茗回想以前的事,愈加后悔,两行泪又不自主地流了下去。
“方才医士诊过了,乃过度疲惫造成的病疾,需好生休养着时日,姐姐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一个长期服侍在旁的侍女出言劝道。
不远处,一个老婆子正按着方子熬着药,苦涩的药味很快就传进了屋,鹤茗一闻,即刻令道:“关门,灵女禁受不得这苦味。”
“可药都是苦的……”有个新来的侍女不懂事,挠了挠脑袋,小声嘀咕着。
鹤茗来了脾气,拉下了脸,拂袖一挥,将这小侍女拉到了屋门外,严厉地道:“你去储物室选张新白帕子,再打一盆热水,另掺些蜂蜜,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