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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敛桦不明所以。
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吃掉那个白容果?
简宜光连之前那些颠覆三观的事情,都能那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没道理对着一个小小的水果这么上心吧?
或者因为这是他亲手剥好的,意义不一样,所以不能浪费?
柏敛桦想不通,但出于第六感,他在和那个圆滚滚的白容果大眼瞪小眼半天以后,最后还是选择乖乖听话,默默啃起了果子,虽然他一点都不饿,也不想吃。
可是——总觉得等简宜光再来的时候,如果看见这个白容果还放在盘子里,或者已经被他扔进垃圾桶,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唉,都怪简宜光临走前这突兀的提醒,把他的思路都不知道带偏到哪里去了。柏敛桦强迫自己不再思考简宜光对白容果的迷之执着,而是回到正事上来。
简宜光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不然就直接上星域网曝光他的所作所为,否则他是不会放弃这个研究的。
可以说,他给柏敛桦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出了一道最难的题。
……如果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因为简宜光如日中天的名望,一开始肯定不会有人相信,会认为他是无凭无据在给他们的简先生泼脏水,这是纯粹的诬陷。
但简宜光透露给他的细节太详尽,只要有心去查他在研究所这些年调用过哪些资料数据,又在非项目所需时间使用过哪些仪器设备……如此种种,总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么当事情一一对应上,星域网上的人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之前有多么尊敬简宜光,之后就会有多么的厌恶、憎恨并恐惧他吧。
这种反噬会有多么可怕呢?柏敛桦不敢想。
他无意中已经毁掉了简宜光一次,做不到再亲手毁掉他第二次……真的做不到。
可这件事也不能就任由它这样继续发展。是,这个计划简宜光还在进行中,未来他还要花费许多时间和心力,可是要真等到事到临头,那就晚了。
“系统,你说我该怎么办?”
病急乱投医,说的就是此刻的柏敛桦了。除了系统,他身边根本没有人可以帮忙商量,是以虽然明知系统不靠谱,柏敛桦还是满怀期待的问了一句。
系统摇头:“本系统也不知道……宿主,相信你自己的选择,你可是天定白莲啊,你的决定对于反派君来说,一定不会错。”
柏敛桦:“……”干嘛要给柔弱的白莲花这样一副根本承受不住的重担呢?
这是要我既有白莲花娇柔无害的外表,还要兼有仙人掌坚韧不拔的内心?
系统连连点头:“宿主你总结的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就照这么压迫下去,不堪重负的花瓣迟早会一片片凋零光。
柏敛桦觉得自己果然是脑子抽了,才会指望系统这个坑货。
他转身看着房间内与星域网相连的舱位与头盔,犹豫了很久以后,还是决定先登上星域网看看。
进入星域网以后,柏敛桦没有立刻脱离自己落脚的房间进入到外界,而是坐下来,点开自己眼前的立体光幕搜索有关简宜光的事情——这方式在星际人看来无疑是原始的,但柏敛桦还是觉得这样最舒服,让他有种回到自己世界,打开电脑浏览网页的感觉。
柏敛桦大致翻看了一下,跳出来的内容大多是对简宜光的赞美之词。简宜光如今的名望之高,不亲身体验根本想象不到。
他早已超出了一个杰出的科研学者该有的影响范畴,成为帝国人心中移动的传奇……论知名度,现如今流行的那些星际偶像,全部捆一沓放在一起恐怕都比不过他。
毕竟喜欢什么样的偶像那是个人口味问题,每个粉丝圈子都各不相同,但放在简宜光身上却没有这个问题,很少有人会对他产生恶感。
并且因为简宜光的年龄,可以想见,这个传奇身上未来还会增添更多更夺目的光彩。
事实上,简宜光的身影早就登上了新版的帝国教科书,和他的那些研究一起成为学生们绕不过的知识点。
尤其在精神力领域相关专业,简宜光大概就是刷屏一般的存在,翻完一本专业书,满眼都是简宜光这三个字在晃悠……能把有关简宜光的内容全部记住并理解大半,学期末考核不说优等,至少一个良好是绝对跑不了的。谁让帝国近年来所有比较重大的精神力研究项目都绕不过他呢?
——说不定每逢考试,还有人专门对着简宜光拜一拜呢,就跟他曾经世界所流行的那样。
柏敛桦越看越觉得大开眼界,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别出心裁夸奖人的花样。
因为实在是画风清奇,柏敛桦津津有味的看了半天,才停下了自己继续下拉页面的手。站起身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看别人怎么夸简宜光看了这么久?反派君果真有毒。
柏敛桦一边感叹着一边离开房间,真正的步入了星域网。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最后走到了学习专区,然后遇上了一群学院生——嗯,一群抱着精神力专业书籍,正在热烈讨论简宜光的学院生。
柏敛桦自己都觉得服气,厉害了,反派君无处不在?
他听着这群少年们兴致高昂的谈论简宜光一项研究中的疑难点,提出自己的想法互相辩论,努力说服对方……直到最后,他们一致把话题绕回到简宜光本人身上,说真不愧是简先生,一直这么让人望尘莫及。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应该是出身一般,却成绩出色,因此在学院中被人恶意针对的学生,言语间把同样由最艰苦境地逆袭成功的简宜光视作人生信仰,拿简宜光的经历激励自己,说不求将来能活成简先生的样子,只要能学到他十分之一二的风采就好。
柏敛桦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如果说出简宜光的所作所为,打击的不仅是简宜光的名声,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更是十分残忍。
——他心中光芒万丈站在神坛上的人,其实只是虚假……一朝被彻底颠覆,他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柏敛桦心情复杂,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一直听着那群少年结束聊天,结伴离开渐行渐远,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轻轻叹口气。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研究时间,简宜光准时出现。
——说不上该气还是该笑,柏敛桦注意到这家伙果然特地扫了一眼桌边,猜到白容果应该是被他吃掉了才满意的移开目光,简直令人无力吐槽。
把一切都摊开说以后,简宜光没有再一板一眼的按照研究流程来,而是从一开始就坐在了柏敛桦对面,像是闲聊一般开口。
“昨天我一直在等待,可星域网上始终没有动静……告诉我,现在你的决定是?”
柏敛桦没有出声。
见状,简宜光顿了顿说道:“不用担心,如果你已经决定公布这件事,而只是在顾虑别人不信,那我可以给你证据。”
啧,这个态度可以说是十分配合且贴心了。
柏敛桦觉得自己不想说话,并且十分心累。
但不行,他还想挣扎一下,而不是这么快放弃治疗。
“我昨天登上了星域网。”
“然后我看了很多有关你的消息,都是那么正面。”
“还见到了一群信任你,将你看做心中榜样的人。”
“他们是那么崇拜你。”
一句一句说出以上的话后,柏敛桦看向简宜光:“你就真的不能放弃这个想法吗?”
趁着研究没有得出结果,趁着这个实验还没有公开,简宜光疯狂的计划还不为人所知,放弃这个要命的念头,好好的做一个被他人真心仰慕的学者不好吗?
“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忍心让那些处于困苦境地拿你经历激励自己的人,心中信仰崩塌破碎?”
简宜光不闪不避的看着他:“别人的看法我从来不在意。”
“从头到尾,值得被我放在心上的,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可以说是十分冷酷无情了,可是柏敛桦明白,这就是简宜光的真心话。
因为那十年的实验生涯,简宜光的性格本来就有缺陷。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为简宜光唯一的软肋。
也正是凭借简宜光心中这份柔软,他之前才能顺利拿到白莲成就。而现在,他还又指望着凭借这点情分,能够继续完成白月光回归任务。
柏敛桦突然觉得此时此刻冷静思索这一点的自己,好像有些渣……噫,好丧啊。
而简宜光的话还没说完。
他注视着柏敛桦。
“那你在意我吗?好像是在意的,并且似乎在意的过了头,连精神力都可以为我牺牲……”
“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其实你根本不在意我。不然怎么会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又怎么会忍心就那么一走了之?”
“我弄不懂你,柏敛桦,我发现我好像从始至终,弄不清我在你心中的位置。”
柏敛桦:“……”这就尴尬了。
什么位置?当然是反派君的位置……他对于简宜光的关心并不虚假,可还是那个问题,他一开始就目的不纯啊。